得到伊蕾娅的許諾後,李俞又和她進一步商讨了其中的一些細節。
達成共識後李俞在第一時間走出城堡,又回到了那些蜥蜴人當中。
雖然他才離開了不到一個小時,然而城外那些蜥蜴人早就已經望眼欲穿了,見他出來後頓時一窩蜂的圍了上來,一個個都眼巴巴的望着他。
李俞見狀也沒賣關子,直接道,“從今天起,你們就是阿裏亞斯家族的領民了,伊蕾娅将臨近沼澤的兩片土地劃給了教團,并準許星期六的信徒在上面定居。”
聞言蜥蜴人們的臉上俱都露出激動之色來。
他們當然不是因爲喜歡才住在沼澤裏的,根據奧農德的說法,最早一批進入蓋古大沼澤并決定生活在其中的人,究竟來自何處已經無人可知了。
有說他們是不堪忍受領主橫征暴斂的農民,也有說是被圍剿走投無路的山賊,還有說是被仇家追殺的貴族……
總之不管什麽身份,他們的身上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在沼澤外活不下去了,不得不闖進沼澤求一條生路。
然而這條生路的代價也很高昂,最早一批進去的人大部分沒過多久就死掉了,而對于剩下那一小部分人,噩夢才剛開始。
“這片沼澤對于外來者充滿了惡意,無處不在的毒蟲毒物,食物、潔淨水源與其他必要生存工具的極度匮乏,各種看不見摸不着,被蜥蜴人們稱之爲詛咒的恐怖疾病,更别說那些危險的獵食者。
在這樣一種極度惡劣的環境下,他們會崇拜那個無法被殺死的索索庫斯,就是一件非常合理的事情了。
哪怕後續他們通過一代又一代人的努力,将那裏改造的稍稍舒适了一些,居住起來肯定也沒有外面的土地好。
一些年輕的蜥蜴人已經開始模仿李俞的咬字,星期六星期六的叫了起來,現在他們已經徹底相信眼前這個自稱先知的家夥真的是星期六,或者說索索庫斯派來拯救他們的了。
不過在這其中奧農德卻是依舊保持着冷靜。
待到歡鬧聲稍小一些奧農德問道,“條件是什麽?我們每年要交給那個兔人多少稅賦,族裏的戰士是不是要被她驅使,去與她的敵人拼命,女人和孩子呢,都要成爲她的奴隸嘛?”
李俞又看了奧農德一眼,發現這個高大強壯的蜥蜴人居然有着與外表并不相符的細緻與謹慎,難怪能夠被這些蜥蜴人選做首領。
“伊蕾娅是你們的領主,她有自己的名字,從今往後不要再那個兔人,那個兔人的喊她了,你們能有地方定居,除了星期六派我來拯救伱們外,和她的寬容與仁慈也分不開的。
“就在不久前你們剛殺了不少她的領民和戰士,她能放下仇恨接納你們,你們多少也要給她一些尊敬吧。”
頓了頓李俞又接着道,“條件當然也有,首先,最基礎的一條,你們今後都要靠自己的雙手來填飽肚子了,不能再傷害領地上的其他人了。”
“那領地之外的人呢?”有蜥蜴人發出了靈魂之問。
“…………”
“伊蕾娅領地外的也不行。”李俞道,“西境的所有土地都是有主的,你們出去劫掠了别人,那些人的領主就會跑來質問伊蕾娅,搞不好還會引發戰争,不要給她惹麻煩。”
“那要是其他人跑來惹我們呢?”又有蜥蜴人問道。
“把人扣下等我回來處理。”李俞幹脆道,“暫時先這樣,後續我會設立裁判所,專門處理這種事情的。
“你們記住下面這條原則就行,人家對你們客氣,你們也要對人家客氣,人家如果對你們不客氣,先講道理,對面要是不聽反而動手就把人扣了,在保證自己安全的情況下,盡量不要搞出人命來。”
既然生活在紅獅帝國境内,那麽帝國律法肯定還是要遵守的。
不過《帝國法典》太厚了,李俞都還沒顧上翻,就更别說拿給這些蜥蜴人看了,好在現階段李俞也不打算讓這些蜥蜴人和外界有太多的交流。
依照他和伊蕾娅的約定,這些蜥蜴人是不能離開教團屬地的,而附近的民衆們對于蜥蜴人的态度普遍是畏懼加仇恨,沒事兒肯定也不會往這群瘟神身邊靠。
兔子小姐的領地又很貧瘠,除了胡蘿蔔和其他一些自給自足的糧食作物外什麽也沒有,平日裏也就很少有外人會吃飽了撐的跑到這裏來。
李俞完全可以先普及戒律,再推行法律。
環顧了一圈四周見再沒有人提問後,李俞就繼續往下說去,“至于賦稅,由于這片土地是教團所屬,伊蕾娅小姐幾乎不會對這裏直接征收農稅,也不會加派徭役,但是作爲回報,在她遇到困難的時候,你們必須響應她的征召,爲阿裏亞斯家族而戰。”
蜥蜴人們的臉上都露出了驚詫之色來,他們似乎沒想到那個兔人領主會這麽慷慨。
但這其實算是紅獅帝國不成文的規定了,一般大貴族們封出去的土地,就不會再對這片土地上的平民收稅,相當于将經營權徹底下放給小領主們,以此換來他們的效忠。
小領主們是賠是賺都和他們沒有關系,而一旦将來要打仗,小領主就必須自備武器幹糧,出兵随行。
阿裏亞斯家族自己就是這樣,他們的先祖宣誓效忠菲格羅拉家族,以此換來了綠野。
當然,大領主們之後也會以一些名頭向小領主收取一定的稅費。
個别非常缺錢的,也不排除會搞出各種奇奇怪怪的名目來從小領主身上薅羊毛,甚至把小領主薅破産的,隻是一旦這麽做,名聲自然而然也會變得很糟糕,嚴重的還可能引發叛亂。
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基本上也沒有家族會這麽幹。
說完賦稅和兵役,李俞的聲音也低沉了下來,“還有,阿裏亞斯家族堅持要求你們交出殺害特裏尼達騎士一家的兇手。”
李俞本以爲最後這個要求是最困難的,但是沒想到蜥蜴人們反而很快就接受了,其中有三人主動站了起來。
神色間雖有些許不舍,但是并沒有任何掙紮。
這反而讓李俞的心情愈發複雜,因爲他意識到這是蜥蜴人們長期生活在極端惡劣的環境下所養成的族群意識。
爲了族群的存續,任何個體都是可以被犧牲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