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慮到這朵玫瑰花的大小,這處機關無疑要比銅像裏那處更加精巧,展現出制作者的精湛工藝。
但這還不是讓露比最感到心驚的地方。
雖然最終死在這朵玫瑰下的人是埃爾南,但是毫無疑問這朵玫瑰在設計之初,目标就隻有一個人——伊蕾娅。
露比在其中感受到了一股濃濃的惡意。
希羅多德顯然對綠野之主做過一番詳細的調查與評估,知道她對于金錢超乎常人的喜愛與執着。
于是在玫瑰底部最不起眼的位置加入了那顆綠寶石。
一般人不仔細看很難注意到,但是如果是伊蕾娅,拿在手裏反複把玩的時候是有很大概率會發現的。
而且兔子小姐也幾乎一定會去研究這顆寶石的價值。
難免就會發生觸碰與按壓,到時候玫瑰内的機關就會被觸發,杆上的尖刺彈出來,刺破她的皮膚。
最終順利完成刺殺,而且最妙的是,刺客壓根就沒來到茶杯堡,也就不會有任何的風險,比半路撤退更加安全。
希羅多德的主意打得挺好,就是沒想到最後那隻尖刺刺破的會是埃爾南的手掌。
未來的湖中城城主,之前由于心緒過于激動,一直緊緊攥着那朵玫瑰,而且還在不斷揮舞雙手,期間或許在無意間碰到了那顆寶石,結果就這麽稀裏糊塗的送掉了自己的性命。
露比在短短片刻的時間裏已經想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随後将那朵金玫瑰交到了阿爾弗雷德的手上,老騎士眯起眼睛,顯然也注意到玫瑰上的異常。
他又将那朵玫瑰從上到下檢查了兩遍,确認再沒有其他機關,這才讓人取來一隻木盒,将那朵金玫瑰放在上面,拿給伊蕾娅去看。
女領主在見到那根毒針時眼角也忍不住抽搐了幾下,想到自己剛和死亡擦肩而過,不由露出一抹後怕之色,接着又讓一個衛兵将木盒帶給了赴宴的其他賓客觀看。
等那衛兵轉完一圈之後,大廳内已經炸開了鍋。
最近一段時間希羅多德和他的血月會很是活躍,已經襲擊了不少貴族了,所以大家夥也都提高了警覺。
這次女領主舉辦生日宴會,阿利亞斯家族做了周密的準備,提高了戒備等級,對賓客和禮物都進行了嚴密的檢查,甚至還引發了一些人的怨言。
然而即便如此依舊還是鬧出了人命來,血月會的襲擊真的就沒法阻止嗎?想到這裏不少人的臉色都變得難看了起來,目光中流露出擔憂之色。
眼見歡快的氛圍已經一去不返,兔子小姐索性讓人将那座暗藏玄機的銅像也拉了出來。
阿爾弗雷德已經命人将機關給重新複原了。
他讓女英雄面朝一面無人的牆壁,随後踩下龍頭。弩箭旋即從銅像的眼眶中飛射而出!在厚重的石壁上留下了一個淺坑。
“解釋一下吧,佩普爵士。”女領主淡淡道,“你跟希羅多德是什麽關系。”
佩普的額頭上直冒冷汗。
和一直盤踞湖中城,曆史悠久兵強馬壯的馬利爾家族不同。韋爾奇家族是三百年前才剛搬來西境的,目前發展的馬馬虎虎。
雖然靠着出色的經營能力攢下了一些錢,但是依舊沒能摘掉外來者的帽子,在西境的貴族圈子裏頗受排斥。
最近幾十年,韋爾奇家族奉行的一直是多交朋友,盡量不得罪人的外交策略,尤其不想得罪像阿裏亞斯家族這種正在崛起的西境新貴。
佩普掏出手帕,先擦了把汗,之後起身道,“伊蕾娅爵士,我可以以先祖之名起誓我和那個瘋子之間沒有任何聯系。韋爾奇家族雖然來到西境的時間比較短,但是我們對待希羅多德和血月會的态度絕對與諸君一般無二。”
“那銅像……”
“屠龍英雄像是韋爾奇家族專門爲了給您慶生所打造的,但是我在領地上所能找到的工匠技藝都比較一般。于是我就動了從外面請人的念頭。
“早在五個月前,我就已經在附近的城鎮放出了招工的消息,那時候希羅多德還沒開始襲擊西境的領主,不過不管怎麽說,這的确是我的錯。
“我竟然讓人在眼皮底下對那座銅像動了手腳,而且還一無所覺,送到了您的城堡裏,險些給您帶來危險。”佩普将姿态放的很低,“韋爾奇家族願意向您賠罪,稍後我會再給您奉上一份禮物來。”
然而當他說完話卻發現主座上的伊蕾娅不爲所動。
“我的人告訴我,就在宴會開始之前,你手下有一名衛兵離開了茶杯堡。”
佩普聞言一愣,稍後點頭道,“不錯,我的妻子給我傳來訊息,說領地有村落被強盜打劫,我就派了一名衛兵回去了解情況。”
“而他騎走了你最快的馬?”
“我爲了讓他能早點回去,請問這有什麽問題嗎?”佩普小心翼翼道。
葛麗塔這時忽然開口道,“銅像上的機關你也看到了,需要有人配合才能發動。”
佩普雖然不清楚眼前這個身穿披風,看起來有些難以接近的少女是什麽人,但依舊客氣道。
“漢斯是我的衛隊長,跟了我很多年,他不可能背叛我,至于你剛才提到的需要人配合的事情我也看到了,但是…我是真的沒法回答你。”佩普露出苦笑,“韋爾奇家族對銅像裏的機關毫不知情。”
“是嗎,那你這些日子又在爲什麽而焦慮?”葛麗塔冷冷道。
“我……”佩普欲言又止,看向不遠處的女領主,“伊蕾娅大人,這個問題我能在私下回答嗎?”
“不行,你當着大家的面直接說吧。”
佩普臉色數變,猶豫了片刻後還是下定了決心,張嘴道,“前段時間,我和瓦内莎有過聯系。”
“瓦内莎。我的繼母?”兔子小姐一愣,“她在你那裏?”
“不不不不,我隻是和她有過書信方面的往來,自從……自從那日之後。”佩普吞吞吐吐道。
“那日……到底是哪一天?”
“就在差不多一年前,她曾經經過我的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