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蕾娅已經不知道戲台上到底在演什麽了,尤其到了後半段她整個人都是暈暈乎乎的。
眼睛雖然還盯着演員,但是思緒早就飄遠了,滿腦子都是瑪蒂娜大祭司先前的那一番話,直到演出結束,她也隻是下意識的跟着其他人一起鼓掌,甚至都沒注意到戴維什麽時候又坐回到了她的身邊。
“走吧,伊蕾娅小姐,我們去見一見愛與蜂蜜酒的班主。”
“什,什麽……”兔子小姐茫然道。
“我之前說過的吧,他想将你的屠龍經曆改編成戲劇在大陸上演出。”
“哦哦哦,對。”少女聽到這句話,總算又振作起一點精神,跟着戴維向後台走去,結果半路上一個沒留神,卻是跟一個賣烤派的小姑娘撞了個滿懷。
兔子小姐感覺自己也沒怎麽用力,但那小姑娘還是摔倒了,同時手裏端着的那盤烤派全都掉到了地上。
”怎麽了?”前面的戴維回頭道。
“沒什麽,我不小心撞到了人。”伊蕾娅一邊說着一邊從錢袋裏摸出了一枚金币,匆匆塞進了那小姑娘的手中。
“賠給你的,不用找了。”
小姑娘原本就要哭出來了,接過錢後又破涕爲笑,不住的道謝,“願女神的光輝與您同在,伊蕾娅小姐。”
“唔……”伊蕾娅含糊了一聲,之後就三步并做兩步,跟着戴維繼續向前走去。
不同于那些四處遊蕩,用馬車來做簡易舞台的小戲班子,愛與蜂蜜酒對于場地的要求是很嚴格的。
他們租下了一整座旅店,将二三層作爲住所,一層用來化妝,擺放道具和排練,戲台也是他們自己搭建起來的。
之所以如此大費周章,是因爲戲班的班主認爲唯有如此方能确保每一場戲劇的演出質量,爲觀衆帶來最佳的觀看體驗。
而伊蕾娅很快就見到了這位對藝術頗爲執着的班主。
出乎她的意料,後者居然是精靈與侏儒的混血,身高隻到少女腰部的位置,卻有着一對兒精靈特有的尖耳朵與俊美面龐。
哪怕他已經一百多歲了,可看起來依舊帥氣逼人。
而且他的穿着還有身上的首飾應該都是王都時下最流行的款式,被他搭配的恰到好處,相比之下,兔子小姐覺得自己身上這身禮服就和那些鄉野間的農婦沒有什麽區别了。
“提莫西,我的朋友。”戴維開口道。
“戴維大人,很榮幸能再見到您,您身邊這位想必就是最近在西境鼎鼎大名的屠龍女英雄,伊蕾娅小姐了。”
愛與蜂蜜酒戲班的班主正在教導一位年輕的女演員練習發聲,等兩人進門後他就沖那個女演員揮了揮手,讓後者離開了。
“您好。”伊蕾娅道,”我剛在外面看了您編排的那出戲劇《騎士複仇記》,真的非常精彩,堪稱傑作,讓人目不轉睛。”
“是嗎?那你還記得苔絲臨死前交給華特的東西是什麽嗎……”
“呃……我的記性不太好,一些細節可能有點模糊了。”
“實際上那并不是細節,而是整出戲的高潮。”提摩西淡淡道。
兔子小姐這下完全尬住了,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最後還是戴維爲她解了圍,“提摩西伱的老毛病又犯了,一提到你自己的劇作就沒完沒了。”
“我隻是想要區分什麽是真實的評價,什麽隻是客套罷了,這樣我才好繼續提高。”
“不不不,不是您的劇作不好,是我自己的問題,中途的時候我因爲一些事情分了心。”少女實話實說。
“這不正說明了我的劇作還不夠吸引人,否則你又怎麽會分心呢,”提摩西一臉嚴肅,“說說看是你是從哪裏失去注意力的。”
“你對自己和身邊的人都太嚴苛了。”戴維打斷了戲班班主的話,“别再糾結之前的劇作了,提摩西你不是正在籌劃新戲嗎,人我已經給你帶到了,你可要把握好機會,在西境沒有幾個人能聽伊蕾娅小姐親口講述她的屠龍故事。
“至于我,最近城裏發生了不少事情,我可是有的要忙了,就不繼續在這裏陪你們了。”
“我聽說了昨晚的事情,那太可怕了。”提摩西又轉頭對戴維道。
“嗯,當時情況是比較兇險,不過好在我隻受了點輕傷。”戴維說完又對伊蕾娅點了點頭,便轉身走出了旅館。
這下房間裏隻有兔子小姐和提摩西兩人了。
少女這時想到了什麽,連忙掏出了自己昨晚的手稿遞了過去,之後有些忐忑的站在一旁,就像一個小學生在等待期中考試的成績一樣。
提摩西接過那些手稿,隻掃了幾眼,就将它們放在了一邊,又問女領主道,“《騎士複仇記》你看了多少?”
少女還在等着提摩西對自己第一個故事的評價,沒想到對方卻是将話題又轉到之前的戲劇上去了。
眼看自己精心準備的東西被人家毫不在乎的丢到一邊,兔子小姐心裏多少也有點不快,于是語氣也沒有之前那麽尊敬了,“我記不清了。”
“沒關系,那我可以再完整的給你講一遍。”
“???!”
少女驚了,“戴維說你想見我,是爲了将我的故事改編成戲劇。”
“沒錯,但是在此之前我們還是先來讨論一下之前剛剛演出完的那場戲劇吧。”提摩西堅持道。
兔子小姐有些無奈,“那你說吧,我聽着。”
提摩西似乎一點沒聽出少女的不滿,自顧自的道,“故事的主人公華特是一位騎士,他有一位美麗的妻子,他們非常相愛,但是在他們成爲夫妻的第二年戰争爆發了,華特被領主征召,這位勇敢忠誠的男人旋即跟着大軍一起奔赴前線。
“經過長達一年的拉鋸戰後,華特跟他的袍澤們一起攻克了敵方的城堡,然而當他們帶着這場來之不易的勝利返回家鄉的時候,華特卻發現自己的妻子已經離世了。
“騎士悲痛欲絕,村子裏的人都說他的妻子是病逝的,華特一開始也是這樣認爲的,但是後來随着他的調查,卻有越來越多的迹象表明,她的妻子是被謀殺的,而這一切的矛頭都指向了華特的好朋友威廉。
“于是憤怒的華特決定爲妻子報仇,他帶上了弓箭,等着威廉外出打獵的時候埋伏在他的必經之路上,用弓箭射死了好友,但如此一來也觸犯了律法,引來了衛兵的追捕。
“逃命的路上華特身受重傷,被一個叫做苔絲的少女所救,在苔絲的照料下,華特日漸好轉,兩人對對方互生情愫。
“于是華特隐姓埋名,在苔絲的村落住了下來,結果過了沒多久,戰争又來了,村裏的男丁都被征召去了戰場,華特擔心自己回到軍中會被之前的同袍給認出來,就半路逃掉了。
“結果等他回到村子,卻發現苔絲不見了,在他的再三追問,乃至威脅下,村裏才有一位老人告訴他,苔絲被領主給帶走了,原來領主一直都有這樣的惡行,會趁着男人外出征戰的時候,偷偷将他們的妻女抓去城堡玩樂,而那些被抓去的女人都再沒有回來過。
”華特恍然大悟,才明白當初自己的妻子是怎麽死的,而他又是怎麽被領主玩弄于股掌之中,甚至還殺掉了自己最好的朋友。
“最後華特藏在送酒的馬車下趁着夜色摸到了城堡裏,手刃了自己的仇敵,但是他心愛的女人也已經奄奄一息了,在臨死前将自己的一束頭發送給了華特,華特則在苔絲死後點燃大火,将苔絲的屍體與自己一起燃燒殆盡。”
提摩西講完,目光炯炯的望向少女,“你聽完這個故事後有什麽感想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