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拂雲字字帶刀,全刺在楚銳心窩,想着自己犯下的混賬事,楚銳恨不得扇自己兩耳光,他怎能因外人一句話,就懷疑自己的妻子呢?他的阿拂本就是聰慧堅韌,堅強又善良, 否則,也不會這般吸引他了。
顧拂雲先是捶打他,然後又背過身去,不再理他,隻小聲抽泣。原本隻是做做樣子,隻是氣氛已烘托到此,眼淚就自然落下,最後越發不可收拾。想着那段時日的壓抑, 及惶惶無助, 新仇和舊恨,最後化爲無聲哭泣。
看着無聲抽泣的媳婦,楚銳急得團團轉,恨不得捶死自己,滿心皆是自責愧疚,最後來一句:“媳婦莫要再哭了,都是我不好。那林霜,果然心計深深,區區幾句話便能讓咱們夫妻離心。這種人留不得,我現在就去弄死她。”然後風一般刮了出去。
顧拂雲慢了半拍才回過神來,豁地追了出去,隻是楚銳動作極快,等她奔出廳堂,哪還有楚銳的影子。
“這個混賬玩意!”顧拂雲氣得直跺腳,最後隻能讓人去通知周青彭剛等人,趕緊追上去, 阻止楚銳,以防他激怒之下,鑄下大錯。
雖然恨不得撕了林霜,但人家好歹是千金貴女,真被楚銳給殺了,不死也得脫層皮。
……
一身怒火的楚銳,被夜風一吹,也冷靜下來,心中怒火也消散得消不多了。勒馬等待侍衛們追上來,冷冷地道:“打道回府!”
雖然恨不得把林霜千刀萬剮,但目前最要緊的還是把媳婦哄好。
面對去而複返的男人,顧拂雲也沒多問,隻是冷着臉沒理會他,不像往日那般,殷殷地給他寬衣解帶。
楚銳自知有錯,也不敢說什麽,上了床就偷偷攬了背對着自己的顧拂雲。
剛開始顧拂雲還推他,但在男人契而不舍的動作下,最後半推半就被他撈進懷中。
因林霜引起的誤會和懷疑, 就此消滅于無形。
見媳婦不再生氣,楚銳松了口氣, 暗自發誓, 不能拿林霜怎樣,但抽她幾個嘴巴子解恨還是可以的。
見楚銳不再懷疑,顧拂雲也松了口氣,内心深處,對林霜越發忌憚了。
……
紀婆子真正的孫子被找到,并在彭剛的詐誘下,終于崩潰,交代了是受林霜指使,入國公府潛伏田氏身邊,挑唆田氏對付顧拂雲,并恃機而動。敗露後,便禍水東引,嫁禍于林雪,妄想一石二鳥,使林霜坐收漁翁之利。
紀婆子雖被楚銳揭穿陰謀,卻又給楚銳埋入一根刺,使之懷疑顧拂雲。也不知是出自林霜的授意,還是誤打誤撞。如果是前者,那麽林霜走一步算三步的心計,任誰都會寒氣大冒,如茫刺在背。
面對這麽一個恐怖人物,顧拂雲自認再給自己三十年人生閱曆,也不是此人對手。而對方足夠了解自已,她卻不大了解對方。這便使得顧拂雲如茫刺在背,坐卧難安。
于是,顧拂雲隻能繼續從紀婆子身上下手,試圖從平時的珠絲馬迹中判斷林霜是不是也是穿來的。
可讓她失望的是,紀婆子雖是林霜的死士,但平時鮮少與林霜來往。之所以對林霜死心踏地,一是林霜做了回及時雨,又替她報了仇,解了她多年夙願。故而以死士之軀來報答林霜。成功了,她便功成身退,不成功,也能禍水東引,讓顧拂雲與林雪互撕。
真是夠奸滑,夠陰險的。
爲了給媳婦出氣,楚銳把紀婆子親孫子的手指頭砍了送給林霜。
原以爲紀婆子折損,林霜應該會收斂些許。但讓顧拂雲所料不及的是,田氏居然又有新動作了。
……
才從紀婆子的坑中爬出來的田氏,不到一日,開始作妖。
顧拂雲的陪嫁白将軍,雖隻是一隻畜生。但白将軍頗有靈性,又非常護主,就算跟着顧拂雲陪嫁到國公府,倍受寵愛,待遇也顯著提升,不但有專門服侍它散步、進食的丫鬟,還有自己的專屬領地——位于挽月堂西側抱廈裏的那間面積約兩平方的小竹樓。
顧拂雲沒事時,也會領着丫鬟帶着白将軍散步,逗弄下它。
而白将軍,也有每日例行的溜達放風時間,就是每日傍晚,由丫鬟帶出去在後花園散步。但這回,丫鬟到了很晚才回來,驚慌失錯地向顧拂去禀報白将軍不見了。
顧拂雲有些納悶,但也沒當回事,隻是命人去找。
一個時辰過後,派出去找尋的人并未找到白将軍。國公府後花園那麽大,不容易找尋是事實,但白将軍又不是不識路,平日裏到了時間就會自動往回趕,這麽晚了,也不見蹤影,除非被人刻意擒了。
“少夫人,白将軍估計兇多吉少了。”已經是婦人打扮的青娟神色凝重。
國公府仆婦上千,難免不會有幾個心懷歹意的,打殺白将軍就算爲了洩忿,也還得掩埋屍體。但青娟派出去的人把所有能藏人和物的地兒全翻找了一遍,并無白将軍的蹤影。
青娟猜測:“應該不會是下人幹的,下人不會有這樣的膽子。”
顧拂雲擰眉,白将軍不可能無緣無故消失,肯定是被人抓走了。但府裏的家丁下人,會幹這種事嗎?後花園除了修剪枝桠、灑掃的奴仆外,便是國公府的主子們閑逛了。而這些下人,在忙完差事後,都會從西角門離去,西角門一直是有人把守的,每日進出多少人,帶了何物,何時離去,都會有記載。
看了東西角門的出入登記,并無任何可疑之處。出入的仆婦手頭拿着的大鐵剪子,鋤頭、推車、灑掃工具,都做了登記。白将軍就算被弄死,也有那麽一大隻,不可能囫囵進衣裙就能夾帶出去。
排除奴仆所爲,目光就隻能放到國公府的主子們身上。
顧拂雲立即就鎖在田氏身上,馬上吩咐青娟:“你去芷蘿院,借着有賊人進屋的由頭,務必把芷蘿院都給搜羅一遍。”
青娟趕緊應了,剛好楚銳也回來了。
楚銳便問道:“發生了何事?”
顧拂雲眉宇輕愁:“白将軍不見了。”
楚銳神色也凝重起來,白将軍可是媳婦的心肝寶貝呢,平時多有寵溺,他都是看在眼裏的,就是他本人,對白将軍也頗爲喜愛。于是便道:“什麽時候的事?可有派人去找?”
“在後花園失蹤的,也派人找過了,毫無動靜。”顧拂雲把自己的懷疑說了出來,“我懷疑是四嬸幹的。”
“哦?”楚銳挑眉。
“白将軍在府裏頗受歡迎,下人不可能幹這樣的事。事發地又在後花園,進出者統共就那麽幾個下人,這些下人并無作作案動機和時間。唯獨四嬸,每日晚飯後,都會去湖邊散步。剛才我派人去問四嬸,四嬸說并未見到白将軍。我覺得她在撒慌。畢竟,我前陣子才得罪了她,她懷恨于心,散步時瞧到白将軍,驟生報複也在情理之中。”
楚銳面沉似水,食指彎曲,輕敲桌面:“你這隻是猜測而已,凡事還得講究證據。”
顧拂雲苦笑:“所以我讓青娟派人去芷蘿院,借着賊人的由頭,把芷蘿院仔細搜上一搜。”
楚銳道:“這主意不錯。”
青娟也算是曆練出來了,借着有賊人進屋的由頭,帶人把芷蘿院搜羅了一遍,果然在廚房找到了已經被殺死的白将軍。
青娟當時就怒了,大鬧芷蘿院。
以青娟的戰鬥力和伶牙利齒,田氏等人的辯解是那麽的蒼白無力,青娟怒不可遏,她不敢罵田氏,但收拾芷蘿院的下人并指桑罵槐還是綽綽有餘的。
顧拂雲和楚銳趕到芷蘿院,被青娟罵得擡不起頭的田氏趕緊奔過來,怒道:“大郎媳婦,你身邊的奴才好生威風。不過一隻畜生,難不成還要我給一隻畜生抵命不成?”
看着已經被殺死并被褪了大半毛的白将軍,顧拂雲心如刀絞,田氏還擺出長輩架式,怒從心頭起。卻被楚銳攔下,冷聲道:“四嬸,狄龍家的以下犯下,我會好生收拾她的。隻是白将軍,不但是我媳婦的寵物,還是甯國公主所賜,如今卻成了四嬸的下飯菜,四嬸可以想過如何向甯國公主交代?”
田氏不陰不陽地道:“大郎,實在對不住了,我不知道這是你媳婦的寵物。不然給我十個膽子也不敢動它一根毫發。隻是這畜生已經這樣了,要不,拿我給白将軍抵命如何?”
死豬不怕開水燙。
田氏笃定顧拂雲不敢拿她怎樣,顧氏一個小輩,敢爲了一隻畜生就敢對她大呼小叫嗎?
她還巴不得她發作呢。
顧拂雲一見田氏這架式,便知她所打主意,她做出一副氣急敗壞的模樣,戟指田氏:“你!”然後雙眼一番,人就倒下去了。
“阿拂……快……快去叫太醫……”楚銳吓着了,及時抱住她,對田氏放下狠話後,就飛奔回挽月堂。
顧拂雲暈倒,整個挽月堂包括國公府無不兵慌馬亂。
青娟隻能扯着嗓子吩咐身邊小丫頭:“快去告訴老夫人,四太太把少夫人氣暈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