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晴的聲音從窗口傳來:“青鴻,替姑娘送送楚世子。”
青鴻放下水盆,對楚銳福了身子:“楚世子,請。”
楚銳自然不肯走人:“我還有話要與你家姑娘說。”
青鴻面無表情:“婢子覺得,楚世子有話說給婢子聽也成,婢子會轉達姑娘的。”
“你一個丫鬟,豈能作主,我要親自與你家姑娘說。”
書晴見狀,叫來青絲。
“我?”青絲指了自己的鼻子,趕緊搖頭,“不行的,這位楚世子功夫好的很,我哪是他的對手。”
“蠢,就不知道動動腦子嗎?”書晴氣道。
而院子裏的青鴻抿了抿唇,“世子爺,您可是要逼奴婢使出大招嗎?”
氣喘籲籲拿了禮物來的周青,一進院門就聽到這話,不由樂了,上前道:“小娘子,要使什麽大招?趕緊使吧。爺我瞧着呢。”
青鴻心一橫,忽然弄亂自己的頭發,又扯開銀紅色的比甲和白色小豎領裏衣,然後扯開喉嚨大道:“來人呀,非禮啊。”
少女的聲音本來就帶着尖銳,這麽放聲大叫,更是刺耳,吓得周青奪路而逃,生怕被人發現了,到時候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不止周青吓得奪門而逃,就是楚銳,也下意識地落荒而逃。等跑出不遠,身後的院門忽然“怦”地被關上了。
奪路而逃的二人一聽到這聲響,後知後覺地停了下來,後知後覺地想到上當了。
“唉。”主仆二人同時歎氣,望着緊閉的院門,垂頭喪氣。
沒想到顧五的丫頭看起來嬌嬌滴滴的,原來還是個狠角色。
就是顧拂雲也因青鴻的表現而刮目相看。
書晴道:“沒想到青鴻平時沉默寡言,危急關頭還有這等應變本事。”
青絲道:“姑娘,今後要是再遇上這樣的,我也學青鴻。”
書晴鄙夷地道:“你?”
顧拂雲卻擊掌道:“對,同樣的應變手法,青絲做起來肯定比青鴻的效果更好。”
……
這廂,不甚服氣的周青,氣忿地道:“我堂堂男子漢,竟然讓一個小娘們給吓跑了,也太丢人了。”
“世子爺,不行,我要去把面子找回來。”
楚銳舉雙手支持:“去吧,說不定娶媳婦的錢都省了。”隻要周青把顧五身邊的丫鬟搞定,還不怕見不到顧五嗎?
周青也是如此想的,不但抱得美人歸,還能爲主子的終身大計獻上一份功勞,值了。
于是,整了整衣衫,英勇而往。
站在拐角處的楚銳等了一會兒,果然又聽到大叫“非禮”的聲音,不由笑了。果然帶周青來是再适合不過的,這小子确實有臨危不亂且随機應變的本領。
沒過一會,便瞧到周青神色慌張地沖了出來,并慌裏慌張地拉着楚銳就跑。
楚銳身子不動,說好的将錯就錯呢?
“登徒子,不許跑,必須要對我負責。”氣吞山河的叫聲,林子裏的鳥兒都被驚起無數。
這聲音……
隻見朝他們跑來的人,膀大腰圓,一臉橫肉,又高又壯,奔跑間,身上的肉也跟着上下抖動,楚銳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跑得比周青還要快。
周青:“……”
青絲見落荒而逃的主仆,倍感威風,繼續追擊,一邊追還一邊大喊:“登徒子别跑,給我站住。”
此時,山上已有和尚們走動,聞聲無不看過來。
青絲天天跟随顧拂雲跑步鍛煉,真真是跑步千日,用在一時,一路死追。
楚銳和周青也不料壯丫鬟這麽能跑,不得不施展吃奶的力氣,一路狠奔,這才堪堪甩掉青絲。
等把人甩掉後,主仆二人來到一處無人的地方,這才相視一眼,最後苦笑起來。
“這顧五身邊的都是些什麽人啊。”周五捶了石桌,太氣人了。
楚銳也歎了口氣,忽然臉色一闆:“顧五豈是你叫的?”
周青趕緊道:“是是是,應該是顧五姑娘。”
……
看着原本鬥志昂揚的周青被青絲吓得落荒而逃的畫面,那畫面實在太過養眼,且滑稽,顧拂雲笑得肚子疼了。
另外兩個青也跟着大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顧拂雲笑得唉喲唉喲地叫,幾乎直不起身了,忽然瞧到書晴沒有笑,隻一臉嚴肅地望着自己,不由咯噔一聲,然後收起笑容,緩緩坐正身子。
青鴻也想到了什麽,也趕緊束着手,垂着頭,等待書晴的質問。
青娥和青娟莫名其妙,不解地看着顧拂雲,又看了看書晴。
書晴見狀,就知道這兩個青沒有參與,讓二人出去,并關上房門。
青娟和青絲雖不明所以,但還是乖乖地出去了,并關上房門。
屋裏隻剩下顧拂雲,書晴,以及青鴻後,書晴這才沉着臉質問青鴻:“說!楚世子剛才的話是什麽意思?”
青鴻偷偷看了顧拂雲。
顧拂雲歎口氣,道:“書晴,别逼青鴻了,我坦白還不成嗎?”
書晴瞪她:“姑娘,我是奴婢,本該不過問主子的私事。可姑娘未免也太出格了。我知道姑娘醫術好,但再好的醫術,也比不得女兒家的閨譽呀?要是姓楚的到處宣揚,姑娘還要不要名聲?”
顧拂雲道:“他不敢的。”
“人家是護國公世子,又是皇上跟前的紅人,有什麽不敢的。”真要是到處宣揚,你能咬人家一口嗎?
顧拂雲道:“他不敢的,他敢宣揚,我就敢曝光他的病。”就是得個痔瘡都是藏着掖着的,更遑論他的命根子。顧拂雲賭楚銳不敢宣揚。
書晴冷笑一聲道:“萬一人家殺人滅口怎麽辦?”
顧拂雲吓了一跳,又道:“你也太會想了,至于嗎?”
書晴卻是一臉嚴肅地道:“姑娘不信?您大可去外頭打聽打聽,之前奴婢在老夫人身邊,也聽得多了。就數咱們對面的李大夫,他的父親是怎麽死?姑娘可知道?”
顧拂雲看着書晴。
書晴道:“李大夫的父親,醫術确實有口皆碑,卻有一日,被人殺死在家中,至今案子都還未破。”
顧拂雲道:“那也不能證明殺人兇手就是這位李老大夫的病人啊?”
“确實不能證明。但我聽老夫人分析過,李老大夫生前曾去過安國公府,給安國公看病。等安國公病好後,這個李老大夫便被人殺死在家中。老夫人便懷疑,有可能就是安國公府下的手。因爲李老大夫死後,安國公的病曆本子不翼而飛。”
一般大夫給大富人家看診,都會有病曆紀錄。但這也不證明,李老大夫便是國公府殺的啊。
書晴又道:“當時順天府接了案子,但李家人卻草草把李老夫人下葬,民不舉,官不究,李老大夫的死,就這樣不了了之。但自那以後,李家給人看病,就有一個規矩,隻看普通小病,隐私方面的病不給看。”
顧拂雲若有所思。
書晴又道:“盡管沒有證據顯示李老大夫的死與安國公府有關,但,權貴人家看病,一旦涉及隐私,爲了不使隐私暴露,極有可能殺人滅口。姑娘,您醫術上頗有天賦,但對于人性的把握,還是有必要多長些心。”
顧拂雲:“……”忽然間從楚家那掙來的銀子不香了,整個人也都不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