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接連查抄了幾大世家,正弄得人心惶惶,忽然重賞顧拂雲,反倒成爲最熱門的話題。
老太太心中也高興,有帝王的賞賜,對顧家哥兒姐兒們的婚事都是相當有利的。
顧悠雲很快就訂下了親事。
大理寺右少卿家的次公子。
正四品的實權高官,對于顧悠雲這樣的庶女來說,已經是難能可貴了。
就連大太太和周氏都認爲是沾了顧拂雲的光。
老太太深以爲然。
唯獨金氏有些不爽。
因爲顧悠雲隻是一介庶女,如今攀了高枝,今後就不怎麽好拿捏了。
……
次日,皇後的賞賜也下來了。
顧家人再一次接了旨,這回看顧拂雲的目光已是震驚和敬畏了。
得了皇帝的賞賜已是祖墳冒青煙,又還得了皇後的賞賜,這在京裏的諸多貴女當中,絕對是頭一份。
皇後的賞賜也很實在,一套鑲百寶的赤金點翠頭面,一對成色極好的碧玉手镯,還有幾匹時下流行的金絲刺繡雲羅緞,市面上頂三十兩銀子一尺。皇後卻是送了整整六匹。
用紫檀木的匣子裝着,由宣旨太監親自交給顧拂雲,笑容滿面:“這是五公主特地讓咱們轉交給顧姑娘的。”
顧拂雲接過,老太太讓人把早已準備妥當的紅包遞了過去。
小太監很是高興,又說了些恭喜話,便走了。
衆人無不羨慕。全都盯着這匣子,也不知裏頭裝了什麽。
五公主居然也有賞賜,也不知這五丫頭怎麽就搭上了五公主。
金氏盡管眼紅,但因上回被顧拂雲毫不留情面地刺了一回,卻是無論如何也是不敢說上半句了,隻揉着膝蓋,唉喲唉喲地說“年紀大了,跪得我膝蓋疼。”
沒有得到過這死丫頭的好處,卻還要負責跪地相迎,真是氣死她了。
皇後賞的東西不多,也就一套貴重的頭面,和一對碧玉手镯,周氏把目光看向那幾匹金絲妝花雲羅上頭,暗自估量了下,這東西太珍貴了,估計也沒兩個女兒的份了,便笑着指揮下人把東西全送去含香院。領着兩個女兒走了。
老太太見狀,暗自點頭,不愧是顧家的宗婦,夠大氣,夠穩重。
于是老太太對顧拂雲說:“這些東西收好,今後全陪嫁到護國公府去。護國公是何等的門弟,有了這些好東西,也不至于讓人看輕了去。”
私底下,顧曉雲問顧拂雲:“五公主送了你什麽好東西?”
面對自己的親姐姐,顧拂雲也沒有藏着掖着,把匣子打了開來。
“銀票?”顧曉雲驚呆了,兩張面額五千兩的銀票,蓋有皇家第一錢莊盛鴻錢莊的印章。
就是喬氏也驚得目瞪口呆:“五公主幹嘛要送你銀票?”
她活了這麽把歲數,又是伯府家的三太太,還沒見過五千兩面額的銀票呢。并且她這些年私蓄加起來,也不過兩三千兩銀子而已。
當初長房嫡長女顧修雲,嫁的是永平伯府,公中也不過三千兩的陪嫁。喬氏也明白,老太太和周氏應該私下還補貼了不少。但周氏出身名門望族,嫁妝豐富,而自己嫁妝單薄,兩個閨女在嫁妝上,肯定是不及顧修雲的,心頭正暗自發愁呢。小女兒居然已有了這麽多銀子了。
“好歹幫了五公主一點小忙。”顧拂雲沒有多說,把其中一張銀票遞給喬氏,“姐姐要出嫁了,娘手中也并不寬裕,這銀子就給三姐姐做嫁妝吧。”
喬氏其實是很想收的,可又覺得對不住小女兒。
顧曉雲說:“這怎能行,妹妹你孝敬給母親,母親收着便是。但沒必要給我啊,我身爲姐姐,哪有用妹妹銀子的道理。”
顧拂雲說:“我打聽過了,那雲家長房媳婦,人家可是有八十八擡的嫁妝呢。姐姐少說也要弄個六十六擡,也不能太過寒碜了,不然人家肯定要笑話姐姐的。”
“姐姐嫁的是文官,講什麽攀比排場。沒得被人家說成是暴發戶。”顧曉雲知道文官們的性格,不若勳貴之家一味講排場講奢華講氣派,文官隻講究名聲和底蘊,可不想把自己弄成暴發戶讓婆家笑話,死活不肯要。
顧拂雲說:“換成良田鋪子也是可以的,手中有糧,心中不慌。”京郊的良田不過八兩銀子一畝,五千兩銀子少說也能買上六百畝田,給姐姐陪嫁兩百畝良田,每年收上幾十兩租金,至少夠花用了。
顧拂雲得了帝後豐厚賞賜的事,大京城還掀起了不小的議論。
皇帝已有多年不曾賞賜過貴女了,因爲平時大都由皇後賞賜。這回由皇帝親自賞賜,一些擅鑽營的人便覺得此事非同尋常。
要不是顧拂雲已與楚銳訂下了婚約,說不定還會有更多的揣測。
……
護國公府也聽說了顧拂雲受帝後賞賜,楚老夫人倒也高興,這顧氏是媳婦私自作主訂下的,她原本并不滿意,但能夠得帝後賞賜,想來也不會差到哪兒去,便對楚夫人道:“算你有點子眼光。”
楚夫人卻是有苦說不出。
但她心中更慌的還是吳媽媽。
昨晚她就聽丫鬟說,大郎在前院安置了一名婆子,那婆子叫什麽名字,卻不得而知。楚夫人也曾闖過外院,卻無功而返,外院已經被大郎經營成鐵桶一塊,水潑不進,針插不入。她堂堂當家夫人,在外院都是使不起威風的。
楚夫人越發忐忑心安了。
“大郎什麽時候回來?”楚夫人唯一慶幸的是大郎這陣子忙得腳不點地,每日披着晨曦的露珠出去,晚上披着一身月光回來。唯一安慰的是那婆子至今還未與大郎接觸。
出去打聽的丫鬟回來回話:“世子爺還未回來。不過聽說今日會早些回來的,大概未時就會回來。說是外院那個婆子有相當重要的事要禀明世子爺。”
楚夫人心亂如麻,手中帕子扭成一團。
到了未時初,果然有丫鬟奔回來禀報:“夫人,世子爺回來了。奴婢原本請世子爺立刻來見夫人的,世子爺說他先去見一位重要的客人。等見了那位客人就來給夫人請安。”
楚夫人雙眼發黑,她手足發顫,她力持鎮定地道:“大郎這陣子一直忙得腳不沾地,也夠辛苦了。我讓廚房熬了補藥,趕緊給大郎端過去。讓大郎趁熱喝了吧。”
丫鬟是去年才被安排到楚夫人屋裏當差的,忍着興奮,說:“是,奴婢這便給世子爺送去。”
丫鬟長相俏麗,一般長得好看的丫鬟,都會有别的想法。看着手中提的楠木食盒,丫鬟很是激動。理了理頭發,又把衣襟拉低了些,這才提着食盒去了外院。
楚銳的外書院,戒備森嚴,雖稱不上五步一崗,三步一哨,卻也不是楚夫人這等弱質女流能夠闖入的。
丫鬟提着食盒,越過層層關卡,這才被放了行,一路進入外書房。
“世子爺,奴婢奉夫人的吩咐,特地給世子爺送吃食。夫人說您這陣子忙得腳不點地,身子肯定熬不住,特地給世子爺熬了補湯。請世子爺趁熱喝了。”丫鬟俏生生地立在楚銳面前,目光含媚地打量楚銳。
雖然沒有二爺那般優雅精緻,也沒有二爺會打扮,着裝上有些潦倒,可世子爺全身上下卻散發出一種極爲陽剛的男兒氣概,二爺雖然英俊優雅,可身子骨到底單薄,粉脂氣重了些,并且也太風流了。
還是世子爺好,未來的國公爺,皇上身邊的大紅人,年紀輕輕,就位高權重。身爲小姑娘,哪有不愛英雄的,尤其是這種位高權重的尊貴男人。
楚銳看着食盒,說:“放桌上吧。”
周青親自接過食盒,并打開,把裏頭加了補藥的雞湯端了起來。
忽然周青臉色一變,“這湯有問題。”
丫鬟臉色一白,心跳如雷。
楚銳目光忽然銳利起來,盯着丫鬟。
周青拿出銀針,針頭立即變黑。
“這裏頭放有劇毒,一旦喝下肚就會立即斃命。”周青殺氣騰騰地盯着丫鬟。
“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對世子爺下毒。”
丫鬟吓懵了,趕緊跪了下來磕頭道:“世子爺,奴婢冤枉呀,我沒有下毒,沒有下毒啊。”
“那這湯裏爲何會有劇毒。”周青厲聲喝問。
“奴婢也不知道,是夫人交給奴婢的,奴婢真的不知道啊。”丫鬟磕着頭。
“夫人是世子爺的生母,難道做兒子的還會下毒害自己的兒子不成?我看你是不想說實話吧。”
丫鬟癱倒在地,趕緊說:“我隻是放了些媚藥而已,給我十個膽子,也是不敢給世子爺下毒藥啊。”
“給主子下藥,是死罪。按國公府的家法,杖斃。”周青冷冷地說。
“現在我再給你一次機會,這補湯,究竟是誰讓你端來的。”
“真的是夫人,真的是夫人讓我端來給世子爺喝的,不關奴婢的事啊,奴婢隻是在湯裏下了媚藥而已。求世子爺開恩,饒了奴婢一回吧,奴婢再也不敢了。”丫鬟拼命地磕着頭。
“想要活命嗎?”楚銳問。
丫鬟擡起朦胧的淚眼,看向楚銳。年輕的男主子大馬金刀地坐在那,帶着高高在上的威儀,并決定了她的運命和生死。
丫鬟趕緊說:“求世子爺開恩,奴婢一定聽世子爺的吩咐,世子爺要奴婢怎樣,奴婢全都聽您的。”
“我聽說最近你與斂墨走的很近?”楚銳忽然問。
丫鬟愣了下,說:“是與斂墨走的很近。”她長相俏麗,斂秋應該是看中了她的美貌吧,不過她并未瞧中斂墨。她有這麽好的容貌,跟了斂墨,也太可惜了。
楚銳對周青說:“帶人去抄了二爺的屋子。”
周青領命而去。
丫鬟驚呆了,她與二爺身邊的小厮斂墨走的近,怎麽世子爺居然要去抄二爺的家?
楚銳沒功夫理會這丫鬟,又吩咐别的小厮,“報官刑部,就說有人要毒害本世子。”
七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