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拂雲和五公主就躲在草叢的另一邊,背後是山坡,一顆歪脖子樹加上漫山的藤條剛好把她們遮住,要是站在山上,壓根就瞧不出腳底下還藏着兩個大活人。
顧拂雲沖那侍衛勾勾手指,示意他趕緊爬過來。
侍衛一邊捂着摔碎的膝蓋骨,一邊挪了過去。可惜侍衛手臂受了傷,正汩汩冒着鮮血,他一手捂着膝蓋,一手捂着手臂,已是強弩之末,根本沒力氣挪動身子。
顧拂雲把裙子一角擰在一起紮了個結,用汗巾子固定住,貓腰上前,雙手從他背後胳肢窩伸出,掌心往上扣,扣住他的肩膀,把他一路拖了過來。
“傷到哪了?還有,皇上怎麽樣了?”顧拂雲蹲下來,先給他看手臂上的傷勢,等把衣袖撩起來,這才發現,手臂上的傷口深刻見骨。
侍衛忍着劇痛說:“皇上還好,有楚統領護着,楚統領武藝可真高。”
“那刺客呢?”
“刺客有不少人,但已經被消滅了不少,剩下的隻是負隅頑抗罷了。”侍衛額上痛得冷汗涔涔,眼角忽然掃到一個人,臉色大變,“這是蕭千雲?”
順着他的目光看望去,那名被顧拂雲救下的人
五公主并不關心這名侍衛的死活,隻是擡頭看着上頭,“打鬥好像沒那麽激烈了吧?”
顧拂雲可沒功夫關心别的,救眼前的人才要緊。雖然沒有傷及大動脈,但血也流得不少,趕緊先給他止血,繼續用老辦法找來草藥,搓成泥,再蓋在傷口,并給他包紮。又從他袍擺處,撕了布條,把整條手臂挂在胸前。
“我隻能先給你止血,等回去後再找個可靠的大夫給你重新上藥。”顧拂雲又把那株治外傷的藥扯起來,遞給他,“實在不行,就用這個吧,并不比太夫開的金創藥效果差。”她知道這些侍衛,雖然是大内侍衛,但月俸并不高,如今受了這樣的傷,應該會算作工傷,請太醫醫治,還會有撫恤金或帝王的賞賜。但他的膝蓋要是毀了的話,這輩子就完了。
侍衛傷口還痛得厲害,但上了藥後,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完覺傷口已沒那麽痛了,說:“多謝姑娘。”
“我再給你瞧瞧膝蓋。”顧拂雲拿過他手中的劍,割掉他受傷的那條腿的褲管,此時整個膝蓋骨被撞得血肉模糊,傷口猙獰,皮翻肉綻,五公主看了機靈靈地打了個寒顫,就不敢再看他的傷口了,隻着急地問她父皇怎樣了。
顧拂雲雙手在他膝蓋上摸着,碰觸到傷口,痛得他全身顫抖,冷汗直流,就像從水中撈出來似的。
“膝蓋骨碎了。我先給你接骨,會很痛,你忍着點。”還沒有給他正骨呢,就痛成這樣,顧拂雲都有些于心不忍了,不得不從衣袖裏拿出一根從未示人的銀針來,說,“你躺下來,我用銀針讓你暈迷後再給你繼骨。”
侍衛一臉驚訝:“你會接骨?”
“嗯。”
顧拂雲杏眼明亮,雖然衣衫已是髒污不堪,臉上也還是花的,雖然顯得沉穩冷靜,可臉上的稚嫩是作不得假的。這麽個小姑娘,又養在深閨,能有多高的醫術?
侍衛有些忐忑,又看向那名躺在地上人事不知的侍衛,說:“蕭兄也是姑娘所救?”
“嗯,他肩傍骨折了,我才給他正了骨。别猶豫了,躺下來。”顧拂雲見不得他猶猶豫豫的模樣,把他推倒在地,一隻手在他額上來回摸索着,找準神挺穴,刺了進去。
侍衛很快就感覺頭暈腦脹,然後暈了過去。
五公主趕緊問:“你把他怎麽了?”
“讓他先暈迷一會兒。”顧拂雲又折了兩根樹枝,又依葫蘆畫瓢,扯下他身上的袍擺,撕成一條一條的,再一根根結下。這才開始給他接骨。
膝蓋骨不比其他地方,要是沒有接好,容易落下殘疾,終身殘廢,因此她摸得很仔細,把所有骨頭全都捏回原位後,這才開始給他上夾闆。
五公主看着顧拂雲俐落的手段,很是驚奇:“顧五,你還會醫術?”
“嗯,不過公主可不要說出去。”
此時,夕陽西斜,天邊殘陽如血,給這片燦爛的天地增添了一絲不詳的征兆。
山上的打鬥已經停止,耳邊又聽到“一定要抓活口”的話。
二人面面相觑。
“看來刺客失敗了,并且逃了。”顧拂雲如是猜測。
五公主卻站了起來:“還有力氣抓刺客,那想必父皇已經安全了。”
“趕緊蹲下來。”顧拂雲把她拉下來蹲着。
“爲什麽,刺客已經被殺光了,咱們也安全了呀。”五公主不明所以。
“你沒聽到有人說要抓活的嗎?顯然有刺客逃了。萬一逃到咱們這兒來,你我可就慘了。”
“你也太小心了,哪會這麽倒黴。”
正說着,頭頂就響來一串腳步聲。二人來不及反應,那人已經迅速下了石階,剛好就瞧到站着的五公主。
五公主捂着嘴巴,瞪圓了眸子,想發出求救的聲音卻發不出聲。
顧拂雲趕緊拉着她逃。但五公主吓得雙腿發軟,根本沒力氣走,顧拂雲恨死她了,可又不能丢下她逃跑,誰叫這死丫頭是公主呢。
刺客看到她們,很快就提着劍奔了過來,二女趕緊後退,身子抵在背後的山石上,吓得瑟瑟發抖,牙齒咬得咯咯響。
五公主吓得縮在顧拂雲身後,抖着聲音說:“你的白白白将軍呢?”
顧拂雲很是無語,這個時候,叫來白将軍也沒用啊,人家手上有劍呢,白将軍再厲害,對上這種沒有受傷的死士,也隻有身首分家的份。
但還是有些奇怪,白将軍那麽有領地意識的貨,這回怎麽沒有撲上來攻擊那人呢?
看來,做鵝也是欺軟怕硬的呢。
“你們誰是公主。”刺客提着劍逼近一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