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福王又幹了件令小姐忍無可忍的事,總算忍不住,把福王和慶王叫到鳳儀宮,直接命人打斷他們一條腿,并冷聲警告:“你們最好給我安份點。再不安份,就再斷一條腿。”
福王痛得冷汗大冒,忍不住低吼道:“母後,老三是您親兒子,我也是您親兒子呀,老三也就是運氣比我好,早我一步托生在您肚子裏頭,就能成爲太子,爲什麽我就不行?論能力,我并不比老三差。”
小姐冷冷地道:“太子不是無能,而是不願,也是不忍對你們動手。若不是我壓制着,你們兩個墳頭都長草了。太子就是運氣好,你又能奈何?有時候,運氣也是實力的體現。你也别與我講什麽大道理,總之一句話,你們若是再敢胡作非爲,就兩條腿一并打斷。”
我受小姐的吩咐,親自送二位王爺出宮,一路上還得找理由解釋,兩位王爺爲何斷了腿。
兩位王爺并排躺在寬闊的馬車上,我見二人還七個不忿八個不服,并嚷嚷母後偏心之類的,我再也忍不住,掄起拳頭,把躺在擔架上的福王狠狠揍了一頓。揍得福王滿面是血,整張臉都腫成了豬頭。
在慶王驚恐的目光下,我慢條斯理地整理衣衫,對福王寒聲道:“我倒要看看,王爺好意思頂着這張豬頭臉出現在人前。”
福王氣得豬臉扭曲,恨不得生吃了我。
“賤婢,居然仗着母後對你的寵幸,就敢對我堂堂親王動手!”
我不屑地道:“你們也不過是運氣好,有幸托生在皇後娘娘肚子裏,不然,你們連路邊的乞丐都不如。還親王,親個屁的王!”我直接啐了福王一臉。
福王氣得目眦欲裂,嘶吼道:“你放肆……”
我冷眼橫了過去:“奴婢還可以更放肆些,王爺要見識下嗎?”
福王識相地閉嘴,但一雙眸子仍是殺氣騰騰的瞪着我。
我也知道,我往死裏得罪了福王。但我不在乎,誰敢惹小姐生氣,我就揍誰。
這世上,我唯一惹不起的就是皇帝。
但真到了兵刃相見的那一天,皇帝我也敢弄死他。
反正我無兒無女,孤身一人,隻有賤命一條,爲了小姐,我什麽都做得出來。
我又威脅沒被我揍過的慶王,最好給我安份點,再是再惹皇後娘娘生氣,我拼了老命也要弄殘他。
二王被我敲打了,安份了幾個月,隻是等腿上的傷好了,又開始作妖了。
小姐又開始頭痛了,到底是自己親生的,總不至于真的打斷他們的腿吧。
于是,我再度出馬。
我領着皇後五百名護衛隊,大張旗鼓地去了慶王府。
皇後是慶王生母,慶王縱然對小姐不滿,但大面上,也是不敢不孝的。我這個皇後派來的使者,如皇後親臨,慶王恨毒了我,也隻能恭恭敬敬地迎接我,還得稱呼我爲姑姑。
我站在廳堂前,冷着聲音宣告皇後口谕:“慶王忤孽,禁足王府,無令不得踏出!”
我特地找内務府打造了一條又粗又結實的金鋼鐵鏈,讓人按着慶王,把他的雙腿給上了鎖,如同天牢裏的犯人。
我并不理會大喊大叫的慶王,大搖大擺地拿着唯一的鑰匙走了。
回到宮後,我直接向小姐跪了下來,如數交待自己的罪行,請小姐降罪。
小姐沉默了下,問我:“真的給老八上了腳鐐?”
“是,精鋼打造,足足有成年人手臂那麽粗。”我比劃着,并表示,鑰匙也被我藏起來了。
小姐看着我,良久,又笑了起來,道:“我怎的沒想到這種法子呢?還是你有辦法,你起來。”
小姐非但沒有怪罪我,反而還誇我幹得好,這個孽障,就得這樣收拾。
我道:“奴婢愚笨,實在找不出更好的法子了。隻能出此下策,隻是,恐怕會傷到您和慶王之間的母子之情。”
小姐恨聲道:“這混賬東西,他眼裏若是有我這個母親,也不會不顧我的一再阻攔走上奪嫡這條路了。”
曆來奪嫡之路向來血腥殘忍。
先帝那麽英明神武的帝王,到了晚年,不也被不肖子奪嫡弄得心力憔悴麽?
皇帝在登基之前,不也差點被自己的嫡親胞弟甯王算計麽?縱然有太後的求情,皇帝還是表現出了殘忍無情的一面,把已被圈禁的甯王直接賜死。
慶王福王繼續這樣下去,後果難以預料。我不想小姐臨到晚年,還要承受這種殘忍的人間慘劇。
……
皇後給自己親兒子上腳鐐的消息,如長了翅膀的野風,很快就傳遍宮内外。
就連皇帝也給驚動了,趕緊來鳳儀宮問情況。
我跪在地上,非常光棍的表示,是我私自作主的,與皇後無關。
皇帝倒也相信我沒有撒慌,因爲皇帝是這世上,除了小姐之外,最了解我的人了。
我就是這樣一根筋的憨笨之人,我給人的印象就是不會陰謀詭計,隻會簡單粗暴地動用蠻力。
皇帝哈哈一笑,說我幹得好,老七老八這陣子确實不像樣了,就該這樣收拾。
在我的蠻力鎮壓下,福王慶王不得不安份下來。
小姐總算安心渡過一段快樂時光。
一年中最炎熱的三伏天來臨。
今年的天氣格外熱,雨水也不多,但并不影響小姐的日常。
這日,我正在剝荔枝,并親自送入小姐口中。我每天最愛幹的事就是對小姐進行各種花式投喂。
小姐年輕時爲了保持身材,不敢吃太多太甜的水果,包括甜食,以及一切容易長胖的食物,現在小姐馬上就到古稀之年了,孫子都要娶妻了,也該放開來好生享受一下人生。
但荔枝性熱,我也不敢讓小姐吃太多,等小姐吃了五顆荔枝後,便給小姐削葡萄。
皇帝來了。
身子同樣發福頭發還花白的皇帝打量了我削在盤子裏的葡萄,道:“皇後還挺享受的嘛。”
小姐行完禮,重新坐了下來,笑道:“天氣熱,懶得都不想動,吃點葡萄打發時間。”
皇帝坐下來後,直接奪過盤子,三兩下就吃了起來。
“這屋子也涼快。”皇帝說。
“是呢,才從冰窖裏移來的。皇上一路過來,也是辛苦了。往日這個時候皇上都呆在禦書房的,怎麽今兒有空過來。”
“剛才去看了下瑜妃。”
瑜妃是二皇子恒王的養母,也是潛時的舊人,昔日的周良媛。
“瑜妃一個人吃了一盤子鹵雞翅。”
皇帝語氣幽幽,說不出的怨怼。
小姐便笑道:“瑜妃味口倒是好。”
“朕昨晚還去看望了賢妃。”皇帝語氣越發捉摸不定,“賢妃正在與宮人們打牌。”
小姐笑道:“賢妃的賭瘾确實大,有時候在妾宮中跳完舞打完牌,回到自己中宮中,還要與宮人賭一場。”
皇帝震驚地道:“你們還跳舞,還打牌?”
小姐如實照說後,皇帝盯着小姐,久久不能言語。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我居然從皇帝臉上看到了赤裸裸的妒忌和眼紅。
小姐也沒能與皇帝說太多話,因爲瑜妃、賢妃等十多位妃嫔都來了,并熟門熟路地去了偏殿,因爲那兒已擺好牌桌。
就算見到皇帝,妃嫔們也沒過多的熱情,草草施完禮,便坐到了牌桌上。
也有妃嫔問皇帝要不要一起打牌,卻被小姐制止了。
“皇上是一國之君,不能沉迷于賭赙。你們記住了,誰敢慫勇皇上打牌,迷上賭赙,休怪我拿宮規處置。”小姐嚴肅地道。
皇帝不幹了,質問道:“爲什麽朕不能打牌?”
小姐笑着解釋:“賭赙容易玩物喪志,使人沉迷其中。皇上身系天下百姓,怎可沉迷賭赙?不止皇上不行,就是太子,妾也是嚴禁他賭赙的。”
其他妃嫔也開口道:“皇後娘娘說得對,陛下,您還是回去看奏折吧。這種玩物喪志的事,就由妾等來做好了。”
皇帝氣呼呼地走了。
吃完晚飯,妃嫔們在音樂的節拍下,開啓了廣場舞模式。鳳儀宮的宮人們,也都加入其中。
我也是其中一員。
皇帝又來了。
當看到幾百号人,皇後,妃嫔,還有宮女太監整齊一緻地甩手擺腿,院牆邊還有數名負責湊樂的樂師。
我第一時間發現了皇帝,趕緊跪了下來,高呼皇帝萬歲。
小姐也帶領衆人行禮。
皇帝緩緩步下台階,問小姐:“這是什麽舞?”
“廣場舞,強身娛樂健骨,妾都跳了幾十年了。”
“這麽多人跳?”
“嗯,反正無事,大家一起跳,人越多越好。”小姐又問皇帝,“皇上要不要也加入?”
“荒唐!”皇帝拂袖而去。
小姐也沒過多理會,招呼大家繼續跳。
音樂重新響起。
不一會兒,皇帝又來了。
小姐無奈,隻得叫停音樂。
皇帝說:“這陣子手腳有些僵硬,脖子也僵硬的很,太醫讓朕不時甩動手臂,舒緩筋骨。”
小姐便讓皇帝陪她跳舞,跳這種舞,最是舒緩筋骨了。
皇帝剛開始還不大放開手腳,動作僵硬,完全跟不上節拍,後來在妃嫔們踴躍的示範下,總算有模有樣了。
出了一身熱汗的皇帝哈哈一笑:“痛快,舒服,感覺全身肌肉都松泛不少。”
小姐笑道:“皇上每日可以适當跳半個時辰,舒緩筋骨,又能強身健體。不過,這種舞也會上瘾的,皇上切記不可沉迷其中。”
“跳個舞也能上瘾?”皇帝有些不以爲然。
小姐正色道:“這是肯定的。不然各宮妃嫔們爲何每日雷打不動都要來妾宮中?”
皇帝氣呼呼地道:“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幹,朕這個皇帝當得還真沒勁。”
小姐笑了起來,趕緊對皇帝一通撫慰。
皇帝依然不開心,氣呼呼地走了。
然後……
皇帝做了件令所有人都大跌眼鏡的事。
禅位!
翌日,我還在床上,便被人挖了起來,激動地道:“不得了,姑姑,皇上宣布禅位!如今朝臣們都炸了。”
不止我要炸,整個後宮都炸了。
皇上的動作前所未有的快,當場宣布禅位于太子,着禮部和内務府立即準備禅讓大典,在朝臣們還未反應過來時,人已經消失在龍座上。
小姐正在消化皇帝這個驚天大消息,皇帝已如一陣風般刮了進來,一進來劈頭就道:“朕禅位給太子了,今後,朕就是太上皇。那朕可以打牌,可以跳舞了吧?”
小姐:“……”
……
十七歲那年,從我決定随小姐入宮開始,我對自己的命運便有數種推測。
一是過關斬将,最終小姐獲得勝利,我這個狗腿子也跟着水漲船高。但這個願望并不現實,我從來沒有奢望過。
早些年,我也想過,我和小姐随時會成爲權謀下的犧牲品。
我也看淡了生死,隻要跟在小姐身邊,龍潭虎穴我都敢闖。
深宮數十年,我陪在小姐身邊,經曆各種風波,權謀宮鬥也經曆過,但不多。最大的危險也不是生孩子的那幾次,反而是來自于這個性情不定的帝王。
帝王多疑,拌君如拌虎,真不是說笑的。
在小姐登上後位後,就一直兢兢業業,不敢有絲豪懈怠,生怕惹來帝王猜忌。
漢武帝晚年的昏聩,對妻子的無情,陳阿嬌、衛子夫、勾戈夫人的下場,無不刺激着小姐的神經。
這些年來,後宮雖無紛争,但來自于帝王的猜疑,小姐的神筋一直都是崩得緊緊的。
五年前,皇帝那場大病,小姐堅定地猜測是皇帝故意放出來的煙霧彈,于是和太子一起扮演苦情戲碼,成功躲過一劫。
我和小姐也猜過無數種未來的下場。
小姐也做好熬死帝王的準備。
誰會想到,皇帝居然自己想通了,主動禅位。
這一年,太子已經三十八歲了。
小姐也六十歲了,幸好,小姐身強體健,再活三十年都沒問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