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個跨步擋住了大堂姐,朝小國舅瞪眼:“姓劉的,你想幹什麽呢?”
劉衛顯耳根一紅,假裝鎮定,“請你吃飯,還能幹什麽?”
沈初夏卻不跟他打機鋒:“劉世子,我們隻是普通人,經不起你們這些公子哥折騰,還請伱高擡貴手放過我們一馬,感激不盡。”
“你……你說什麽,我聽不懂……”劉衛顯不承認,左顧而言他。
“聽不懂沒關系,心裏明白就行。”她走到門口,伸手作請,“既然鋪子已經租給我們,那暫時的經營權就是我們的,要是國舅爺沒什麽事,還請不要打擾我們做生意。”
被人趕出自己的鋪子,小國舅劉衛顯這輩子估計沒這麽狼狽過,讪讪的出了門,想想卻又不甘心,伸頭到沈初夏跟前,小聲道,“我納她寵她一輩子,這樣總行了吧。”
沈初夏嘴角一扯,冷笑譏諷:“國舅爺,我們是平民百姓可高攀不起,可千萬别,再說了我沈家不管……”
“你爹他納妾。”劉衛顯死死的抓住這一條,挑眉,洋洋得意。
“沈錦霖破戒,那是他的事,可我和大堂姐這輩子甯嫁窮人妻,也不會作富人妾,你死心吧。”說完,沈初夏就轟他走。
劉衛顯不肯走,跟她讨價還價,“那……那我娶她爲平妻,這總可以了吧。”
“滾你吧。”沈初夏實在忍不住爆粗口,“這輩子都休想。”
一個還想讨價還價,一個死不同意,兩個人推推扯扯到了大街邊。
“沈初夏,你的意思不代表就是秀兒的想法。”小國舅死扯。
沈初夏冷哼,轉頭問,“姐,他納你爲妾,你願意嗎?”
秀兒害羞的臉早已變得蒼白,她性格溫和不擅與人打交道,從小到大,耳邊沒少聽富貴人家妻妾之間争風吃醋、甚至爲了兒孫各種腌瓒的故事,她自問這樣的生活方式根本處理不來。
很堅決的拒絕,“多謝國舅爺看得起,我隻是普通的村姑真得高攀不起。”
“秀兒……秀兒……我真的會寵你一輩子……”
“滾吧,國舅爺。”沈初夏被他的話氣的渾身冒火,“你的話要是能信,豬都會上樹,趕緊走……走緊走……”
“我不走……我……”小國舅的話被打斷了。
小國舅身後,季翀負手而立。
“殿下?”沈初夏倏然松了扯小國舅衣袖一角的手,有些尴尬。
劉衛顯轉頭,也看到了季翀,這個可能成爲大魏朝皇帝的男人,金冠束發,負手而立,矜貴清冷的模樣令人望而生畏。
“殿……殿下……”他連忙上前恭敬的行禮作揖。
季翀垂眼瞄了他眼,複又擡起。
沈初夏亦步跟在小國舅身後,無聲的行了一禮,垂頭斂目。
近一個月沒有見面,他們之間,突然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日落西山,太陽映照的紅通通的光芒透過雲層彌漫形成绮麗的霞光。
季翀站在這漫天雲光裏,猶如神邸。
肅穆緊張的氣氛,吓得沈秀兒連上前行禮都忘了,她呆呆的站在鋪子裏,一動不敢動。
沈初夏低頭,悄悄抿了抿唇,抛開将要辭官的五品爹,普通人終其一生能提高一兩個社會階層,已是極限。
能突破天花闆的,要麽天資卓絕是萬人之一,要麽機緣巧合時勢造英雄,但這些都是對男人而言的。
對于女人,猶其是大魏朝的女人,想要突破人生極限,除了嫁人或是依附權貴,好像别無它法。
季翀站在她面前,從沒有那一刻像現在這樣,讓沈初夏明白二人之間的天塹鴻溝。
“沈初夏……”
像叫她,又似普通的對話,磁性、溫柔,像是重力的吸引,每分每秒都想向他的聲音靠近。
她蓦然一驚,擡望眼。
四目相對,他說,“過來。”
沈初夏蒙蒙的走到他跟前,“殿下……”
“晚上想吃什麽?”他彎腰面對她,耐心的等她回答,像是溫柔穩重的暖男。
白月光一樣的顔值,星星一樣的雙眼,初戀情人的臉接踵映入眼簾,殺的沈初夏措手不及,“殿……殿下不是很忙嗎?”
“再忙也要吃晚飯。”他轉身行走。
沈初夏下意識跟他行走。
季翀不動聲色慢了一步,傾刻間二人并排走向馬車。
等季翀伸手示意扶她上馬車時,沈初夏才回過神,“殿下,這是……”
“去豐元樓?”淡淡的尾音上揚,要是不仔細聽,差點沒聽出來這是個詢問句。
“……”腦海深處,沈初夏在拒絕,她爲什麽要去酒樓吃飯。
“安豐樓?”
“(⊙v⊙)嗯?”什麽豐元、安豐,沈初夏傻傻分不清。
“原來你喜歡安豐樓。”他唇角飛揚,一把握住小娘子的手,把她扶上了馬車。
馬車一路疾行,消失在夜色中。
劉衛顯望着馬車張張嘴,被二人撒了一嘴的狗糧。
突然,轉身,“沈小娘子你看,你妹妹對你一套,對自己又是一套,看這樣子殿下有意于她,不是通房,便是納入王府,她怎麽不拒絕殿下?”
雙标,這絕對是雙标。
他剛要叉腰,意識到不雅又急速的撤了這個粗魯的動作,一副笑眯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的模樣,“她自己去吃了,咱們也不落于人後,走,哥帶你去攝政王的大酒樓——安豐樓,吃大餐去。”
“那豐元是……”
“你想去豐元樓啊,那早說啊。”劉衛顯激動極了,連忙回道,“豐元樓的東家是封世子,安豐樓是殿下的産業。”
一邊說,一邊催她緊跟上馬車去吃飯。
“我……這不……不好……”沈秀兒連連擺手拒絕。
小國舅劉衛顯那還會放她走,就差搬上十八般工具,才把沈小娘子吓到豐元樓。
瓦市裏,黑晚燈火通明。
大相社的閣樓卻隻有一盞幽幽暗暗的小燈。
木榻吱呱聲停了以後,張姝然痛并偷樂着,悄悄的伏在高忱的胸膛,連呼吸都小心翼翼。
門外,晚餐時間到了,侍人輕輕叩門,“爺,晚餐到了。”
“端進來。”
張姝然一聽說有人要進來,吓得鑽進高忱懷裏。
高忱垂眼。
二人目光在幽暗的燈光下相遇。
一個冷漠。
一個熱情似火。
“爺……”男人陰蟄冰冷的目光跟剛才的熱烈勇猛判若兩人,張姝然吓得悄悄的移離男人的胸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