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餓?”
不說還好,一說,沈初夏的肚子立即咕咕叫起來,應景的很,聞到木通等人烤好的肉,直噎口水。
季翀好看的眉眼不動聲色的揚了揚,替她拿過一塊烤得嫩焦可口的狍子肉。
好吧,既然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她又擔心什麽呢?
真是太餓了,沈初夏一口氣吃了好多,要不是怕被撐破肚皮,還想吃下去。
吃得太撐的結果就是起身散步消食,三月間,萬物生長,林間綠意盎然,溪邊小花盛開,美景悠然,要是有個小茅草屋就更浪漫有意思了。
思緒飛得太遠,沈初夏轉頭,發現枳實等人圍在季翀身邊,好像新收到了飛鴿傳書,大概在說京城之事。
高忱、楚王……這兩人一直是季翀的心頭之患,讓他們打起來,肯定是他一直以來的夙願,這裏要是沒有他的推手,沈初夏無論如何也不信。
可是小皇帝被殺了,除了高忱與楚王争天下,季翀呢?難道……不知爲何,想到這裏,沈初夏心口突然很悶,有一種難以言說的失落與彷徨。
失落什麽,又彷徨什麽?
想到這裏,沈初夏輕輕一笑,男人之間的陽謀陰謀,有時候還真不她一個小女人能看明白的。
高氏一黨在民中積怨已久,早已失德于民,他們下台,不過是時間問題,希望季翀得償所願,早點爲大魏朝的民衆謀福祉。
抛開一切紛雜的念頭,在季翀不忙時,她問,“下一步我們去哪裏?”
“你想去哪裏?”季翀問。
沈初夏搖搖頭,“我無所謂。”原本一個人在森林裏,她還害怕,現在有他在身邊,什麽也不怕了。
季翀看她不像勉強,微笑道,“這個地方坡高,前有遮擋,後有山谷,進可攻,退可守,我打算在這裏呆幾天。”
一聽這話,沈初夏明白了,季翀這是等高忱與楚王狗咬狗,坐收漁人之利。
既然住幾天,她笑問,“我能不能搭個茅草屋?”
“當然可以。”不僅如此,季翀還給她兩個小護衛,“你說,他們做。”
沈初夏老臉一紅,她這個現代人還真沒有野外生存動手能力,“多謝殿下。”
季翀伸手。
沈初夏本能的避開頭,避到半路,看到他似笑非笑的目光,不好意思的停住,原本就亂遭遭的頭發,被他揉的更亂了。
“好好呆在這裏,不要亂動,我出去下,晚上回來。”季翀低頭,面帶笑意,語氣溫柔,好像一個即将要遠行的夫君辭别小嬌妻一樣戀戀不舍。
想到這裏,沈初夏老臉又一紅,她都想的什麽跟什麽,“殿下,你忙……”不好意思的落荒而逃。
離開沈初夏的視線,季翀神情端肅,“走——”一揚手,幾匹馬跟橫空出現一般,嘶鳴一聲,跑到他面前。
他一手抓馬鞍,一手執鞭,飛身上馬,又朝沈初夏望了眼才揚馬而去。
剛才還擁擠的小空地,瞬間隻餘幾人,再擡頭,早已尋不到季翀的背影,隻見遠處林梢小鳥被驚飛,空留天際一行飛行的鳥兒。
這……
好吧。
沈初夏強作精神,帶着留下的幾人建茅草屋,她指揮,小夥子們聽從她吩咐,一個下午時間,不僅搭了兩間茅草屋,還切了個露天竈台,“要是有口鍋就更好了。”
一直打下手的兩個小夥子相視一眼,“要不,讓枳大人帶個過來?”
“可以嗎?”沈初夏雙眼一亮。
小夥子結結巴巴,“我們也不知道,應當可以吧。”
纨绔子弟小國舅劉衛顯,聽到小皇帝季琏被殺的消息,也難以置信,“真的假的?”他問找他回府的家丁。
家丁點頭,“候爺讓伱趕緊回去,京城動蕩,怕是要亂上很久。”
“很久?”這個時候,就連劉衛顯這樣的公子哥也有高度的嗅覺,“高忱與楚王相持不下?”
家丁又點頭,“是的,候爺這麽說的,聽說高氏找人抄楚王背後的底,可是楚王也不孬從外面調來援助,京城之戰,怕是得鬧上十天半月,甚至更長時間。”
劉衛顯摸摸光潔的下巴,不知想什麽。
家丁見他半天沒動,連忙催他,“世子爺,你趕緊回去吧,候府至少有家丁、護衛能抵當一二,你在這巷子裏啥也沒有可如何是好……”
家丁喋喋不休,不說動他不罷休。
突然,“閉嘴。”劉衛顯轉身。
“世子爺你幹什麽呀?”家丁跟他進了沈家堂屋。
沈元氏一見他進來,滿眼高興,“劉……劉公子……”家裏沒有男主人,她把小夥子當着主心骨了。
“我要回去了。”劉衛顯拱手辭别。
沈元氏慌了,“那……那……”我們怎麽辦,怎麽也說不出口,人家不過是路過的富貴公子,又不是她弟弟親人,憑什麽讓人家在家裏坐鎮看家。
沈秀兒也從沒像今天這樣期待劉衛顯這個浪蕩公子哥留下,這兩天有他在,門面有他撐着,擋住了很多宵小之輩,要是他離開,那些宵小再找上來門來怎麽辦?
這時,沈元氏與沈秀兒才發現,圍在沈氏周圍的暗衛不見了,還有那個黃校尉,以前一直時不時出現在巷子裏外,現在連人影都不見了。
兩個暗衛找沈初夏時散掉了,至于黃大力,由于蘇覺松人手不夠,又由于知道沈初夏失蹤,他們還真沒再來過沈宅。
沈明熙坐在主位,外面打打殺殺的聲音時遠時近,好像一個不小心就能打進巷子裏,這種心驚受怕他已經受過一次,上次是父親被抓,那麽這一次呢?
想着遲遲沒歸家的沈初夏,他好像感覺到了什麽,小臉沉沉,像是個最深沉的上位者。
沈小秋感覺自己的手好像要被抓斷了,暗暗縮手指,可惜被熙哥兒攢得太緊,動也不能動。
青鸾靜靜的立在廳裏,衆人神情都落在她眼裏,耷着眼皮,毫無存在感。
從沒有憐憫之心的劉衛顯,被沈家幾個女人看得心虛,想了想道,“你們跟我去候府,我保你們安全,等沈小娘子回來,我再找她算賬。”
沈元氏雙眼一亮,剛要開口說好,又覺得不合适,“那……那怎麽好意思……”
沈秀兒咬唇,也不知怎麽回答。
青鸾見衆人愣,連忙上前一步,“妾替沈大人謝過國舅爺,國舅爺是個好人,一定會有好報。”
她這番說辭,跟市井俚人說的并沒有差别,劉衛顯并未多想,也許以他的閱曆,他也想不出什麽别的。
“沈伯母,你的意思……”
“那……方便嗎?”沈元氏自己吃什麽苦頭沒什麽要緊的,但是夫君看到的庶子不能有一點差池,她爲庶子攀上小國舅,希望得到他的庇護。
劉衛顯面對沈元氏豪情狀語,眼角餘光卻偷偷睨沈秀兒,見她沉默,馬上懂了,這是默認了。
高興的連連道:“我說方便就方便。”
“國舅爺真是個好人。”
呃……到也不要發好人卡,劉衛顯這隻黃鼠郎給雞拜年沒安什麽好心,他一門心思都在沈秀兒身上,甚至情人眼裏出西施,覺得沈秀兒比沈初夏漂亮幾倍,不,十倍。
京城紛亂,張姝然的心情比京城更亂,最近幾天,她沒睡過一個好覺,每天都做噩夢,都被‘張姝然,你還我命來……還我命來……’這話驚醒,頭直往地上裁。
貼身丫頭連忙過去扶她,發現她滿頭大汗,擔心的問:“姝娘,你怎麽啦?”
怎麽啦?她沒想到報應這麽快就來了,心呯呯直跳,“你先出去。”
“姝……”
“出去。”
“哦,好。”丫頭擔心她,可也不敢不走,一小步一小步挪到外面。
室内沒人,張殊然頹然,雙手抱頭,悔恨不止,“是我的錯,是我不對,我不應該騙你,初夏……你原諒我吧……我……真的喜歡大國舅,我知道他壞心眼,可我就……就不忍心看他失望,所以……所以你也有喜歡的人,一定……定會體味到這種難處,對吧!”
大高舅高忱的日子确實不好過,他雖調了外援,可是楚王請的外援比他還快還好,一向自視甚高的大國舅竟被困在了京城。
“蘇覺松在幹什麽,再問他要人手去。”高老太師坐在兒子對面,嚴責管事趕緊跟蘇大人調人。”
有幕僚說,“蘇大人躲在攝政王,有一千護士守着,我們的人他不見。”
“給我把京中所有的卒子都找出來,要是有敢不出來的,格殺勿論。”
“是。”回事管事一溜煙逃走了。
房間内,隻餘軍師,“跟蹤季翀的人不見了。”
高老太師頹然的坐到太師椅上,“忱兒,難道這次,我們成了鹬蚌,季翀成了漁翁?”
高忱深深坐在太師椅裏,聽到老子的話,跟沒聽到似的。
“忱兒,我跟你說話呢,有沒有聽到?”
高忱擡了擡眼皮,“我知道,可是三者之間,到底誰是那個漁翁未可知。”
“可是季翀這厮沒中圈套,逃到西部森林就不見了,他要是不參與,可真就是漁翁。”
“父親,莫擔心,小皇帝沒了,隻要高家還在,就可以扶别的皇子登基成爲皇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