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高二人相鬥多年,儲良俊雖遠離廟堂,可在市井裏,他沒少議論、非議二人之事,現在回頭想想,除了一肚子牢騷,一腔報國之心,竟拿高老太師父子毫無辦法。
儲良俊兩眼殷殷的盯向她,等她說下一步。
“你先到攝政王殿下那裏要銀子,否則,這第二步我是不會講的。”
儲良俊跳起來,“我爲啥到他哪裏要銀子?他根本瞧不上我這個寒門子弟,我爲何送過去讓他羞辱。”
“最終受益人是他,不跟他要銀子跟誰要?”沈初夏一臉你怎麽不懂的表情。
“我……”儲良俊的自尊心讓他放不下這個面子。
“去吧,你到他哪裏,二話不說,就要銀子,我保證他肯定會給你。”
儲良俊驚呆了,“怎麽可能?”
“你不是不相信我嘛。”沈初夏道,“剛好拿這件事試試。”
“……”這倒是,儲良俊心虛的别開眼。
三天後,時隔十一年的科考終于開始!大魏朝好像走入了一個新紀元。
由于貢院科考,整個貢院周圍的街道路口全部禁行,氛圍緊張而嚴肅,老憨佗與沈初夏坐在護城河邊的茶寮裏一邊喝茶,一邊看風景。
“一旦介入高季相鬥,你就再無退路,真想好了?”老憨佗看向還沒長大的小娘子,贊賞的眼神帶着可惜。
贊賞她聰慧機敏過人,能幹常人所不能幹之事,可惜她是一個小娘子,最終可能會成爲高季相鬥的犧牲品。
四月陽光初盛,熱日從茶寮茶棚曬下來,沈初夏眯眼看向通向遠方的河流,不知它的終點會在哪裏。
她道:“貪贓枉法,徇私舞弊、賣官鬻爵……每一樁每一件都是事實存在,大魏百姓苦高氏久矣,他們敢怒而不敢言,我不過是順勢而爲。”
“可你請了嶺南魏敏堂進京,這對高氏是一種威脅,高氏會讓他順利進京?”
“那就要看季翀給不給力了。”
老憨佗聽到這話甚至是奇怪,“你沒告訴他?”
“我爲何要告訴他?”沈初夏笑道,“再說,他想知道自然就會知道。”
老憨佗眨眨眼,“你們二人見面,他不問?”
“他問我就要說嗎?”
一時之間,老憨佗不知道要講什麽,都說沈小娘子是季翀的女人,可他一個擡眼,仔細看她面容一眼,小娘子居然還是小娘子。
“你……他能讓你不說?”
沈初夏得意一笑,“讓我說也可以,隻要給銀子,他沒給,我當然不會講。”
老憨佗呼口氣,定了好長時間心神,問了一句所有人都想問的話,“那你下一步是……”
“我沒有下一步。”沈初夏起身,“對手的下一步是什麽,我的下一步就是什麽。”
從準備科考到正式考試,姓儲的連插手的機會都沒有,幕僚說道,“就連殿下派過來的另外兩位副考官也隻碰到了芝麻大的事,所有的事基本都是我們人經的手。”
高忱滑着茶蓋,眯着眼,“那邊什麽動靜?”
有侍者上前,“回世子爺,姓儲的又去找過沈小娘子,他還去過受傷的魏學子那裏,替他發了一份家書,這份家書被我們截了。”說完,把家信遞給主人。
高忱拆開看了看,就是一封家信,細長丹鳳眼微束,“一封信,不可能勞動姓儲的,趕緊查一下,是不是走了軍道。”
“是,世子爺。”
高忱問幕僚,“你猜,如果信真走軍道了,會是什麽事?”
幕僚猜不出,害怕的笑道,“屬下愚頓,還請世子爺明示。”
高忱别了他眼,“明天不要來了。”
“世子爺……還請世子爺給屬下個機會。”
對于占着茅坑不拉屎的門客,高忱向來不養閑人,見一個打發一個,“來人——”
“世子爺……”
“給南邊飛鴿傳書,要是姓魏的出嶺南就給我殺了。”
“是,世子爺。”
前朝以前,官員大多從各地高門權貴子弟中選拔,權貴子弟無論優劣,都可以做官,許多出身低微但有真才實學之人,卻不能到京城或是地方擔任高官,爲改變這種弊端,前朝文帝開始用分科考試的方法來選拔官員,從此讓寒門子弟有了晉級階層的機會。
在“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信條激勵下,千千萬萬的學子在這條狹窄的通道上前赴後繼,奮力競争。盡管科舉制度本身存在種種弊端,但它卻是一項極其嚴格的政治制度,也是防止社會階級固化,給普通人以翻身的機會。
大魏朝興正帝在奸侫之臣的挑唆下竟廢除了曆行幾百年的科考制度,廢科考制之後,寒門子弟根本沒機會晉升士階,不能進入士階,也就意味着他們沒機會做官,參與不了大魏朝的社會構建與資源分配,所有社會資源全都落入到門閥世族手中。
大魏朝的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沈初夏并不了解大魏朝底層童試與鄉試的公平程度,老憨佗道,“就算不公平,至少有三、四層學子是寒門或是像你們沈家這樣的耕讀之家,那怕這些人最後隻有一兩個進入士途,對大魏朝的影響也是很大的。”
沒想到在這件事上,老憨佗的見解這麽深刻獨道。
她明白了,隻要有一、兩個寒門子弟擠入世襲傳承的門閥世家,他們就有可能一個帶兩個,兩個帶四……不知不覺改變這個社會的階級結構,防止階層固定,防止大魏朝被寡頭吞弑。
三天科考時間,京城基本處于一種封禁狀态,封禁的禦林軍、巡防司、兵馬司,全在季翀的掌管之下。
東城沿護城河一段,離西城貢院有些距離,封禁的不是那麽嚴,沈初夏趁機搬了一趟家,沈元兩家從城南搬到了城中,而租住的房子就是曾經沈錦霖的家。
沈初夏站在門口,對沈老爺子道,“爺爺,你放心,要不了多久,我就會把它買下來。”
沈家老夫妻倆進了二兒子曾經住過的地方老淚縱橫,“霖兒……霖兒……”
丈夫在京城的家,沈元氏一天沒有住過,沒想到有一天會以租的方式住進來,她不禁潸然淚下,是歎曾經的委屈,還是感慨物是人非,就不得而知了。
所有人都感懷萬千時,隻有沈明熙這小子樂不可吱,“東間朝陽的那三大間小院子是我的,你們誰也别想。”說完,就要沈小秋給他收拾。
沈小秋笑眯眯的答應,剛要拿他的行李,被沈初夏拉住,“誰貫的他,讓他自己來。”
“我才不會自己來。”臭小子雙手叉腰,一臉小霸王的樣子,“就要小秋,就要得男和又男給我打掃。”
沈初夏生氣,“小秋是你姐姐,可不是你的小丫頭。”
“誰讓你把丫頭弄丢了。”
“……”沈初夏被他堵的竟說不出話來,捋起袖子就要打他,被沈元氏拉住,“他還小,小秋,你們顧自己吧,我來給熙兒整理。”
“娘,那東邊三大間要住也是給爺爺奶奶,憑什麽給這臭小子。”
“那就是我住的地方,誰也不能住,誰住我打死誰。”
這孩子霸道的還是一口一個死字,真是氣死沈初夏了,她忍不住伸手就去打他。
這小子猴精,溜到沈老爺子身後,“爺爺,你說我的學業最好,我的字又最好,我有沒有資格住最好的那三間?”
小孫子與衆不同,被二兒子養的既好又寵壞了,沈老爺子一時之間不知該誇還是該訓,可想到二兒子還蹲在大獄裏受苦,讓他疼愛的小兒子享受最好的房間,心靈上好像得到了補償似的。
沈老爺子最後同意小孫子住最好的東三間。
二進二出的小院子裏,看起來東三間并不是主院主卧,環境與布局卻是最好的。
沈小秋跟着沈元氏一起幫他收拾,其餘人,都按沈初夏分配的一一住進去,重新開始他們的新生活。
孟母三遷還真是有道理,搬到城中,人文環境都不一樣了,第二天早上,沈初夏是在朗朗的讀書聲中醒來的。
她習慣的問妹妹小秋,結果沒人回她,等她睜開眼才發現,她現在一個人住一間房,小秋搬去跟明熙一起住了。
還真像是他的丫頭。
沈初夏真的有點生氣,想重新買個丫頭,可仔細一想,事情的本質沒啥變化,換了又有什麽意思呢?
小秋是他姐姐,理應照顧他,算了,先這樣吧。
出了房間,拐到兩個弟弟住的小院落,“這麽用功?”
沈得男指指圍牆外,“那邊先有讀書聲。”
“所以你們跟着學了?”
沈得男不好意思的點點頭,“姐姐,秋後我們想回鄉參加童試。”
沈得男與沈又男一個十三歲,一個十一歲,雖相差兩歲,卻是一起跟沈老爺子學習,啓蒙上沒什麽差别。
科舉恢複,他們也想像父親一樣考上舉人、進士光宗耀祖。
十一年前,沈錦霖在興正帝取消科考的那年春闱考上了進士,進了翰林院,一路晉升,一直到從五品禮部員外郎。
有理想有目标總是好的,沈初夏支持他們,“好好學。”
“是,姐姐。”得到姐姐的鼓勵,沈得男很高興。
“那你們好好學。”她笑笑,不打擾他們學習,轉身出了小院子。
院子大了,都有各自房間小院,沈初夏找元韶安他們還真是費點神。
沈得男看着姐姐走遠,歎口氣,關上小院門,“又男——”
“哥,咋了?”
“她真的不是我們的姐姐。”
“你都說過多少遍了,我都知道了。”
“可她又是我們的姐姐。”
“我也知道呀。”沈又男道,“鬼神志裏有寫嘛,她的身體發膚是父母的,裏面的靈魂換了嘛,可是靈魂這種東西摸不着看不清,隻要哥哥與我不說,誰會知道,你說是吧。”
“也是。”沈得男抿嘴一笑,“隻要她對我們好,隻要家人都平平安安,她的靈魂是誰不重要了。”
沈初夏可能永遠不知道,被她忽略的兩個親弟弟早就發現她不對勁了,兩人早就翻了很多書,查找死過一回的人性情變化究竟有多大,結果被他們翻到一本鬼神志,裏面有靈魂互換之事,一個曾親手照顧他們飲食起居的姐姐有什麽變化,沒有什麽人比他們更清楚了。
那個敢碰瓷、敢抓黃龅牙的小娘子絕對不是曾經說話溫柔,看到外人端莊實際會臉紅的姐姐。
對于科考的舉子來說,三天考完,就等試卷批閱之後出名次,然後進行最後的殿試,殿試不會淘汰任何人,但這比貢院考更加決定他們的命運,他們将競争狀元和鼎甲人選以及新科進士名次先後排列的考試,所以尤爲矚目。
這是他們緊張擔憂的命運前途,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那此決定他們命運的官員與流程,隻有深谙其中的上流階層才懂。
做了N次心裏建設,儲良俊終于鼓起勇氣厚着臉皮去了攝政王府,門阍并沒有像他想象中那樣對他趾高氣昂索要小費,甚至很客氣的引他入内。
“儲大人請——”
事隔四年,重新踏入攝政王府,王府景緻好像并沒有什麽大的變化,陌生的又像是第一次進入王府。
很順利的見到了攝政王季翀,以官員的身份站在他處理公務的書房,行禮作揖,“臣儲良俊見過殿下——”
季翀放下手中筆,背靠到椅背,淡漠疏離的看向他,“比我想的要晚。”
“……”儲良俊一愣,下意識擡頭看向他。
目光相撞,豐裁峻厲,他吓得連忙低下頭,“殿下公務繁忙,臣不敢意打擾。”
“爲何今天又來打擾了呢?”他問。
這……他能說是沈小娘子讓他來的嘛,當然說不出口,期期艾艾。
季翀輕扯嘴角。
蘇覺松暗自笑笑,并不救場。
書房内,幕僚、長史好幾位,安靜如雞,儲良俊隻想逃離這個讓他滿身不自在難受的地方。
可是……帶着目的而來,他也不是個做事半途而廢之人,否則怎麽可能從一個寒門子弟一路晉身,來到京城擠進了大魏朝士族。
“殿下……”他拱手,“舉子們的考卷已經封名,馬上就要批閱,臣覺得先前選出的八位閱卷官不太合适。”
季翀盯着他看,滿目意味深長。
儲良俊吓得小腿都抖,硬着頭皮又道:“殿下,不是他們閱卷不合适,而是太早公布名單由他們批閱不合适。”
準備看笑話的蘇覺松連忙收起松散,上前一步,“儲大人的意思是……”
儲良俊轉身,朝蘇覺松笑笑,“這個點子并不是我想出來的,想點子的人要酬勞,否則下官也不知道下一步是什麽?”
蘇覺松抽口氣,隻覺牙縫發涼,其實這句話一出,他已經完全明白什麽意思,早早的公布批閱大臣的名單,就算試卷封名,仍然可以作,這也是他和殿下發愁的地方,十個文官,有六個是高氏一黨,還有兩個中立派,選出的八名批閱大臣裏,實際上有五名官員是高氏一黨的,那麽批閱作的可能性就有七層,最後能選出多少真正的人才。
蘇覺松轉頭,擡手,“你們先出去。”
幕僚和長史們紛紛出了書房。
“沈小娘子想要多少銀子?”他問。
此話一出,緊張不安的儲良俊突然不慌了,甚至變得自信,拱手微微一笑,“沈小娘子說了,殿下和大人看着給,她說給得多,這個點子就值錢,給得少,這個點子它就不值錢。”
價值完全取決于攝政王殿下對科考的重視程度。科考仍一國大事,能不重視嗎?連反駁的機會都沒有。
季翀撫額。
蘇覺松頭疼。
儲良俊突然感覺整個人神清氣爽,神态自然,“殿下……蘇大人……如果沒什麽事,下官先告退。”
季蘇二人相視一眼。
蘇覺松調整好微表情,“儲大人,你現在隻是個主考官,科考結束後,你什麽也不是。”
“……”他的官涯就結束了?儲良俊表情凝滞。
“儲大人……”蘇覺松笑眯眯的引他話。
“抓阄選出新批閱官,被選出的官員不得出放卷子的房間,直到批閱完畢。”一緊張,儲良俊什麽都說了,說完又後悔。
抓阄?方法如此簡單,在民間常被人用,他怎麽就沒想到呢?不管是人還是做事,一旦有規有矩很難跳動既定的思維。
沈初夏的方法聽起來好像很簡直,可是把這麽簡直的方法帶入到一個完全不同的階層,并不是所有人都敢想的。
這種方法的好處不言而喻,就算抓阄抓到的都是高太師的人,可是受賄官員拿到的卷子并不定與他的受賭者那麽巧碰到一起,簡直就是沒辦法讓他們作弊。
太好了!
蘇覺松從袖管裏掏出兩千兩銀票,“麻煩給沈小娘子。”
“……”儲良俊望眼銀票,又望了眼蘇大人,最後望向攝政王季翀。
季翀冷漠矜貴。
木通上前,“儲大人,請——”
客氣的講,請出門;不客氣的講,他又被掃出門。瞪着王府大門,儲良松氣死了,“總有一天,我要進出自由。”
低頭,掏出袖管中的銀票,兩千兩也不少了吧!
沈初夏拿到兩千兩,并不意外,“儲大人,這并不是攝政王給我的點子費。”
“那是什麽?”他明明看到蘇大人掏出來的,怎麽就不是了。
沈初夏連翻白眼的力氣都沒有,“我失蹤的兩個月,儲大人真沒聽說沈元兩家孩子銀子被騙光了?”
“不會吧,蘇大人也摻和進來騙銀子?”
“你說呢?”沈初夏聽到這事時氣得鼻子都冒煙,終于把錢拿到手了。
儲良俊一臉氣憤填膺:“要不是他們拿官職吓乎我,我才不會上當受騙。”
沈初夏聽笑了,“儲大人,我要是你,就算科考結束,我也不急……”
“怎麽不急,沒官職就沒有事做,我連空殼子都算不上。”
“四年前,攝政王貶了你官職,難道連你進士的身份也拿掉了?”
儲良俊一愣,“好……好像……”
“不會吧,市井裏流傳你是白身,你的功名真被除了?”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儲良俊大叫,“沒人下過這樣的旨意。”
“那不就結了,你一個進士,讓他們給你授官呀,不給官,你就不出西署,到時肯定有人給你官職。”
“真的?”
“試試不就知道了?”
儲良俊的雙眼亮了,是啊,沈小娘子的話向來不會錯。
呃……他怎麽就不自信呢,他也是大魏朝的棟梁呀!
貢試第二天,大魏朝朝堂打起來了,最後是撐有軍隊的季翀勝出,“高老太師,抓阄之法誰也作弊不了,最公平,你爲何不同意呢?難道是心中有鬼?”
高老太師被季翀擺了一道,一張老臉陰沉陰沉,像是吃死人肉的老巫婆,要不是戰神季翀,一般人還真是吃不消。
早朝之後,季翀頒旨批閱規則。
消息一出,在學子當中炸開了鍋,那些找歪門邪道的個個大呼破财且沒了青雲路,而那些沒有門路的寒門學子大呼陛下萬歲、攝政王英明。
攝政王的賢名一下子在文人當中傳開來。
太師府裏,高忱一臉笑眯眯,“父親,季翀不會以爲他得逞了吧。”
高老師心情很不好,“姓季的出手越來越沒有章法,讓人防不勝防,忱兒不能大意。”
高忱附合,“父親說的是,可考題已經賣出去了,就算抓阄選出批閱官又有什麽用,批閱出來的卷子都是買來的最好的文章,難道進不了二甲之内?”
高老師點點頭:“雖是這樣,我們不能大意,找出給他出主意的人,能策過來的更好,不能策過來格殺不待。”高忱眼瞳一束。
與張家住的近,有一點不太好,張姝然找沈初夏更方便了。
在大魏朝,能有一個女閨蜜,沈初夏其實挺高興的,可自從摻和進大國舅高忱,她就有意識疏遠張姝然了,這真不是她本意,可有什麽辦法呢,都是爲了避開大國舅。
“初夏……”張姝然揮着小手直朝院子裏跑。
她隻好笑着迎她,“大熱天的,你跑什麽。”
“高興呗。”張姝然一點也不掩飾她的好心情。
“又賺錢了?”
沒想以張姝然大方的承認了,“是啊,剛過來的一批杭綢賣了個好價錢。”
“恭喜。”沈初夏由衷的替她高興。
“走,我請你吃飯。”張姝然拉起她就往外走。
不知爲何,她有一種直覺,吃飯一定有其它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