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卻聞言,先怔了片刻,然後就下意識掏起了自己徒弟的儲物戒。
掏出了把草藥鏟。
這一掏,他就不由想起來自己收的三個徒弟。
老大是個愛行醫救人的丹修,若偶爾一年裏有半年在谷内,那麽多半都是待在藥田和丹室。
老二是個愛舞文弄墨的,成日悶在屋裏練字畫畫,偶爾去遊曆也是裝成普通書生,被劫過數次道。
老三雖是個正經符修,但大概因爲打小手裏就沒離過繡花針,修煉了也改不了,若水閣衆人從頭到腳的行頭,都是她親手作的。
按理說,他們三人打架不行,賺靈石應該有一手。
但這麽些年下來,若水閣卻并沒攢下什麽家底,昨日那護山大陣一開,存下的靈石便直接耗費了大半。
剩下那些,都不好意思拿出來打發他那幾個徒孫。
尤其是這幾個徒孫之中,還包括了雲未弦。
雲未弦并不知道他看着把鏟子想了這麽多,還貼心地給他指了位置。
“就這裏,挖吧。”
“是。”
雲卻恭敬應下,然後便下了鏟,邊挖邊回憶,是不是自己在下面放了什麽?
但畢竟這谷内一草一木,閣樓亭台,甚至每一處土地、山洞,都是他一點一點親手折騰出來的。
法陣亦然。
年月久了,就未免會忘記一些小細節。
在鏟子碰到堅硬的梨花木時,他才恍然回憶起——對,他是在栽梨樹時,往下面埋了個盒子。
盒子裏裝的是……雲卻動作頓住,擡了眼眸:“二師叔,能否不看?不是什麽珍貴之物。”
而他已将該挖的都挖開了,隻剩一層泥土,雲未弦沒有理他,徑自将那盒子抽了出來。
不大,至多可放個藥瓶。
雲未弦拍了拍盒身的泥土,想了起來,這是她用來裝,時不時給雲卻送去的療傷的丹藥。
丹藥吃完,他就會連瓶帶盒一起送還她,十分節儉。
難不成裏面是她最後送給他的丹藥?
可也沒必要埋着。
雲未弦并不覺得裏面裝着什麽她不能看的東西,檢查了下沒有用符封住後,就直接打開了盒蓋。
冷光微閃,劍意凜然。
裏面是一塊劍身的殘片,雖然劍意如鏡花水月一般瞬間就散了,但依舊能夠感覺出它的主人修爲不淺。
不過這劍意,于她而言是熟悉又親昵的,同時又有些殘酷冷意。
雲未弦一時沒能開口,也未有動作。
雲卻幾近屏住了呼吸,過了片刻,見她似乎并無太大波動,就才開了口道。
“師尊……那時,劍便碎了,隻是不知爲何,我尋遍了青蒼山,也隻尋到這一片。”
“是嗎?”
雲未弦伸手撫過劍身殘片,隐約感覺到與她同源的氣息,頓了頓後,便笑了起來。
這一笑,卻是難得的開懷。
“還是它好,願意陪我共死。”
她卻過分可笑了,明明做了這劍下亡魂,元神卻還巴巴附在了劍身殘片之上,留存了這麽些年。
雲卻看着她的笑容,欲言又止了一番,最終還是隻是垂下了頭,一副任打任罵的可憐樣。
雲未弦卻并未像他想的那樣,因此陷入追憶之中不可自拔,笑過之後,她便随手擱下那個盒子,轉而搭上他的脈門。
“來說說,你是怎麽死的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