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
雷聲熄止,路上依舊在下着瀝瀝小雨。
小縣城并沒有太多的夜生活,街道間靜谧無聲,但各家各戶基本都亮着燈,或者說亮着燭光。燭光将人影映在紅布窗簾上,呈現出各種不同的跪拜姿勢。
威廉、凱瑟琳以及小芳坐在公務用車的後座,兩位警探坐在前座。
像當前這種不需要追捕犯人的平常情況,由察字臉負責開車,安全穩妥。但在遭遇緊急情況時,則會換上急字臉。
副駕駛放腳的位置還塞着黑色塑料袋,裏面裝着被衆人搗碎的邪物肉體,準備拿去火葬場進行登記焚燒。
擋風玻璃前還放着一尊警車專用的小型神像,
一手拿着銅錢劍指向前端,一手拖拽着麻布口袋似乎要将邪物收納其中,
不知什麽原因,神像的臉被剝掉了,蓋着一張特制的紗布,上面映出的字體随時都在發生着變化。
至于賓館老闆家的神龛與神像,則被統一塞在後備箱,
這種警車後備箱設有多道禁制,内部貼滿着黃符,車尾還灑着黑狗血并挂着雞毛,安全至極。
前往縣城火車站的途中,
副駕駛的急字臉也是在網上翻找出威廉想要的三年前新聞,不過新聞所報道的内容已被删改、限制到最小,雖然占據頭條卻沒有多少的圖文描述。
《天網恢恢!不死殺人魔終于法網!》
2014年4月4日,轟動全國的不死殺人魔-易*,于**市遭到圍捕,強制活捉!由國級警司聯合将其押至最高檢接受審判,被判處其死刑立即執行,并由最高法院第一院長簽發公開死刑的命令。
全國上下有幸抽中五百位見證者來到刑場,花費七天七夜的時間觀看死刑執行的全流程,并确定不死殺人魔的最後時刻。
新聞上的附圖,則是不死殺人魔被捕的畫面,雖然眼睛被黑色馬賽克所遮擋,但威廉一眼就識别出此人的身份。
【易辰】
這時,正在開車的察字臉說着:
“當年這位不死殺人魔也曾偶然路過榆原縣,當時的警局上下都顯得極其慌張,說是協助上面調查,實際根本不敢太過深入。
因爲這家夥從來不會顧忌受害者身份,一些市局、省局的高級警員都曾死在他的手中。
當時還是普通警員的我卻有着另外的想法,
在我看來既然選擇成爲人民公仆,自然要舍身爲人。哪怕是死掉,我也要盡可能收集線索将殺人魔的相關情況彙報上去。
我私下盯着殺人魔的畫像看過很長時間,将他的容貌特征全部記在腦袋裏,每一個細節都記得清清楚楚。
不知是巧合還是命運,
在一次夜班巡邏快要結束的時候,正好走到一處公交車終點站台。借由我與生俱來的觀察能力偶然發現其中一輛公交車的後座上似乎依靠着神秘黑影。
當我準備将手電筒移過去,看清黑影到底是什麽的時候。求生本能猛然遏制住手腕的活動,讓手電筒的轉動被強制停下。
仿佛隻要我将手電筒移過去,看清對方的臉,我就會因此死去。
最終在生物本能的驅使下,我裝作一切正常而步行離開。來自公交車後座的注視感卻始終存在,直到我走過整整三條街區才完全消失。
雖然我什麽都沒看到,但我内心基本有了答案,坐在後座的黑影必然是那位殺人魔。
因此我對那人印象深刻,這些年甚至都會做一些相關性的噩夢。
之前在賓館見到你時,我都差點亂了方寸。不過仔細一看還是有許多的不同,你畢竟有着不少外國人的特征,而且你的眼神也完全不同。”
威廉假裝什麽都不知道而回應着:“看新聞上的圖片的确和我有點像……話說,這家夥到底殺了多少人?”
“我一個縣城警員怎麽可能知道這種最高機密,但根據同事間的閑聊讨論能确定他至少殺了上百人……不過,還有一個傳聞。
雖然大部分人都不相信,但經曆過那個晚上的我卻是相信的,
傳聞說,不死殺人魔所針對的人都帶有一定的‘惡性’,或者說那些内心不純粹、容易滋生出惡性,
或者說已經滋生出惡性但僞裝得很好的人,才會成爲他的目标。
因爲在他所殺掉的人員裏,有不少死者都被查出了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或大或小。
他似乎能看穿每個人臉上的「面具」。
就像那晚在公交站一樣,我感覺我的肉體、内心以及整顆大腦間的思維都被看穿,仿佛随時都會死去。
可我并沒有死,
而且仔細回想那晚的經過,我當時之所以認定自己會死,完全在于案件對于殺人魔的描述以及心理層面的層層壓力,
實際上我并沒有從公交車上感覺任何的殺意,更多是一種警告。”
威廉摸着自己的下巴,輕聲嘀咕,“專殺可能會成爲惡的人嗎?”
“沒有人會在意這種說法,在大家眼裏那隻不過是一位無差别殺人的瘋子而已。”
威廉繼續詢問,“他既然被稱爲‘不死殺人魔’,應該擁有某種不死的特性吧?這樣的家夥,最後真的死了嗎?”
“至少那五百位從全國各地過去觀看處決的人都說他死了,但到底死沒死,的确說不清……至少,從那時候開始不死殺人魔便再也沒有出現在社會上。
後續也出過不少類似案件,但手法都相對粗糙,很快就被确定爲模仿犯所爲。一個個都是不死殺人魔的終極粉絲,甚至希望法庭能對他們執行等同的公開死刑。
既然這個人再也沒有出現,他到底是死是活,也就不重要了。”
“嗯。話說這位不死殺人魔的‘不死特性’也是來自神像吧?現在市面上還能看到這樣的神像嗎?”威廉借機問出一個他最關心的問題。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
不過他所接觸的應該被國家列爲【禁像】的神祇載體,除他之外,很少有人能在那樣的禁像前跪拜并存活。
即便有人能從那樣的禁像間獲取恩賜,也會變成活死人,根本無法像他這樣保持着人類的完整性。
「禁像」受到國家的嚴格管控,我們這種警員是觸碰不到,一般能在高級研究所或者特殊區域見到吧。”
“嗯。”
談論到這裏的時候,副駕駛的急字臉也用手肘撞了一下隔壁的察字臉,示意他說得有些太多了。
【榆原火車站】
四張軟卧車票交到威廉手中,并叮囑:“四張票都在一個房間,不會有外人和伱們接觸。盡量不要去惹事,老老實實在終點站或是途中站下車。”
“感謝,有機會再見。”
“還是别見了~我們還有很多案子需要處理。”
告别警探,威廉一行人走上綠皮火車,找到對應的車廂房間。
關門上鎖,
拉上窗簾,
在列車發動的時候,芳芳将不知從哪弄來的兒童書包卸了下來,從中取出貼有黃符的‘送子觀音’。
兩位警探驅車回到警局,打開後車廂的時候猛然感覺到一絲異樣,似乎空間被略微更改過。
被墨鬥線束縛的神龛依在,但裏面的神像卻不知所蹤,同時還留有一封信件。
≮稍微借用一下神像,今後有機會的話定會歸還≯
“好家夥~通過聊天來分散我們的注意力,再由那位能更改幾何空間的【異】完成調換,甚至能瞞過我設下的結界,真是不一般……居然還貼心留下紙條。”
“要追嗎?或許能追得上。”急字臉已經坐上了駕駛位。
“不用了……讓他們帶走吧~反正城中村的事件是老長官以前處理過的,我們現在拿出來翻案會惹得一身麻煩。
我雖然的确被聊天分神,但我也一直在觀察他們。
那位女士的面相有些惡性與偏執,但也夾雜着些許的善意與天真。
而名叫威廉的家夥,應該不會幹什麽壞事……這件事情到此爲止,回去休息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