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昂首挺胸,自信異常的陸雲澤,‘韓立’的雙眼微微眯了起來,那張陸雲澤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臉上挂上了一抹刀尖般的微笑。
“就因爲這個?就因爲我的身上帶着你那種靈墨的味道,你就敢下這種判斷?”
‘韓立’嗤笑着搖了搖頭,面不改色地問道:“太武斷了吧?”
“大膽假設,小心求證嘛。”陸雲澤兩手一攤,很是随意地說道。
“起碼這個細節已經證明了,你的身體的的确确不是什麽外來貨,而是貨真價實的本時間線出品。”
“不過這麽一來,那就有意思了。爲什麽在同一條時間線中,會出現兩個一模一樣的韓立?”
‘韓立’回頭看了一眼逐漸冒頭的乾藍冰焰,微笑着對陸雲澤說道:“伱不是很擅長假設嗎?不妨繼續假設一下。”
“好啊。”陸雲澤的笑容格外燦爛。
“韓立告訴我,在他的記憶中,他在荒島上破陣用的是以陣破陣這種炫技式的破陣方法。而據我所知,這種方法是辛如音的最愛。我教他的方法,可比這個簡單直接多了。”
“換句話說,那個時候,大概在機動賽羅做到一半的時候,被金青邀請,出現在荒島上的韓立,是毫無疑問的你。”
“而根據韓立對時間的描述,你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大概是在陣法被破解到隻剩最後一層的時候。那個時候,你與韓立不知是通過什麽方法,完成了互換。”
“這種互換恐怕不是簡單的互相交換位置,而是意識上的互換,直接接管了對方的身體。”
‘韓立’無奈地搖了搖頭,用下巴點了點陸雲澤說道:
“繼續。”
“好。”陸雲澤笑容不變地接過話頭,接着說道:“這個假設很有道理,但卻解釋不了兩個問題。”
“第一,你是如何在我洞府中消失的?”
“第二,我手上的虛天殘圖,怎麽到了韓立的手上?”
“呵……”‘韓立’似乎是有些聽不下去了,不由得嗤笑一聲,對陸雲澤說道:“你有沒有想過,有可能是因爲我的手段,對現在的你來說太過匪夷所思?以你一個結丹期修士的見識,看不懂我的手段,這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嗎?”
“對啊,就是因爲我看不懂,所以我才要去思考,去舉證,去推理,去試着理解你那些所謂匪夷所思的手段。”陸雲澤兩手一攤,笑呵呵地說道。
‘韓立’眉頭微微一皺,面不改色地問道:“你就不怕我順手弄死你?”
“怕啊!怕死我了!”陸雲澤似乎是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
這個動作配合他那沒有任何波瀾的語氣,讓人怎麽聽怎麽像是嘲諷。
“可要是你真的那麽厲害,那你想弄死我,我也沒法反抗啊。畢竟我連你的手段都弄不清楚,八成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死的。”
“這種死法太可怕了,所以我就想啊,反正我最後都可能會被你順手弄死,那起碼讓我弄清楚自己是怎麽死的,做個明白鬼不是很好嗎?”
“退一步講,就算我沒弄明白,那我也算是倒在探索未知的道路上了,勉強也算死得其所,我說的對吧?”
陸雲澤笑嘻嘻地說道,接着也沒等‘韓立’回答,便自顧自地說道:“關于剛剛我說得那兩個問題,其實有一個很有趣的猜想,可以很完美地解釋出來。”
“韓立之前在虛天鼎入口的大廳對我說過,他是被突然出現在自己儲物袋内的虛天殘圖吸引過來的,但這就出現了一個小問題。”
陸雲澤摸着下巴,笑吟吟地看着‘韓立’,口中說道:
“你應該也很了解韓立,那麽你能不能告訴我,韓立真的會在獨自一人、什麽都不知道的情況下,跟着一個來曆不明的東西的指引,去一個鬼知道是什麽地方的地點嗎?”
這次,‘韓立’的臉色終于陰沉了下來。
“所以我猜測,韓立不是多了一段記憶,而是兩段!”
“第一段記憶,是他跟随金青上荒島破陣時的記憶。”
“第二段記憶,則是在擊退玄骨之後,拿着虛天殘圖,飛向虛天殿的記憶!”
“這兩段記憶之間,剛好有一小段時間差。而在那一小段時間,你出現在了我的洞府中!”陸雲澤看着‘韓立’越來越陰沉的表情,笑得格外開心。
“一開始,當我發現自己的虛天殘圖隻剩一塊的時候,我還真的被你吓到了一段時間。因爲我真以爲,你有着能直接不講道理地幹涉時間線的力量,從而讓那塊虛天殘圖出現在了韓立的身上。”
“但緊接着我就反應了過來,我又想多了。要是你真的那麽厲害,又怎麽會被韓立看出破綻來?”
“而很不巧的是,因爲本人常年遭受時間感混亂的困擾,所以特意在這身铠甲上,加了一個計時裝飾。所以不好意思,我很清楚,在那段幻象發生的時候,到我回過神來,眼珠直接爆掉,中間隔了整整一個多時辰!”
“于是,我終于明白這是怎麽回事了!”
陸雲澤慢悠悠地踱着步,一點一點,頂着徹骨的寒潮,走到了高台上,走到了‘韓立’的面前。
他注視着這對深淵般的瞳孔,嘴角的笑意變得更加惡劣起來。
“這具身體,隻是一個從當前韓立的身體狀況複制出的拷貝版本,你和你背後的家夥,根本沒有直接幹擾這段時間線的能力,你們最多隻能對時間線進行欺騙。或者說是引導。”
“這對我來說其實不難理解,在我的前世,曾經有過一個很著名的實驗。一個叫做薛定谔的家夥,把他的貓關在了一個裝有少量鐳和氰化物的密閉容器裏。鐳的衰變存在幾率,如果鐳發生衰變,會觸發機關打碎裝有氰化物的瓶子,貓就會死;如果鐳不發生衰變,貓就存活。”
“根據量子力學理論,由于放射性的鐳處于衰變和沒有衰變兩種狀态的疊加,貓就理應處于死貓和活貓的疊加狀态。直到有人打開容器,兩種可能性塌縮爲一種,即生或死。”
“老實說,這個實驗有那麽點嘲諷的成分,但原理還真就大差不差。”
“你和韓立,就是那隻同時處于兩種可能的疊加狀态的貓。你并不是什麽外來者,起碼這具身體不是,你隻是這條時間線上,有可能衍生出來的一種發展而已。”
“而當兩種可能性塌縮爲一種之時,這條時間線上就隻剩下了一個韓立。”
陸雲澤嘴角的笑容愈加燦爛,顯露出絲毫不加以掩飾的惡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