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嗎？”看着因爲飛得過快而有些脫力的淩玉靈，陸雲澤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他感覺比起長輩來，淩玉靈這反應更像是撞見了債主。
淩玉靈沖他搖了搖頭，心有餘悸地說道：“你不懂，這人……”
說到一半，淩玉靈突然回過神來，下意識地朝周圍看了看，連忙擺了擺手，示意換個話題。
搞得陸雲澤心裏一陣别扭。
“不管怎麽說，今天這件事算是過去了。”淩玉靈松了口氣，臉上也泛起了一絲笑意。轉過頭揶揄地對着陸雲澤笑了笑。
“恭喜你啊，天目上人。今天整個天星城的人估計都看的清清楚楚，一個結丹修士斬殺元嬰修士，這種大新聞亂星海可是好久都沒出過了。”
陸雲澤不滿地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道：“你再叫這個外号我和伱翻臉啊！這誰取的？也太俗了！”
淩玉靈疑惑地看着他，“我感覺這個外号挺好的啊，要不你給自己想一個新的，我派人幫你宣傳一下？”
“這個可以！”陸雲澤瞬間就興奮了起來。
“我就叫……鐵馭……不對，這個不行……N……這世界沒有英文……”
眼見陸雲澤在那裏嘀嘀咕咕的，嘴裏蹦出來的東西淩玉靈連一個字都聽不懂。
“陸兄，就天目上人吧，這個外号挺好的。”淩玉靈無奈地歎了口氣。
明明剛才看着還挺像個人的，這會兒就又現原形了。
陸雲澤想了半天，突然發現自己能想出來的東西都不太合整個世界的畫風，頓時變得沮喪起來。
淩玉靈看着他這副樣子，隻是笑了笑，随後稍微猶豫了一下，平靜地說道：“陸兄，我接下來要回聖山閉關了。”
陸雲澤微微一愣，驚訝地看着他。
淩玉靈的笑容有些複雜，擡頭看向屹立在天地之間的聖山，長出了一口氣。
“陸兄，修仙界到底是實力爲尊，如果我有結丹期以上的修爲，根本不用陸兄冒險出手，我自己就有辦法對付雲長老和他的那些爪牙。”
淩玉靈雙拳緊握，眼中泛起一絲寒芒。
“修爲低下，自然就要受人欺淩，我已決定回山閉關，盡快進階結丹。”
淩玉靈低下頭，笑着看向陸雲澤。
“到了那時候，我也就能理所當然地叫你一聲陸兄了。”
陸雲澤微微歎了口氣，他這人并不内向，也好交朋友，隻是在這個世道，值得他結交的人終究是太少。
韓立到現在還在閉生死關，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結丹成功。
如今淩玉靈也要去閉關，陸雲澤一時之間，居然還有點落寞。
“陸兄……”淩玉靈有些猶豫地開口說道。
“閉關之前，我有一個想了很久的問題想要問你。”
淩玉靈将一頭長發收到腦後，一雙星辰般耀眼的雙眸含笑注視着他。
“你我二人認識了這麽久，也算是經過風雨，曆過生死，隻是不知爲何，我總覺得看不透陸兄你。”
“總覺得你與這世間格格不入，好像無時無刻不在恐懼，無時無刻不在憤怒。”
淩玉靈輕歎一聲，“陸兄，你要的到底是什麽？你到底在恐懼憤怒什麽？”
陸雲澤眉毛一挑，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這個問題對你很重要嗎？”陸雲澤有些疑惑地問道。
“算是吧……”淩玉靈輕笑一聲，眼中卻帶着傷感。
“我自幼苦修，求的是長生久視，爲的是逍遙天地。不光是我，身邊其他人也都是這麽覺得的。”
“費盡心機，用盡手段，爲的不過就是在長生路上多走一段。”
“但是陸兄，你不一樣，你和所有人都不一樣。”淩玉靈輕歎一聲，“太不一樣了。我無論怎麽想，都想不出你求的是什麽。”
“陸兄，就當是在閉關之前，了我一樁心事吧。”
陸雲澤看着他，一言不發。
過了一會兒，陸雲澤才平靜地說道：“我要什麽……這個問題其實我也不是特别清楚，硬要說的話……大概就是活得自在一些。”
“我不想讓别人告訴我，我該去追求什麽，我該去怎麽活。我隻想活得像自己就夠了。”
陸雲澤笑着聳了聳肩，“我記得有個很了不起的人曾經說過，風可以吹起一張白紙，卻無法吹走一隻蝴蝶，因爲生命的力量在于不順從。”
“我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啊，生命的意義，本就在于抗争，不過就是有輸有赢罷了。所以我一直在抗争，我每時每刻都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是活着的。”
陸雲澤驕傲地挺起胸膛，理所當然一般地說道：
“我喜歡我自己，喜歡我現在做的事情，并且爲我和我的愛好感到自豪。所以我每一天都活得很開心。”
“人世艱難，活得高興不就已經夠了嗎？”
淩玉靈站在原地，微微擡着頭，半晌沒有說話。
人生在世，有多少事是你真心喜歡的，又有多少事是别人灌輸給你，強迫你去追求的。
這個問題陸雲澤很早以前就想明白了，對他來說修仙隻是手段，長生最多隻算是附帶的福利，他喜歡高達，喜歡自己做的小玩具，喜歡天南海北地四處瞎浪，喜歡時不時管點閑事，認識幾個新朋友。
他喜歡自己現在的樣子，更喜歡自己現在的生活。
至于淩玉靈……他從小到大的教育都在将他塑造成這個世界最主流的那群人，一群爲求長生不擇手段，爲更進一步不惜一切的人。
長生，這真的是他的追求，還是說這隻是被社會裹挾的結果？
淩玉靈不知道，他也分不清這兩者有什麽區别。
依稀回憶間，他真正喜歡的東西，真正讓他幾乎毫無理由地感到開心的東西，好像隻有六歲那年，自己從家中偷跑出來，在街邊小販那裏買的一隻貝殼。
那個貝殼去哪了？
他想不起來了。
“陸兄……”淩玉靈沉默片刻，微微拱手說道：“等我結丹成功以後，陸兄一定要來看我。”
“好啊。”陸雲澤笑了笑，“到時候送你個好東西。”
淩玉靈後退一步，笑吟吟地說道：“一言爲定，我可就等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