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又聊了幾句,紫靈就帶着梅凝一起痛快地告辭了。
這兩人在陰冥之地結下了還算深厚的情誼,如今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也隻能守望相助。
而韓立和陸雲澤文思月則是留在了酒樓中,目送二人離開。
“放心吧,紫靈可比你想象的有本事多了。以她的能力,在天南站穩腳跟不算什麽難事。”眼看文思月神情黯然,陸雲澤開口安慰了一句。
文思月微微點了點頭,沒說什麽,隻是默默地握緊了陸雲澤的手。
一旁的韓立看得渾身難受,忍不住開口說道:
“我接下來要找個有靈氣的地方潛心修煉,你呢?有什麽打算?”
天南與亂星海不同,亂星海地大物博,随便出海飛個幾天就能找到一處無人的靈脈。天南可不一樣,人比地多,但凡是有那麽點靈氣的地方幾乎都被人給占滿了。
想在天南找個靈氣充沛的靈脈,要麽是加入某個大宗門,要麽就是幹脆去某個大宗門那裏搶。
後者如果是在一百多年前,各國修仙界各自爲政的時候可能還有一點可行性,但在現在這個以四大勢力聯盟爲主的背景下,一旦動了一個宗門,那麽接下來要面對的,就很可能是一整個聯盟勢力的圍剿。
所以其實韓立沒什麽其他的選擇。
“我……”陸雲澤低頭思考了一會兒。
他對跨界面傳送陣的研究已經到了尾聲,隻需要再解決幾個問題,就可以準備第一次的跨界面傳送了。
目的地自然就是虛天殿附屬的靈氣小界面,那裏的一切禁制都是現成的,傳送過去也最簡單。
有一整個小界面作爲洞府,陸雲澤倒是不需要跑到外面找什麽靈脈,隻是這段時間他也不可能什麽都不做。
“我有些私事要回越國處理一下。”陸雲澤長出了一口氣,扭頭看向韓立。
“你來嗎?”
韓立沉默了,半天沒有說話。
外出百餘年,突然和自己的家鄉離得如此之近,韓立反而有些不敢回去了。
這倒不是因爲近鄉情怯之類的原因,而是因爲一些更加現實的因素。
現在的越國是鬼靈門的天下,魔道的地盤。
而魔道的行事作風是什麽樣的,但凡是個修仙者,心裏都多少有點數。
當年的越國七派,爲了自己的利益扶持江湖門派,打壓朝堂勢力,把整個越國攪成了一片渾水,韓立的故鄉鏡州,因爲正好處于七大派勢力的邊緣,各大門派紛紛伸手,借由江湖門派把那地方變成了一個徹徹底底的亂世。
江湖門派紛争不斷,官府衙門形同虛設,最底層的百姓連活着都無比的艱難。
當年的韓立,在踏入江湖之前,甚至連一頓正經的飽飯都沒吃過。
七派的手段,堪稱吃人不吐骨頭的典範。
相比起來,魔道的手段就很直接了。
他們吃人是吐骨頭的。
殺人煉魂、血祭邪功、抽魂煉器……從肉身到神魂,從生前到死後。一個合格的魔道中人,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人身上的每一絲利用價值。
對魔道來說,什麽滅門滅族都屬于入門級的操作,加在一塊撐死也就幾百人,要都是凡人的話拿來煉個法寶都不太夠,說出去都不好意思和人打招呼。
真正有格調的魔道,都是從屠城開始的。
鬼靈門更是深谙此道。
越國落到了鬼靈門的手裏,會變成什麽樣子?
韓立不願去想,更不敢去看。他也想回家看看,看看當年的小村莊,看看幾個兄弟的後人,但他真的害怕,當他趕到那裏的時候,看到的就隻有一眼望不到頭的枯骨。
“……走吧。”韓立輕吐一口氣,強行按下心中的惶恐與不安。
“我們一起回越國。”清冷平靜的語氣中,帶着一股隐藏極深的煞氣。
文思月似乎是聽出了什麽,與陸雲澤相握的手猛地一緊。
陸雲澤拍了拍她的手背,說道:“放心吧,我們就是回家一趟。你要是想的話,也可以跟我們一起。”
文思月有些驚訝地瞪大了眼睛,目光在陸雲澤和韓立的身上來回掃視,隐隐透露出幾分不安。
“好。”猶豫片刻後,文思月還是點頭答應了下來。
“走吧,咱們回越國。”
話音落,兩道遁光一閃即逝,瞬間消失在原地。
隻剩下距離他們不遠的店小二,看着桌子上擺着的銀錠直發愣,過了一會兒才“哎呦”一聲地叫了出來,原地蹦起三尺多高,慌慌張張地跑了出去。
……
越國,鏡州。
此地民風淳樸、路不拾遺、夜不閉戶,家家樂善好施,人人古道熱腸。
别的不說,就說現在,就有十幾個身高八尺,肌肉虬結的大漢,熱心地踹開一家家村民的大門,幫助他們進行家産搬運的工作。
而村民們也很客氣地沒有阻攔,因爲他們已經全都躺在了村口,一動不動。
一間瓦房内,一個皮膚黝黑的壯漢,拖着一個全身赤裸,頸部被擰斷的女屍走出,他扶了扶褲腰帶,将這具女屍扔在門口兩位老者的屍體上面。
“都他媽快點,半個月後韓侍郎要回鄉祭祖,厲家那群王八蛋肯定又要出來管閑事。趕緊拿完東西都回山。幹完這票,咱們幾個月内都不用出門了!”
另一個身材瘦長的中年男人從另一間土房中走出,将手上兩個看起來隻有十三四歲,全身赤裸,布滿淤青痕迹的女屍扔了出來。
“老大,要我說咱們直接把村子點了不行嗎?幹嘛費勁把這些屍體全都清出來再燒?”中年男子撓了撓頭,疑惑地說道。
“你懂個屁!人沒了還可以說是百姓集體流竄避稅,村子燒沒了怎麽說?總要給個像樣點的理由,讓這幫當官的方便往上報。不然韓侍郎回鄉之前出了這麽大的事。别說是厲家,就是驚動京城那邊都不是沒有可能的。”
壯漢冷笑一聲,提到京城之時,眼中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恐懼。
“哦,原來是這麽回事。”
一個陌生的聲音傳進他的耳朵,這一瞬間,千萬次死鬥養成的直覺在壯漢腦中瘋狂預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