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杳，外祖有件事想同你商量一下。”
将書抵還給陸杳杳時，陸老爺子突然開口。
“嗯？”
“您老有什麽事，隻管吩咐，杳杳無不答應。”
陸老爺子點了點頭，沉默片刻，組織好語言才開口。
“昨日, 你入宮的時候，我同你大舅他們都很擔心你。”
聞言，陸杳杳臉上立馬浮現出歉疚之色，她昨日是被怒火沖昏了頭，失了理智。
做了一些不計後果的事，也說了一些不中聽的話。
“昨日是我沖動了, 害得諸位長輩擔心了。”
“我說脫離陸家的那些話，全都是氣話，對不起.”
她話還沒說完，陸老爺子就擺了擺手。
“雖不知道你爲什麽突然震怒，但也知你說的是氣話，我同你大舅二舅等人，都沒放在心上。”
他越是這樣說，陸杳杳心裏就越是愧疚。
陸家這些年爲了她可以說是費心費力，外祖年歲這般大了，得知她要在京城辦及笄禮，也不遠千裏趕來。
但是，說出脫離陸家這種話，她也并非全是氣憤之下的無心之言。
其實
“這京城啊，好是啊，但權貴大人物太多，陸家根基淺薄，若入京城，恐怕會不那麽太好過。”
前有高家，現在又多了個義勇伯爵府，還有那個沒在陸杳杳這裏得到一點面子的二皇子殿下。
每一個都是京城數一數二的大人物, 陸家在他們面前，實在渺小。
昨夜，陸老爺子躺在床上，想起張氏所說的那些話，雖說張氏說這樣的話多是爲了她自己，但其中的一些地方還是比較有道理。
“外祖父，是不想讓陸家入京發展了？”
看來昨天的事，确實給陸家的人吓得不輕，原本已經确定的發展規劃，這時居然都有了改變。
“想自然是想，但”
“說來不怕你笑話，外祖父現在老了，膽子也沒年輕時候那般大。”
陸杳杳立馬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還是想讓陸家來京城發展，隻是害怕，不敢讓陸家來。
對于他這樣的擔心，陸杳杳能理解，陸家同她不一樣。
她雖然心裏一直都當自己是陸家人，但是多年沒同陸家親近，在遇上某些事的時候，她考慮的事情會不那麽全面。
多是覺得自己就一個人, 屬于獨行俠, 不爽就幹。
但是陸老爺子呢，他下面還有一大家子親人晚輩，旁系的不說，就單單說他自己這一脈，那也是有十好幾口人。
所以，他在做什麽事，或者有什麽決定的時候，都會優先考慮他們的安危和利弊。
陸家來京城發展，确實有利，正如前面陸杳杳所言，除開能讓陸家的檔次提升，更能借着天子腳下這點，震懾高彥明。
加上陸杳杳已經在京城爲他們找了路，所以來京城發展利大于弊，是好事。
然而現在，卻讓陸老爺子有些擔心了。
一個高家，就已經讓他們心裏沒底，現在又多了義勇伯爵府和二皇子殿下。
這利弊的天平就有些一些傾斜。
“我明白您老的想法。”
“其實讓陸家來京城發展，我也有一份私心。”
陸杳杳說着低下頭，沉默了好一會才開口道；“我自幼長在京城，對這邊雖然談不上了如指掌，但也多少有一些熟悉。”
“江東，更多的隻是存在于文字上的一些了解。”
“不瞞您老，當初徐昭落敗，徐家崩毀的時候，就有人問過我以後的打算。”
“秋雨那丫頭覺得我應當回去江東生活。”
陸老爺子連連點頭。
“你是陸家女，自然應當回去江東生活。”
“可是我不想”
聞言，陸老爺子一怔，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應當說什麽。
“所以，我便想了些法子，希望陸家能來京城發展，一來這樣對陸家來說有好處，二來我也能時常見到親人，也能在您身邊陪伴。”
陸老爺子沉默的歎息一聲。
他也能理解陸杳杳對江東的一些害怕，不，不應該說是害怕，應該說是對陌生之地的本能抵觸。
就好像人在遠走異鄉，知道此生或許不可能在回來的時候那樣，有憧憬，有惆怅，但更多的還是不舍和害怕。
情緒非常複雜。
“您老是對的，陸家或許真的不合适來京城。”
她的語氣有些怅然。
陸老爺子聽了心裏有些不好受，沉默了好一會，他突然笑了。
“哎，外祖父老了，這件事我雖然有一些想法，但是陸家現在是你大舅和二舅在管，要不還是問問他們的意見吧？”
外孫女這麽多年，孤身一人在京城，陸老爺子還是更心疼她一些。
陸家不入京，難道又要讓她一個人在這邊孤零零的嗎？
或許是他太過于謹慎了些，又或許是他的膽子真的小了。
兩種情感的沖擊下，看着外孫女這模樣，他心裏已經有了選擇，女兒就這一點血脈，他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讓她再獨自一人在外面孤零零的生活。
“外祖父”
“去吧，去問問你大舅和二舅，常言道，兒孫自有兒孫福，外祖父已經老了，陸家的未來始終都會交到你們手上。”
“這一次是陸家的一個機會，至于最後結果如何，外祖父相信你們能護好陸家根基。”
聽到這裏，陸杳杳已經明白老爺子的意思，心裏感動酸楚，眼眶微微泛紅。
“我一定會護住陸家，就算是與天下爲敵，我也不會讓任何人動陸家分毫。”
她铿锵有力的聲音，聽得陸老爺子心神一震。
“好，好，你有這份心，外祖父很欣慰。”
“去吧。”
陸杳杳應了一聲，行禮之後，離開了老爺子住的院子。
看着她離開，陸老爺子眼底閃爍着回憶之色。
“阿君，杳杳她真的很像你，爹爹老了，也不知道還能幫你看她幾年，這丫頭心思重，你在天之靈一定得保佑她平安順遂”
再說陸杳杳，出了老爺子的院子，就直奔大舅暫住的院子。
因爲之前來的就是大舅和大舅母二人，兩人又是夫妻，所以陸杳杳就直接給他們安排到了一個院子。
至于後面來的張氏，并不住在這裏。
她這前腳剛進院子，正堂裏的趙氏和元氏就得到了消息，紛紛起身出門相迎。
“見過大舅母，二舅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