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随後進入了挺長一段時間的沉默。
各自自斟自飲着,等到一壇酒見底,鎮國公才緩緩站起身來。
“再過幾日就要回京城了。”
“這次回去隻怕老夫無法才活下去。”
晉王沉默不語,對于鎮國公這樣的說法,他倒是一點也沒有覺得意外。
别說弘文帝不會放過他,就是他與鎮國公也有着殺父之仇。
今日他之所以來見鎮國公,也無非是想要知道當初的一些他不知道的事而已。
晉王也緩緩站起身來,沒有說一句話,直接轉身朝外走。
就在他要出門的時候,身後想起鎮國公的聲音。
“其實,先帝并非老夫所殺。”
“嗯?”
晉王轉頭,眉頭緊皺着,面色冰冷的問道;“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要否認?”
先帝是被鎮國公所殺的事,這是他從小就知道的,雖然不是親眼所見,但是他那些屬下都是這麽說。
而且他在長大後,也詳細的調查過這件事,兇手全都指向鎮國公。
“殿下也說都到了這個時候,老夫已經是死路一條,何必再否認?”
鎮國公神情淡淡的繼續說道;“想必晉王殿下已經調查過當年的事,結果必然全都是指向老夫。”
“可是有一點晉王殿下隻怕沒有細細思量過吧?”
“何事?”
晉王眉頭再次一皺。
不可否認他對當年的事确實詳細調查過,自認沒有放過任何一點動心,現在鎮國公居然說他忽略了一點。
“當時老夫還是鎮北侯。”
這話一出,晉王雙目微微一咪,腦中閃過一抹靈光,定定的看了鎮國公許久。
“雖不是你,但也可能是王皇後。”
鎮國公沒有否認繼續說道;“她确實有摻和,但是并非主謀,不過是順水推舟而已。”
“那真正的兇手是誰?”
“不清楚,不過殿下倒是可以再好好的調查一二。”
“比如,爲何所有的事都會指向老夫。”
晉王沉默轉身,出了屋子,腦子裏卻一直都在思考鎮國公的話。
尤其是那句他是鎮北侯,确實是晉王一直以來都忽略的關鍵點。
他記得當時先帝病危,北楚這位宿敵可是沒放過這次機會,大軍一直蠢蠢欲動。
作爲鎮北侯,身具北地兵權的他,正坐鎮在北地,當時的他并不在京城,雖然不排除他有安排人行動。
但是這裏面總是會留下一些蛛絲馬迹,而且最重要的一點,那時候的鎮國公所有的勢力幾乎都在北地。
而京城也就隻有王皇後一人而已,而他的對手是誰?
那可是當時再京城争鬥得極爲兇狠的諸王,他那些個皇兄在京城的勢力都非常強。
鎮國公想要遠程操控,借由王皇後的手來對付先帝,這裏面的難度不小,同時也太低估了他那些實力強勁的皇兄。
這裏面看來還有許多自己不曾知道的隐秘啊。
當然,他雖然這樣想着,但是心裏也還帶着懷疑,就比如鎮國公爲何突然會說出這件事?
這有什麽目的?
他可不認爲鎮國公這樣做是良心發現。
幾天後,京城來了旨意,讓晉王處理好北地的事後,親自帶着鎮國公返回京城複命。
同時還秘密的給了他一封書信,讓他将鎮國公在北地所做的那些全都整理出來。
這言下之意,這次是要将鎮國公徹底打入塵埃。
對此,要是放在以前,晉王倒是會毫不猶豫将鎮國公置于死地,但是經過前面的事,晉王心裏突然有一種想要暫時留下鎮國公的打算。
有些事他還沒有想通,當然他并不會因此就放過鎮國公。
事實上鎮國公現如今已經的砧闆上的肉,遲早都是死路一條,隻是暫時留一下,并不會改變他的結局。
不過他還是将鎮國公所做過的那些事都整理好,打算等回到京城再同弘文帝說說,争取一下。
五天後,晉王已經交代好了北地的事,也留下了他的心腹接管坐鎮北地。
他則是帶着當初弘文帝給的五千精兵帶着鎮國公返回京城複命。
這一路上,鎮國公都很老實,也沒在同晉王說什麽廢話。
幾天後,大隊人馬出現在京城,弘文帝第一時間就得到了消息,早早的就派遣了霍狄大将軍再城門口等着。
“陛下有令,鎮國公的事還在調查,暫時幽禁國公府。”
晉王沒有言語,鎮國公也沒有廢話。
就這樣鎮國公被霍狄帶走了,而晉王則是直奔皇宮。
“哈哈哈,晉王這次的事做得不錯,我東洲的心頭大患總算除掉了。”
聞言,晉王也笑着點頭道;“少了鎮國公這個不安定因素,東洲也能有幾年的和平。”
“不過,這次我的北地之行,發現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有件事得求皇上一下。”
“什麽事?咱們之間用不着這麽客氣。”
雖然倆人名義上是兄弟,但是實際上倆人可是翁婿。
“對于當年的事,我心裏一直都存着一些疑惑,所以那日拿下鎮國公之後,我去詢問過。”
“他告訴了我一些東西,我覺得很有道理.”
随後,他見鎮國公那日說的那些話說了一遍,關于他的猜測,卻一個字都沒有提。
不得不說,鎮國公的話,倒是在他心裏埋下了一顆懷疑的種子。
“這件事我也知道,當時鎮國公确實在北地坐鎮,而我卻是在江東,突然接到皇後的密信,說先帝病危,讓我盡快趕回。”
晉王點了點頭,這個他是知道的,而且弘文帝再江東的事,也是事實。
“我記得當時我回到京城不過第二天,先帝就駕崩了,然後就傳出幾位皇兄暗中所做的事。”
“同時,父皇的傳位诏書也随之出現。”
“老實說,當時的我接到诏書,整個人都處于不真實狀态,我的情況你很清楚,就是因爲不想争,也不敢争,這才躲出京城去了江東。”
“可最後這位子莫名其妙落到我頭上。”
說到這裏,弘文帝都有些唏噓。
晉王沒有言語,一直都注意着弘文帝的表情,當初的事他很清楚,确實如同弘文帝所說的一樣。
但是他有一點想不通,鎮國公是如何憑借王皇後一人,就能在諸王虎視眈眈的情況下,讓先帝留下傳位诏書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