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哲思考了很久,終于還是決定提前介入柳慧語的生活。
他打開電腦,登錄已經一統大魏的即時通訊軟件OO,輸入一個熟悉的OO号碼,搜索申請加爲好友。
但是直到晚上林溪從時裝節閉幕式上回來了,林哲的好友申請都沒有被對方驗證通過。
“嗨,你如果還像上一輩子那樣高冷,可别怪我不管你了哦。”
林哲關了電腦上床睡覺,但是翻來覆去好久之後都沒有睡着。
他睜開眼睛,看着黑暗中的天花闆,好似又看到了柳慧語那雙毫無生氣的眼睛。
“唉,現在你的抑郁症,是輕度?還是中度了?”
林哲歎息一聲坐了起來,下床走到寫字桌邊打開台燈,拿出紙筆開始塗塗畫畫。
“我盡力拉你一把,也算是上一輩子欠你的。”
上一輩子林哲見到柳慧語的時候,她已經因爲父親去世以及各種原因,患上了嚴重依賴藥物的重度抑郁症。
重度抑郁症已經無法根治,但是在用藥物壓制的同時,可以用心理手段來減輕病情和痛苦。
柳慧語的主治醫生給出了建議,讓柳慧語從哪裏跌倒就從哪裏爬起來,重返演藝圈進行适量的工作,以恢複對生活的信心和向往。
于是柳慧語的家人通過關系,找到了當時已經是“輪椅上的明星制造機”的林哲,索求一個可以讓柳慧語翻身的機會。
林哲最終是給了柳慧語一首歌,但是當時兩人的交流過程卻非常的尴尬,是林哲上輩子最不堪回首的一幕,
當時的林哲已經飄了,“才華橫溢”的他赢得了無數人的追捧,尤其是那些渴望成功成名的女孩兒們。
在很短的時間之内,林哲就變壞了。
雖然上一輩子的林哲高位癱瘓,但他被動的學會了多種吻法,而且喜歡上了看小姐姐跳舞,就是跟傳說中馬導演那種,近距離的欣賞私人舞蹈。
無數的漂亮女孩兒、漂亮明星都不介意滿足林哲的癖好,因爲林哲的要求跟她們得到的成功實在不成正比,隻是看看而已,又不是要你那啥。
先不說演藝圈中一飛沖天的機會本來就有價無貨,就算是有貨,她們也未必就能搶到,就算搶到了,起碼也要付出數倍的努力和艱辛才能換取。
所以當時的林哲并沒有感覺自己有多壞,隻是覺得大家各有所需,願買願賣,以至于很多女孩兒仰慕他的才華,跟他成爲绯聞情侶的時候,林哲都沒有拒絕。
但是當林哲抱着這種心态,對柳慧語暗示了一點點要求的時候,柳慧語就默默的看着她,發動了死亡凝視技能。
死寂、冷漠、毫無生氣的眼神,就像傳說中美杜莎的眼睛,上林哲僵直了幾分鍾之久。
從某一些角度來說,當時抑郁症嚴重的柳慧語,跟坐在輪椅上的林哲很像,都很可憐,但是又都很驕傲。
柳慧語的驕傲資本,是她的藝術才華,是她的獨特氣質,是她那繃緊了好多年,卻還沒有繃斷的堅韌神經,和堅強信念。
而林哲的驕傲資本,是他随随便便就可以改變一個人的命運,讓對方在演藝圈大起大落。
兩個人針鋒對麥芒的對視了很久,最終,柳慧語黯淡無神的眼眸中突然出現了豐富的情緒,鄙視、嘲笑、不屑、失望.
當時的林哲先是非常生氣,然後竟然慌亂了起來。
他産生了強烈的自我懷疑,爲什麽要像對付其他女孩兒那樣對付柳慧語呢?
但是林哲是不會對一個女孩子道歉的,他當場“作詞作曲”寫下一首歌遞給了柳慧語。
“你不是嘲笑我嗎?你要不要?”
柳慧語堅持了很久,最終收下了那首歌。
但是那首歌是有問題的,是那種原唱沒唱紅被人翻唱才紅的,林哲當時想的就是:“歌是好歌,你唱不好,肯定是你不行。”
柳慧語果然厲害,花了一些時間就把歌磨了出來,最終一曲翻紅,重返娛樂圈,後續更是登上巅峰證明了自己的價值。
林哲後來收到了柳慧語的感謝,但卻隻是一封非常落伍的紙質信件,還有一個現實中的郵編地址。
兩人開始了互通書信的日子,雖然從不相見,但是林哲午夜夢回的時候,卻總是回想起她的影子。
時間一恍數年,林哲翻車落入黑暗,怕風怕光人人避之不及,就連那些因爲才華而仰慕他的女友都紛紛跟他劃清關系。
可是此時的柳慧語卻勇敢的站了出來,旗幟鮮明的爲林哲發聲。
并且在林哲病危的時候,柳慧語更是冒着危險來到他的床前,陪伴他度過了上一輩子最後的時光。
臨死之前,林哲把幾個家人遣到外面,單獨問柳慧語:“爲什麽我最後見到的人,是你?
柳慧語幽幽的道:“那當年,你又爲什麽要羞辱我?我們兩個一樣可憐的人,默默的互相吸引不好嗎?”
“.”
對于自己穿越後的上一輩子,林哲有着許許多多的未了心願,其中有那麽幾個執念,尤其的深刻。
柳慧語就算是一個深深的執念。
隻不過這一輩子的林哲已經大不一樣,所以剛開始才會糾結跟不跟柳慧語接觸,畢竟柳慧語那個執拗的女子,肯定不會像其他一些女孩兒那樣給自己帶來快樂。
第二天早上,林哲照例跟林溪一起去上班,隻不過林溪前腳剛上樓,他後腳就驅動輪椅溜出咖啡廳,到了附近的一個郵局。
他買了信封郵票,寫上了記憶中的郵編地址,把信件發了出去。
。。。。。。。。。。。。。。
心情不錯的林哲回到了咖啡廳,打開電腦開始寫《絕代雙驕》,剛剛寫了兩章,就接到了短江出版社胡銳的電話。
“什麽?爆黑幕?我有什麽黑幕?”
“我的作品直接投的你,那不是因爲你的口碑最好嗎?這也算黑幕?”
聽了胡銳的叙說,林哲很詫異,因爲自己沒招誰惹誰,竟然就被人給敵對了。
因爲自己的《多情劍客無情劍》被短江出版社選送春苗杯新人文學大賽,被撤下作品的浪上雲飛不服氣,在大魏幾個知名的論壇上實名舉報,指責胡銳爲了捧自己的嫡系而打壓原定參賽的作者。
而且後續浪上雲飛可能會在晚報之類的紙媒上發表文章,所以胡銳生怕林哲年輕氣盛,被浪上雲飛的操作給激怒了,趕緊打電話過來跟他解釋,讓林哲不要跟對方一般見識。
“古龍先生,你以後該怎麽寫就怎麽寫,你的風格大家都很看好,千萬不要聽别人叽叽歪歪,亂了自己的心境。”
林哲現在可是胡銳的寶貝,他害怕林哲心理上承受能力不夠,對他以後的創作之路産生不好的影響。
“胡主編,我是不會在意這種人的,但是被人罵了不還口,也不是我的風格,而且玩這個,浪上雲飛不是對手。”
林哲挂斷電話,在幾個文學論壇上找到浪上雲飛的帖子,獰笑一聲,開始“啪啪啪”的敲擊鍵盤。
“一群連微博都沒玩過的土老帽,也敢跟鍵盤俠撕逼?免費的宣傳傻子才不要。”
林哲穿越回來的這個時間節點,相當于瀾星的零幾年,紙媒還沒沒落,微博都沒問世,那些逛校園網,逛論壇的孩子還很純潔,怎麽可能是林哲這種三世爲人,一肚子壞水的家夥的對手?
林哲很快就找到了矛盾中心點,連續發了好多篇帖子,悄悄的開始帶節奏。
林哲的《多情劍客無情劍》屬于通俗武俠,而浪上雲飛的《夜的故事》算是偏文藝的嚴肅文學小說,在這個時間點上這兩類作品的作者還沒有互相認同,網上經常有通俗小說跟文藝小說之間的紛争之論。
林哲知道,再過那麽幾年,武俠小說就會得到嚴肅文學的接納,然後兩個群體的作者又會共同鄙視後來出現的網文小說。
但是兩本小說擺在你的面前,你跟我說說哪一本是高貴的,哪一本又是低賤的?
。。。。。。。。。。。。。
柳慧語呆呆的坐在窗前,看着外面逼仄的弄堂,弄堂裏不時響起孩童的笑聲,就像自己小時候跟爸爸玩耍時候一樣。
這是柳家的老房子,柳慧語在這裏度過了自己的童年時光,屋子裏的每一件家具,每一個角落,好似都承載着一家三口的溫馨過往。
隻可惜,爸爸再也不在了。
身後傳來開門聲,柳母提着菜籃子走了進來,柳慧語卻依然沒有回頭的看着窗外。
“小語,你看看,我在信箱裏發現了給你的信呢!”
柳母把信奉放在了桌上,示意柳慧語打開看看。
醫生說了,現在的柳慧語對什麽都提不起興趣,這是非常危險的,輕度抑郁症還有機會痊愈,等到中度、重度抑郁症就很麻煩了。
柳母本想帶着女兒返回老房子,躲避外界的流言蜚語,但是自從回來之後,柳慧語總是坐在窗前發呆,也不知該怎麽辦才好。
每天看着女兒一天天的消沉下去,身體一圈圈的瘦下去,柳母心裏也是鑽心的疼,但是她還不能把疼表現出來,現在這個家裏需要歡樂,不需要憂愁。
柳慧語慢慢的轉動脖子,把視線挪到了桌上的信件上。
她有些奇怪,這棟老房子許多年沒人住了,自己都快忘記門牌号碼了,怎麽會有人把信寄到這裏來?
然後柳慧語就發現了這封信的奇怪之處,它隻有收信人地址,沒有寄信人地址。
她笑了,隻不過笑得沒有一點溫度。
“呵呵,還真是陰魂不散呢!躲到哪裏都能被他們找到。”
柳母皺起了眉頭,拿起信封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當着柳慧語給拆開了。
“這确實有些奇怪,好像是你的準學弟寄來的.”
柳慧語也皺起了眉頭,跟母親一起看起了信箋上的内容。
“你好柳學姐,我是一個不知是否可以考上魔戲的學生,作了兩首曲子,希望可以得到你的指點.”
信箋的開篇隻有寥寥幾句話,而後面,則是兩首歌譜。
第一首:《阿刁》
第二首:《隐形的翅膀》
一看到歌譜,母女倆不約而同的鄭重了幾分,畢竟幾十年的熏陶,音樂是融入了兩人骨子裏的東西。
特别是柳母,更是資深專業人士。
但是兩人怔怔的看了很久,最後卻互相對望了一眼,不知該說什麽好。
“媽,要不你給他指點一下?”
“我還要做飯呢!人家找的是自己的學姐,又不是我。”
柳母轉身進了廚房,做起了正宗的魔城本幫菜,一邊做一邊偷偷回頭看。
柳慧語皺着眉頭看信,不知不覺間,手指就開始在桌子上彈動起來,腦海中流過一段段的旋律。
香噴噴的飯菜上桌,柳慧語拿着歌譜過來坐下,一邊看一邊吃,竟然比平時吃的還要多很多。
“媽,你說這人是不是有病?能寫出這種歌,還要讓我來指點?”
“嗯嗯,他有病,你想辦法給治治。”
柳母悄悄的給女兒碗裏夾了菜,看着她不知不覺間吃了下去,多日以來,心裏第一次有了融融的暖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