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景揚跟着坐下來,伸手取了隻幹淨的茶杯,端起茶壺倒上茶,将茶杯推到甯蔚身前。“喝口茶。”
“多謝!”甯蔚先道謝,然後端起茶杯抿了口茶。
甯蔚放下杯子,擡頭看向石景揚,“你……”
“你……”
兩人同時開口,同時停下。
石景揚說道:“你先說。”
迎着石景揚殷切的目光,到嘴邊的話,甯蔚突然說不出口了。
甯蔚端坐着,雙手緊張的交握着,腦子裏盤算着該如何與石景揚說。
石景揚見她遲疑不決,問道:“怎麽了?”
甯蔚想到齊府的一幕,心一狠,開口說道:“感謝石世子這些日子的照拂,我才能一次次的死裏逃生,逢兇化吉。讓我與兄長擺脫甯光焰與趙氏,自立門戶出來。”
聽着甯蔚那些道謝的話,石景揚從話語裏察覺到了疏離。
好像下一秒,甯蔚就會離他遠遠的,從此,從他的生活裏消失得無影無蹤。
想到這裏,石景揚不由得有些心慌,趁甯蔚停頓的時候,說道:“好端端的,怎麽又說起道謝的話來?咱們之間,用不着說這些。我說過,幫你也是幫我自己。”
甯蔚接過話來:“該說的,還需說清楚。
我與兄長都不是忘恩負義之人,石世子待我們兄妹的恩情,我們會永遠銘記于心。
他日,石世子有用得着咱們兄們的地方,我們兄妹定會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石景揚聽得心往下沉,他的預感沒錯,小妮子真的想離他遠遠的。
石景揚直直的看着甯蔚,問道:“阿蔚這是何意?與我撇清關系?離我遠遠的?”
被石景揚戳破心思,起先甯蔚還有些心慌,不過片刻的功夫,人就鎮定下來。
坦然的說道:“到不是撇清關系,石世子是我與兄長的大恩人。
隻是想告訴石世子,這份情,我與兄長銘記在心。
不過,像今日這樣私下見面,怕是不大合适。畢竟,男女有别,若讓人知道了,于石世子的名聲不好。”
于他的名聲不好?他何時在意過旁人說什麽?他若在意名聲,前世他會娶她?
小妮子這是看上劉夫人所議的人家?所以心裏有了顧忌,怕人知道她與他私下見面?
想到這裏,石景揚心裏升起一股子煩躁,面無表情的說道:“你知道的,我不在意旁人說什麽。”
甯蔚瞬間明白石景揚的意思。
甯蔚遲疑一下,垂着頭接着說道:“我知道石世子不在乎這些虛名。
可我在意,我不想旁人誤會,我不想因爲跟石世子走得近,而被人一而再,再而三被人刁難。
往後,石世子有何事,尋兄長轉告就好。
我還有事,先走了。對了,胡銳,喬非,喬石是石世子的人,從今兒起,他們回到石世子身邊。”
說完,甯蔚起身往外走。
石景揚一個箭步擋到甯蔚身前,擋住她的去路。
沉聲問道:“爲何急着讓胡銳他們回來?你就這麽着急與我撇清關系?”
甯蔚垂頭沒有吭聲,擡步繞過石景揚往門外走。
石景揚想上前阻止,又怕冒犯了她,隻得看着甯蔚離開。
胡銳靠在櫃台上與姜民閑話,見甯蔚這麽快從樓上下來,很是詫異,直起身往甯蔚這邊走去,“小姐要回去了?”
甯蔚點點頭,說道:“我回去了。從今兒起,先生與喬非,喬石不用再跟在我身邊,你們回到石世子身邊吧,感謝先生這些日子的照顧。”
說完,甯蔚朝胡銳深深的鞠一躬,直起身徑直往後院走去。
胡銳被甯蔚的動作搞懵了,看眼甯蔚,轉頭看眼樓上,喃喃道:“這是怎麽了?吵架了?”
胡銳轉頭看向姜民。
姜民朝她攤攤手,“别看我,你成天跟着甯大小姐都不知,我如何知曉?要不,你上去問問世子爺。”
胡銳剛走到樓梯口,見石景揚沉着臉從上面下來。
“世子爺!”
石景揚見胡銳被留下,心裏的火氣更大了,這倔丫頭,她還真敢将胡銳留下。
石景揚說道:“你上來一下。”
說完,石景揚轉身往樓上走,胡銳跟着上了樓。
進屋後,石景揚轉身看向胡銳,問道:“說說阿蔚近況。”
“嗯?”胡銳先是一愣,随即說道:“今兒早飯後,小姐去齊府陪江小姐,在齊府正好遇上承國公府的崔老夫人,李夫人,吳大小姐以及侯夫人。
小姐随江大小姐去給崔老夫人請安,在屋裏,好像發生不愉快的事。
因在下未能跟着進去,所以屋裏發生的事在下并不知情,江小姐送小姐出來時,朝小姐說了許多寬慰的話,小姐雖笑着說沒事,可上車後臉色不大好。”
石景揚說道:“下去吧。”
胡銳問道:“世子爺,在下還回小姐那邊?”
石景揚點點頭,“是,告訴阿蔚,你與喬非、喬石留到她出嫁。”
胡銳欠身應下,“是,在下明白。”
胡銳從三品軒的後門出來,穿過街,進到對面的小巷,抄近道回明苑。
甯蔚的車到明苑時,胡銳正好趕上。
胡銳見徐炎将車停穩,上前掀起簾子,欠身道:“小姐,請下車。”
甯蔚一愣,剛要開口,胡銳搶先說道:“世子爺說了,讓在下留在小姐身邊,直到小姐出嫁爲止。小姐就别爲難在下了。”
甯蔚想要拒絕,聽了胡銳的話,拒絕的話再也說不出口。
胡銳他們聽令于人,并不能做主。這事,回頭她還得與石景揚說才行。
甯蔚不再多言,擡步往暖閣去,準備去給錢老夫人請安,迎面遇上冬卉。
待冬卉見禮後,甯蔚問道:“祖母、姨祖母在暖閣?”
冬卉曲膝道:“回小姐,老夫人與姜老太太午歇了。”
甯蔚點點頭,說道:“知道了,我晚些再來給她們請安。”
甯蔚回到自己的屋子,棗花迎過來,不等棗花開口,甯蔚擺擺手,說道:“有事回頭再禀,我要歇會。”
棗花見甯蔚無精打采,一臉倦容,擡頭看向胡銳。
迎着棗花疑問的目光,胡銳朝她微微搖頭,遞了個讓她聽話的眼色。
棗花曲膝應下。
甯蔚簡單洗漱後,躺在床上看着屋梁發愣,明明說了自己想說的,可心裏卻堵得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