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娘見錢老夫人的情緒好起來,心裏暗暗松口氣。
笑着說道:“好,聽老夫人的,老奴早早的去三品軒要雅間。說不定,咱們還能看到小娘子往二爺身上扔花呢。 ”
錢老夫人與悅娘說一陣話,直到困意襲來,才閉眼睡去。
悅娘聽到錢老夫人呼吸均勻聲,才微微松口氣,跟着閉眼睡去。
第二日早飯後,甯蔚将張勤的事與魏源說了,讓魏源作安排。
魏源想了想,說道:“咱們的賬房設在青石街的米行,那就将他安置在青石街的米行,如何?”
魏源并沒将此事放在心上,生意越做越大,一個賬房先生忙不過來,多請一個回來幫忙整理賬目,也是常有的。
魏源隻當張勤是位平常的賬房先生,随意将其安排在青石街。
甯蔚搖搖頭,說道:“此人極會算賬,但若隻用來算賬,就大才小用了。”
大才小用?魏源擡頭看向甯蔚,鄭重的問道,“小姐的意思,此人不隻是整理賬目?”
甯蔚點點頭,“張勤極會算數,除了讓他整理賬目之外,我還想讓他做些預算。”
魏源眼前一亮,有些激動的說道:“此人還有這等本事?那是難能可貴了。若是這樣,将他安排到家裏最好了。
這樣一來,咱們議事的時他在身邊,也好給些建議……隻是,家裏現在住滿了人,得騰一間屋子出來。”
甯宇說道:“一會我要去寶瓶巷表姑家,到時給表姑說說,看看能不能将隔壁的宅子賃下來?若是能賃下來,兩家并住一家,那就方便了。”
自從劉夫人将他們一家接到寶瓶巷起,甯宇就将劉夫人當成大恩人。
如今自己高中了,甯宇就想親自去給劉夫人報喜,并向劉夫人一家表示感謝。
甯蔚連連頭,說道:“這樣最好了。”
魏源迫切的想見到張勤,問道:“小姐,張勤何時到?要不,在下去迎迎他?”
甯蔚想了想,“算了,昨日說好他自個兒過來的,若是去接,極有可能在路上錯開了。”
魏源想想也是,點點頭,“行,那在下今日哪裏也不去,就在家裏等他。”
甯宇站起身來,“你們忙,我先去趟寶瓶巷。”
甯宇離開後,甯蔚吩咐秋娘,胖嬸去采辦宴請時所需的一應物件。
錢老夫人說到做到,昨兒夜裏将管家的事交到甯蔚手上,今早起來,下人尋悅娘領事,悅娘就将人一一打發到甯蔚這裏來。
兄長高中了,接來的各種文會怕是絡繹不絕。
兄長在外應酬,少不得要遞名帖。
在七裏街時,趙氏從未給兄長備過名帖。
想到這裏,甯蔚将喬一叫進來,“你去做些名帖回來。
兄長的,我的,祖母的,胡先生,魏叔以及姨祖母的。兄長與魏叔各備五盒,其餘的每人兩盒。”
魏源道:“母親雖回京,但隻想默默無聞的過日子,并不想交際應酬。所以,母親那份不用。”
甯蔚尊重魏源的想法,點頭道:“那姨祖母那份就不做了。”
胡銳接過話來,“在下那份也不用。”
甯蔚看了看胡銳,才想到胡銳是石景揚的人。
石景揚之所以将胡銳調到她身邊,是擔心她遭趙氏的毒手。
如今,她擺脫了甯光焰與趙氏,胡銳是不是該回去了?
想到胡銳即将離開,甯蔚覺得心裏空落落的。
石景揚已經幫她很多了,她不能霸着胡銳不放,否則,她成什麽了?
喬一見甯蔚不說話,問道:“小姐,銳姐的名帖還做嗎?”
甯蔚回過神來,說道:“先生說不用,那就暫時不做吧。”
喬一欠身應下,“好,小的明白。”
“等等!”甯蔚叫住喬一,接着說道:“再買些空白的請柬回來。”
喬一應下,“好的,小的記下了。”
喬一退下後,甯蔚對胡銳道:“先生,你幫我去豐樂樓走一趟,找端木管事問問,看看初一這日能不能給咱們調兩個铛頭過來?
如果可以的話,請铛頭将要做的菜列個單子,咱們先采辦好。”
魏源接過話來問道:“小姐,萬一豐樂樓初一這日派不出人手呢?怎麽辦?”
甯蔚想了想,說道:“看看吧,若是請得來就請。請不來,咱們自己做吧。”
一場小型的宴請,讓她做,她也做得出來。
這是兄長自立門戶的首場宴請,她想将其辦好,不想讓人輕視。
胡銳點頭應下:“行,在下現在就過去。”
胡銳離開後,魏源說道:“咱們的桌椅也不夠,在下讓萬平帶人去采辦些桌椅回來。”
甯蔚感激道:“好,那就有勞萬叔了。”
一通安排後,甯蔚從屋裏出來,見棗花與青竹還在院子裏打掃,
甯蔚突然想到,家裏的人手不夠用。
她身邊的這些丫鬟,到時要留在屋裏端茶倒水。
秋娘與胖嬸,一個需得做總管,負責物品的拿進拿出,一個得負責盯着各處做協調。
這樣一來,院子裏負責打掃的,各處負責看守的,負責茶水的,廚房裏負責幫廚的雜工……到處都需要人!
眼下,得趕緊買些人回來。
甯蔚眉頭微皺,轉身回到屋裏,“魏叔,讓萬中去買六個粗使婆子,六個丫鬟回來。”
魏源也想到了,他也正想跟甯蔚說人手的事,“好,是要活契還死契?“
甯蔚想都未想便說道:“死契,死契好管理。”
魏源點頭道:“好,在下這就去安排。”
甯蔚将一通安排吩咐下去,坐下來邊喝茶邊想還有什麽事落下了。
甯蔚剛抿一口茶,長興進來禀道:“小姐,有個叫張勤的人求見,說是從城東莊子上來的。”
甯蔚沒想到張勤長得這麽早,邊起身邊說道:“好,請進來。”
長興見甯蔚一臉喜色,笑着說道:“是,小的明白。”
長興退出去。
甯蔚跟着迎出去,在長廊遇到魏源。笑着道:“魏叔,張勤到了。”
魏源一聽張勤到了,轉身跟甯蔚一道往外走,“在下一起去迎迎。”
魏源敬重有能耐的人。
能讓甯蔚欣賞的人,魏源極其好奇。
二人才走幾步,見長興引着張伯與張勤進來了。
張伯張勤父子見了甯蔚,朝甯蔚躬身見禮。
甯蔚笑着點點頭,然後将魏源介紹給二人。
魏源邊寒暄邊打量張勤,張勤看到魏源探究的目光,心裏有些發慌,努力克制心裏的不适,任魏源打量。
一番客套寒暄後,甯蔚将張伯父子二人讓進屋。
張伯昨日回到莊子上聽說甯蔚去過,以爲甯蔚去莊子上巡查。
今日送兒子過來,趁機向甯蔚禀告。
所以一進屋,張伯先将莊子上的事一一向甯蔚禀告。
甯蔚聽後,朝張伯點點頭,“辛苦了!昨日我去看了,張伯将莊子打理得很好。我很放心。
莊子上的事,往後還需麻煩張伯多費心。
昨日見張勤在莊子上做事,莊子上的事太累,我看并不适合他。
既然張勤識文斷字的,還會算數,我就想着調他到賬房來做事。”
張伯感激站起身來,深深的朝甯蔚鞠躬。“多謝小姐!小姐的恩情,張某父子銘記于心,往後,一定忠心耿耿的爲小姐做事。”
張勤也跟着起身,跟着朝甯蔚鞠躬緻謝。
甯蔚看着老實憨厚的張新民,心裏說不出的滋味。
同樣是父親,這位父親,與她那位員外郎的父親相比,就高級太多了。
甯蔚微微點頭,說道:“今兒張伯也在,正好将你們父子二人薪酬一并定下來。”
張伯連連擺手,“不用不用,小的在危難之時是小姐朝小的伸以援手,從此後,小的父子二人随小姐差遣,小姐隻需管小的父子二人三餐飯就行。薪酬就不用了。”
張勤也跟着說道:“小姐,咱們現在有吃有穿有住,真的不用薪酬。”
甯蔚笑着說道:“這哪兒成呢?府裏這麽多人,不能壞了規矩。銀子你們拿着,要做什麽也方便些。”
張伯一聽自己壞規矩,便不敢再堅持,欠身道:“那小的聽小姐的。”
甯蔚見張伯應下來,說道:“張伯現在是莊頭,每月三兩銀子。”
張伯忙說太多了。
甯蔚道:“現今的行情就是這樣,你不能壞了規矩。”
張伯便不再多話,隻道:“那就聽小姐的。”
甯蔚看向張勤,說道:“現今城裏的賬房先生每月三至五兩銀子不等。
張勤初到賬房做事,每月給三兩銀子,半年後,再漲到五兩銀子每月。如何?”
張伯都不要銀子的人,自然是甯蔚說什麽是什麽。
“小的沒有意見。”
張勤跟着說道:“小的也沒有意見。”
甯蔚對魏源道:“魏叔,麻煩你帶張勤下去安頓一下。”
張伯見兒子安頓下來,欠身告辭:“小姐,小的先回去了。”
甯蔚起身道:“行,我送送你。”
送走張伯,甯蔚回到屋裏,靠在桌上天馬行空的胡思亂想。
這世間,心軟的老實人總是受盡欺淩,如她,如兄長,如張伯,張勤……
正當甯蔚胡思亂想時,胡銳快步進來。
甯蔚見她神色匆匆的樣子,一下挺直身闆,問道:“先生,出什麽事了?”
胡銳說道:“小姐,于老夫人去了。”
縱是知道于老夫人的大限就在這兩日,可聽到這個消息時,甯蔚心裏還是很難過,問道:“多久的事?”
胡銳回道:“端木管事說昨晚醜末去的。”
甯蔚起身往外走,“我去給祖母禀一聲,先生,你讓人備車,咱們過齊府去吊唁。”
胡銳跟着甯蔚往外走,“是,在下明白。”
甯蔚往堂屋去。
沈嬷嬷先看到甯蔚,笑着招呼道:“小姐過來了?”
姜老太太與錢老夫人正湊在一起看一串手鏈佛珠,聽到沈嬷嬷的話,二人擡頭看向甯蔚。
二人見甯蔚的神色凝重,相互對視一眼,錢老夫人開口問道:“蔚姐兒,怎麽了?”
甯蔚先朝二人見禮,然後說道:“祖母,齊府的于老夫人昨兒夜裏去了。”
錢老夫人的手一頓,驚愕的連說兩聲阿彌托佛,唏噓道:“前不久老身問起齊夫人,齊夫人還說于老夫人精神頭不錯,怎麽就去了?”
說完,錢老夫人轉身看向姜老太太,解釋道:“齊府的于老夫人,當年于大學士的嫡孫女于纖纖。”
姜老太太先是恍然,随後感慨道:“哦,是她呀。纖纖年青時可是個快言快語,眼裏不容沙的人,與我很處得來。”
錢老夫人點點頭,“這一點,掌珠是随她了,一模一樣的性子。蔚姐兒去安排一下,咱們過府去吊唁。”
姜老夫人轉頭看向姜老夫人,問道:“老姐姐,咱們一道去送送纖纖,如何?”
姜老太太想了想,說道:“行,我也去給纖纖上柱香吧。”
甯蔚見姜老太太也要去吊唁,趕忙轉身去做吩咐。
姜老太太去吊唁,魏叔一定會跟着過去,那得再備兩輛馬車。
府裏一共五輛馬車,兄長外出趕走了一輛。
胖嬸與秋娘去采辦時,擔心一輛車不夠,多趕走一輛。
萬中去買人,趕走一輛。家裏隻剩兩輛車,去齊府吊唁,主仆加起來十多人。他們六、七人擠一輛車肯定不合适。
現在去買車,肯定來不及。
隻能讓先生出門去租兩輛車回來解燃眉之急。
甯蔚拿定主意。趕忙從屋裏出來,拉着胡銳吩咐一番。
胡銳聽後,說道:“小姐先别急,老夫人她們還要去更衣。
三品軒就在附近,在下去三品軒借兩輛車過來。
小姐也去更衣,等小姐換好衣裳,在下就借車回來了。”
說完,胡銳轉身吩咐棗花與青竹,“你倆别收拾了,陪小姐去更衣,江小姐的外祖母走了,小姐要去吊唁。”
胡銳怕棗花給甯蔚穿錯衣裳,進而解釋一句。
棗花曲膝道:“多謝先生,奴婢記下了。”
果然,甯蔚更衣出來,胡銳已經回來,院子裏多了兩輛車。
甯蔚與胡銳在院子裏等錢老夫人與姜老太太時,見徐磊趕車回來。
甯宇從車上下來,朝甯蔚說道:“阿蔚,我得到信,于老夫人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