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銳笑着說道,“夫人何許人?豈是随便讓人拿捏的?“
桑葉擔憂的問道:“那該如何是好?小姐會不會有事?”
甯蔚笑笑,說道:“不用擔心,有先生在呢。先生走吧,咱們去看看。
我看常樂隻帶了菜回來,并未帶飯回來。
你倆留下,生火煮些米飯。我與先生去去就回。”
棗花不放心, 問道:“小姐,真的沒事嗎?”
甯蔚拍拍棗花的肩,“放心,無事。”
說完,甯蔚擡步往外走。
胡銳跟在甯蔚身後,出了芳菲苑, 胡銳問道:“小姐,想好了嗎?如何應對趙氏?”
甯蔚笑笑,說道:“沒什麽好想的,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身。”
胡銳一聽,笑着說道:“好主意!需要在下做些什麽?”
甯蔚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一會随機應變吧。隻要不吃虧,怎麽順手怎麽來。”
胡銳點頭,“好,在下明白了。”
甯蔚與胡銳走到靜安堂門口,就聽到小趙夫人尖銳的聲音從堂屋傳出來。
“她缺銀子可以朝我要,她去逼荷姐兒算怎麽回事?嗯?”
甯蔚與胡銳對視一眼,擡步往堂屋走去。
“母親,你來評評理,蔚姐兒這樣做, 到底對不對?”
“小小年紀,就敢這般胡作非爲,簡直是膽大包天。
知道的, 說她是甯員外郎府上的大小姐, 不知道的, 還以爲她是山匪響馬。
甯家幾輩人的臉都讓她丢盡了。母親, 今兒必須給我個交待。否則……”
“否則怎樣?”甯蔚走到門口,開口問道。
小趙夫人住口,轉身看向門口,手指着甯蔚罵道:“你這個大逆不道的禍害。
你竟敢去訛荷兒的銀子,簡直膽大妄爲。
我今日若不好好教導你,對不起甯家列祖列宗。
來人,将這禍害給我押去祠堂。”
趙氏想好了,隻要甯蔚來到靜安堂,她便給她來個先下手爲強,将小妮子控制住,再慢慢收拾。
幾個孔武有力的婆子得令,立即朝甯蔚走去。
錢老夫人沒想到趙氏會直接動手,急忙叫道:“住手!”
婆子停下腳步,看向小趙夫人。
小趙夫人根本不把錢老夫人放在眼裏,“母親,兒媳是蔚姐兒的母親,有教導蔚姐兒之責。
蔚姐兒犯這麽大的錯, 若不及時教導, 将來定會釀成大禍,累及家人。”
錢老夫人怒極,朝小趙夫人說道:“老身還沒有死呢!”
小趙夫人抿口茶,放下茶杯,才慢吞吞的說道:“好端端的,母親怎麽說死不死的話?多不吉利!
是,這些年,蔚姐兒一直是母親在教導。可是,如今母親身子有恙,做兒媳,怎好再勞累母親? 讓母親操心這些事情?
往後,教導蔚姐兒的責任由兒媳來擔。母親也好安心養身子。”
說完,不等錢老夫人再說話,小趙夫人對下人道:“還不趕緊将這禍害送去祠堂?”
婆子得令,紛紛朝甯蔚走來。
錢老夫人擔心甯蔚吃虧,急得想站起身來,胸口起伏急促,臉色蒼白。
悅娘擔心錢老夫人急出好歹來,趕忙勸慰道:“老夫人冷靜,身子要緊,你若有個好歹,該如何是好?胡先生在小姐身邊,大小姐不會有事的。”
最後一句,悅娘說得極輕,輕得隻有錢老夫人能聽見。
錢老夫人聽了悅娘的話,心頓時靜下來。
門口,就在一個婆子的手即将碰到甯蔚時,胡銳一把将甯蔚提溜到自己身後。
與此同時,胡銳擡腿将婆子踹到地上。
胡銳的動作太快,衆人隻看到她将甯蔚拉身後,幾乎沒看到她如何将婆子放倒。
其他人見婆子倒下,戒備的往後退了一步。
小趙夫人見胡銳将婆子踹倒在地,尖聲叫道:“反了,反了,這禍害反了。你等一起上,勢必将這禍害給我捆起來。”
秦嬷嬷聽了趙氏的話,跟着揚聲道:“聽到夫人的話了嗎?大家一起上,不許往後退,一定要将大小姐抓起來。”
胡銳看着衆人,對甯蔚說道,“小姐放心,有在下在,在下不會讓小姐傷着。”
甯蔚說道:“我知道的,先生放開手腳打,好好替我出口惡氣。”
“小姐放心,在下明白。”
胡銳拉着甯蔚,被一群丫鬟婆子圍着,丫鬟婆子卻不敢上前。
一個婆子不知從哪裏弄來根棍子,舉着棍子朝甯蔚揮去。
胡銳樂了,“在下正愁沒武器呢,這個蠢貨不錯,知道給在下送武器來。”
說時遲,那時快,隻見胡銳揚手抓住棍子,扯着棍子轉一圈,婆子被轉動的棍子拉倒在地。
胡銳将奪過來棍子握在手裏,對甯蔚低聲道:“小姐,走,給趙氏點教訓。”
甯蔚點頭道:“好!”
甯蔚的話落音,胡銳揮舞着手裏的棍子,見人就打。
丫鬟婆子吃痛,抱着頭四處躲竄。
小趙夫人見了,臉色變成灰色,急忙站起身來。
胡銳一手拉着甯蔚一手揮動棍子,嘴裏罵道:“我叫你欺負小姐。我叫你欺負小姐。”
屋裏哭的,尖叫的,躲的,藏的,鬼哭狼嚎的叫成一片。
趙氏吓得臉色蒼白,跟着四處躲藏。
胡銳一路打到趙氏身邊,舉起棍子,趁亂朝趙氏的背上,屁股上,腿上連連打去。
秦嬷嬷見趙氏被打倒在地,拉着金珠趴到趙氏身上,嘴裏嚷着,“反了,反了,夫人你也敢打。”
胡銳好似沒聽見,接着往秦嬷嬷身上揮棍子。
“唉喲!”秦嬷嬷痛得嗷嗷叫,嘴裏不再亂嚷。
甯荷見形勢不對,趕忙跳上軟榻,躲到錢老夫人身後,邊看邊尖叫。
片刻的功夫,地上橫七豎八的躺滿丫鬟婆子,呻吟聲此起彼伏。
胡銳揮着手裏的棍子,還要朝躺着的人動手。
甯蔚制止道:“先生,算了。”
胡銳鼻子裏“哼”一聲,将棍子在地上重重的杵兩下,說道:“在下想看看,誰敢對小姐不敬。”
小趙夫人在金珠的攙扶下,坐起身來,指着甯蔚罵道:“你個大逆不道的小賤人……”
小趙夫人還沒罵完,隻覺胸口一陣悶痛,人随即倒地,同時,屋裏傳來棍棒落地的呯呯聲。
“打得好,你爲老不尊,蔚姐兒便可爲幼不敬!”錢老夫人憤憤的說道。
錢老夫人一句話,差着将小趙夫人氣背過去。
秦嬷嬷忍着身上的痛,彎腰去扶趙氏,“夫人,你沒事吧?”
小趙夫人痛得說不出話來,用手捂着胸口,閉着眼忍了片刻,等那股痛意散去,才睜開眼。
秦嬷嬷見小趙夫人滿臉痛苦的閉着眼,惶恐的叫道:“夫人,你醒醒。夫人,你别吓老奴,你醒醒呀。”
秦嬷嬷被吓得六神無主,隻知道抱着趙氏哭叫。
金珠緊張的盯着趙氏,見趙氏睜開眼,叫道:“夫人醒了。”
秦嬷嬷抹了把淚,定眼看向小趙夫人,見小趙夫人朝她伸手,趕忙伸手過去将小趙夫人扶坐起來。
胡銳走過去,小趙夫人見她過來,吓得用手撐着地,連連往後退了兩步,驚慌的問:“你要做什麽?”
胡銳走到小趙夫人身邊,彎腰将地上的棍子撿起,随後揚了揚手裏的棍子說道:“夫人别慌,在下撿棍子而已。
不過,在下手裏的棍子長了眼的,會打作惡多端,胡言亂語,還有爲老不尊的人。
所以,在下提醒夫人,說話時要過過腦子,省得一會又被打。”
胡銳所言,皆是明晃晃的威脅。
趙氏氣極,想要罵人,可看到胡銳手裏棍子,咒罵的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錢老夫人見趙氏屈服在胡銳淫威下,心裏說不出的解氣。
錢老夫人吭吭兩聲,清了清嗓子,開口道:“蔚姐兒,趙氏說你去翠雪閣尋荷姐兒要了五萬兩銀子,可有此事?”
甯蔚點頭道:“回祖母,确有此事。”
小趙夫人說道:“母親,你聽見了吧,小……蔚姐兒她都認下了。”
賤人兩字未出口,趙氏趕忙改口。
錢老夫人斜眼看向小趙夫人,冷着臉說道:“老身在問話,你先閉嘴。”
小趙夫人很沒臉,想要頂嘴,
胡銳故意将棍子掉到地上。
小趙夫人聽到棍子落地的聲音,果斷的閉上嘴,
錢老夫人将目光落到甯蔚身上,接着問道:“蔚姐兒,你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甯蔚福身道:“回祖母,今日下午,蔚兒确實去翠雪閣尋二妹妹拿了五萬兩銀子。
不過,那本來就是蔚兒的銀子。”
“什麽?你的銀子?”甯荷沒想到甯蔚會大言不慚的說銀子是她的。
甯蔚滿臉無辜的看着甯荷,“二妹妹,我知道,你平日裏花錢如流水,大手大腳的慣了。
五萬兩銀子在你眼裏不算什麽,你花自個兒的銀子,如何花,我無權過問,可借我的銀子,總是要還給我的,對吧?”
甯荷被氣笑,手指着自己,難以置信的說道:“你說,我借你的銀子?呵,五萬兩銀子,你有嗎?真是笑話。”
甯蔚不理甯荷的嗤笑,正色道:“二妹妹,你這是何意?借錢不認賬?這是想賴賬的意思,對嗎?
二妹妹,我與你說,借錢不還,這是人品德行的問題,很嚴重!”
甯荷擡手阻止道:“住口!大姐說我借你的銀子,那大姐說說,我是何時何地借你的銀子,有何憑據?”
甯蔚冷笑一下,轉身對胡銳道:“那日,我就該聽先生的,該立個字據。”
胡銳配合的說道:“小姐就是心太軟,太重情。唉!吃一塹長一智吧。”
甯蔚歎口氣,轉頭看向甯荷,接着說道:“看二妹妹的架勢,是打算不認賬了。
祖母,事情是這樣的,六月二十六那日,蔚兒與先生去灑金街看一處鋪子,想将其盤下來。
好巧不巧,走到灑金街的珍寶閣門口遇到二妹妹。
二妹妹說她看中了珍寶閣的一支玉镂雕丹鳳紋簪。
此簪出自唐溪家家主之手,放眼天下,僅此一支,玲寶閣售價六萬八千兩銀子。
二妹妹所帶的銀票不夠,所以朝蔚兒借。
蔚兒本不想借,二妹妹說回頭就還蔚兒。
蔚兒想着自家姐妹,能幫就幫一把,于是,就将銀子借給了二妹妹。
當時,二妹妹當着蔚兒與先生的面點的銀票。”
錢老夫人看向胡銳,問道:“胡先生,可有此事?”
胡銳欠身道:“回老夫人,小姐句句屬實。”
“你,你們……”甯荷瞠目結舌的看着甯荷,她被甯蔚睜着眼睛說瞎話的本事驚得說不出話來。
六月底,她确實在珍寶閣買了一支唐溪家的簪子,那日,她在灑金街遇到甯蔚與胡銳,随口朝甯蔚炫耀了一番。
那支簪子花了六萬八千兩銀子不假,可那銀子是她自個兒出的,她何時向她借銀子了?
這小賤人,太可恨了。
錢老夫人扭頭看向甯荷,問道:“荷姐兒,你六月二十六去珍寶閣買了簪子?”
甯荷無法反駁,珍寶閣出貨有記載,“是,荷兒那日确實買了簪子。”
錢老夫人接着問道:“那簪子花了六萬八千兩銀子?”
甯荷再次點頭,“是!但是,那是孫女自個兒的銀子,孫女沒向大姐借銀子。”
甯蔚從鼻子裏冷哼一聲,“二妹妹果真想賴賬。”
甯荷氣極,憤憤地說道:“賴賬?笑話。我向大姐借五萬兩銀子?
大姐憑着兩瓣嘴,一張一合,什麽話都敢往外吐。
大姐也不拿鏡子照照,看看自己是像有五萬兩銀子的人嗎?
不管甯荷如保人身攻擊自己,甯蔚也不惱,不緊不徐的說道:“那五萬兩銀子,是這些年我阿娘那間鋪子的收益,一直放在祖母那裏。
我及笄後,祖母爲了讓我學着打理庶務,将那些銀子交給我,讓我用來做本錢。
這事,二妹妹可以問問祖母,是不是屬實?”
甯荷看向錢老夫人,錢老夫人說道:“确有此事。
蔚姐兒手上的五萬兩銀子,是老身給她的。
荷姐兒,蔚姐兒信任你,将銀子借給你,那是與你方便,你該感恩才是。
錢财這東西,雖是身外之物,但親兄弟也要明算賬,借的是借的,送的是送的。
你當初既然是向蔚姐兒借的,借了就該還。有借有還,這是本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