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宇的目光沉了下來,将話題扯了回來。
甯蔚知道甯宇的擔憂,她自己也知道輕重,現實擺在眼前,她不能與趙氏硬碰硬。
“兄長放心,我省得。接下來的日子,我會呆在屋裏, 何處也不去。”
甯宇得了甯蔚的回答,放心下來,“阿蔚,委屈你了,相信兄長,等兄長考取功名,一切都會好起來。”
甯宇想着等自己考取了功名, 趕緊離京城,帶着祖母與甯蔚另立門戶。
甯蔚笑着點點頭,“是,我也是這麽想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兄長加油。”
甯宇擡手揉了揉甯蔚的頭,“好!你今日受累了,早些回去歇歇。”
甯蔚點頭應下,“好!我送兄長出去。”
甯宇點點頭,“好!”
甯蔚将甯宇送到外院,交給常樂,才轉身回自己的院子。
驚心動魄的一天, 讓甯蔚久久不能入眠,想着白日裏若不是遇上石景揚, 這一世, 她怕是要毀在今日了。
想到石景揚, 甯蔚微微歎口氣, 她又欠了他一次人情。
甯蔚心裏有些愧疚,明明決定還侯府清靜的, 卻一次次的麻煩人。
甯蔚看着窗外的月光, 喃喃自語道:“隻能往後尋機還他的人情了。”
甯蔚的思緒轉到小趙夫人身上,趙氏肆無忌憚的瘋魔行爲超出了甯蔚的想象。
大梁的皇上是出了名的孝子,對孝道極爲看重。
甯蔚以爲,小趙夫人在祖母面前,會有所顧及,有所收斂。
她萬萬沒想到,小趙夫人根本不将祖母放在眼裏。
今兒,虧得是祖母警覺,帶着她與兄長搬到寶瓶巷來,否則,她此刻會在哪裏?
甯蔚隻覺後背發寒……
她不能任由事态繼續發展,任由小趙夫人欺負。
她得想法子,不能任由小趙夫人牽着鼻子走,任由她欺負。
可祖母說,眼下重中之重是兄長的科考。
兄長參加秋闱之前,家裏不能出任何事,她與祖母不能出事,兄長更不能出事。
不知興雲有沒有尋到魏源?魏源會不會随他而來。
胡銳此時在何處?她要如何才能尋到她?
這一夜, 不能成眠的不隻甯蔚,
石景揚從母親院子出來, 回到雅苑,徑直去到書房,他在等青雲青山的信兒。
青雲先回來,敲門進來禀道:“爺,事情大概就是這樣,咱們的人一直盯着,秦大力一行人離開後,喬一與喬二,一人繼續盯着,一人回來報信。”
石景揚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青雲看眼石景揚,說道:“爺,甯二爺他們搬到寶瓶巷了,明輝巷這邊,咱們還要繼續盯嗎?”
石景揚想了想,說道:“讓他們去寶瓶巷繼續盯着,暗中保護英哲一家。”
青雲爲自家主子與甯二爺之間的兄弟情誼而感動,欠身應下,“是,小的明白。”
青雲退下後,石景揚看向青山,問道:“查清了?”
青雲欠身道:“是,赤陽幫的大當家姓萬,叫萬振天。
萬振天生于庚子年,今年五十有四了,萬家祖籍幽州,前朝末年,幽州失守,萬家随流民湧入京城後,在東水碼頭定居下來。
萬家男人在碼頭上幫人上下貨物,靠苦力掙錢養家。
東水碼頭上下貨物的人很多,外來人很難争到貨源,幽州男人知道,隻有團結起來,才能分到一杯羹。
而萬振天的祖父在這群人裏極有威望,被一衆人推出來做大當家的,取名赤手幫。
赤陽幫的名,是萬振天接手後改的。
據說,萬振天身手不錯,頭腦靈活,極擅經營之道。
萬振天二十歲接手赤陽幫,三十多年的時間,他讓赤陽幫從當初在碼頭賣苦力到今日霸據京城甚至整個上河流域。
如今的萬振天,涉獵的行業囊括衣食住行的方方面面。隻是,此人極少露面,京城人知道他的并不多。
萬振天在京城,算是隐形的大富。”
石景揚眉頭微皺,萬振天的人爲何要追拿甯蔚?
甯蔚一個後宅小娘子,平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何時得罪萬振天?
石景揚突然想到什麽,問道:“萬振天與趙家有何關系?”
青雲欽佩的看眼石景揚,欠身道:“萬振天能起來,離不開趙家的幫扶。對了,萬振天與甯員外郎走得很近。
小的查到,甯員外郎手下的諸多工程,都是交由萬振天的天悅百工隊來完成。
河道修繕,京城皇家的商鋪修繕,包括今年動工的國子監新舍,朝陽大橋都是天悅在承建的。”
石景揚詫異的問道:“甯光焰?”
青雲點點頭,“是,甯二爺的父親甯員外郎。”
石景揚眉頭皺得打結,喃喃的說道:“萬振天與甯光焰走得近,萬振天的人卻對甯蔚下黑手,這是何道理?”
青雲搖頭道,“小的也沒想明白。
按說,甯員外郎就算再不喜歡甯二爺與甯大小姐,甯二爺與甯大小姐也是甯員外郎的嫡子嫡女。
他怎能眼睜睜的看着外人欺負自己的兒女?”
石景揚沉默不語。
青雲看眼石景揚,接着說道:“也或許,甯員外郎真的不在意甯二爺與甯大小姐……唉,那可是親生的兒女。
隻有一種可能,甯員外郎不待見甯二爺與甯大小姐,萬振天才敢朝甯大小姐下手。
唉,甯二爺與甯大小姐遇上這樣的爹,也是命苦!”
石景揚不知道甯光焰爲何要苛待自己的兒女。
上一世,他雖娶了甯蔚,但與甯光焰這個嶽丈并無太多交流,不,是幾乎無交流。
對于這位前嶽丈,他知之不多。
當然,以石景揚的教養,不會在背後論人是非。
石景揚說道:“下去歇着吧。”
青雲欠身應下,“是,小的明白。”
青雲離開後,石景揚起身走到窗邊,擡頭看了看夜空裏的明月,片刻後,石景揚重新坐回書桌後的椅子上。
上一世他娶了她,她做了他七年的妻子。甯宇是她的兄長,而自己與甯宇是相交多年。
如今她有難,于情于理,他應該幫幫她,護她周全。
石景揚說服自己,将心裏那股煩躁不安的情緒壓了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