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己一母同胞的兄長,甯蔚又是一陣心痛。
上一世,因她出事,祖母病倒,兄長無心備考,未參加今年的秋闱。
祖母離世後,她出嫁了,兄長跟着離家外出遊曆,直至她落湖,兄長都未回京。
兄長在外是生是死,無人知曉……
“小姐,到了。”棗花提醒道。
甯蔚回過神來,擡頭看眼門頭上的匾額,說道:“咱們進去吧!”
甯府的牡丹園建在貴山向陽的南面。
當年,甯蔚的曾祖父甯家齊建府時,聽風水大師的話,說地是地好地,可惜不依山傍水。這宅子若能依山傍水,三代之内,甯家定會飛黃騰達。
甯家齊思慮良久,想出了個巧妙之法,請人在府裏挖了個湖,将挖出的泥堆成山,取名貴山。
“小姐,大爺與石世子在涼亭裏!”
甯蔚打了一個激靈,順着棗花的目光看過去,見兄長甯宇與石景揚坐在涼亭裏,二人不知在說些什麽,并未察覺到她們的到來。
甯蔚的目光落到一襲白衣的石景揚身上,心神一緊,她有五年沒有見着他了。
徐徐微風将他月白長袍廣袖的衣衫吹起,與墨色長發一起随風清揚,高挺的鼻梁,讓刀刻般的輪廓更加立體,縱是遠遠的望過去,也如谪仙人般美得攝人心魄,讓人移不開眼。
“小姐,花……還摘嗎?”棗花見甯蔚緊緊的盯着涼亭方向,忙出言提醒道。
小姐這般肆無忌憚的盯着石世子看,若是讓人知道,小姐還不得落人口舌?
甯蔚收回目光,轉身往外走,邊走邊說道:“兄長既然在此會友,咱們就不打擾兄長了,咱們去摘些芍藥花給祖母送去。”
甯蔚突然想明白了,上一世她在花園裏被趙永青糾纏時,爲何兄長能及時趕到了。
因爲貴山涼亭的位置,能将花園的景緻收入眼底。
甯蔚想到這裏,突然鈍住腳,兄長看到趙永青糾纏自己,所以能及時趕到。
兄長與石景揚一起,這麽說,趙永青糾纏她,石景揚也看見了,難怪成親後,他總避着不見她,不給她半分好臉色。
也是,這世上,一個男人,誰願意看到自己的女人與别的男人不清不楚呢?
棗花見甯蔚停下來,跟着停了下來,小心翼翼地問道:“小姐,怎麽了?”
半日的功夫,小姐好似變了一個人。
甯蔚搖搖頭,說道:“沒什麽。走吧!”
棗花看看心事重重的甯蔚,見她不願意多說,也不敢多問,跟在甯蔚的身後,往不遠處的芍藥園走去。
錢老夫人愛花,小趙夫人投其所好,請了兩名花匠到府上專門伺候府裏的花草。
是以,甯府上下的花草養得極好。
以至于京城各家辦賞花會時,甯府算是名副其實的賞花會。
貴山上,石景揚側頭看向門口,正好看見帶着棗花離開的甯蔚,心中一滞,她怎麽到這裏來了?這會兒,她不是該去花園嗎?
石景揚将目光掃向甯府的花園,看見趙永青正從長廊的另一邊慢步過來。
石景揚的眼睛微微眯,說道:“那人是令妹?”
“阿蔚?哪裏?”甯宇詫異的擡頭看向石景揚,再順着石景揚的目光看過去,見身着蔚藍衣衫的甯蔚與棗花,點頭道:“是阿蔚,阿蔚許是過來摘花給祖母插瓶,見咱倆在此,于是折了回去。”
石景揚微微點了點頭,又将目光看向花園的長廊,見趙永青在長廊上踱步,時不時擡頭往另一邊張望。
遠遠的,石景揚也能感覺到他的焦躁與不耐。
“哪人是趙永青?怎麽在你家後院裏轉悠?”
甯宇轉頭看到趙永青,嚯一下站起身來,氣惱的說道:“世子,你稍等片刻,在下去将那登徒子打發走。”
石景揚端起茶杯抿口茶,“你去忙吧,我賞賞花。”
石景揚轉着手裏的茶杯,看眼匆匆離開的甯宇,擡頭再看向遠處彎腰摘花的甯蔚。
那日,他進宮面聖回來,去後院給母親請安時,正遇上她跌入湖裏,情急之下,他跳入湖裏去救她,卻不想被人抓住雙腳,直将他拖入湖底。
再睜眼,他回到七年前的五月二十四。
“世子爺,甯大小姐沒有往花園去。”小厮青山快步上山來禀道。
石景揚扭頭看向花園,見甯宇正與趙永青推嚷着。
石景揚看一會,轉頭看向甯蔚,見她抱着花往另一邊去了。
石景揚的眼睛再次眯起,上一世,他與甯宇去靜安堂給錢老夫人請安出來,甯宇邀他到貴山上賞花,他應下了。
走到花園時,甯宇想起自己的折扇落在靜安堂,于是讓他在花園裏等他。
他在花園裏等甯宇時,遇上臉色绯紅,走路跌跌撞撞的甯蔚。
他見她要摔倒,伸手扶她一把,她便纏上來,熱情似火的摟着他又親又抱……
後來,趙永青來了,說是甯蔚約他來的,說他們青梅竹馬,兩情相悅,彼此傾慕。
他惱了,将渾渾噩噩的甯蔚扔給剛剛趕到的甯宇,拂袖離去。
再後來,京城裏傳起甯蔚與趙永青之間的流言。
錢老夫人過府賠禮緻歉,母親想趁機退了祖父當年定下的這門親事。
他不顧母親的反對,執意要娶甯蔚,母親拗不過他,隻得點頭認下這門親事。
但是,她歸家後,他沒有給過她一個笑臉。
他冷落她,起初,他避到京畿大營裏,三兩個月才回府一回。後來,邊關戰亂,他索性請纓去邊關。
他在邊關一呆就是五年,徹底平了戰亂才班師回朝。
分别五年,在戰場看多了生死,他放下心裏的芥蒂,想等歸家後與她促膝長談,然後相敬如賓的過完餘生。
殊不知,回到府裏,迎他的,是她投湖自盡。
重生回來,今日,他本不想赴甯府之約,既然她與趙永青情投意合,那他就成全她。
鬼使神差的,他還是來了。
他來,是想告訴她,她不願意嫁進侯府,他可以成全她。
看在甯宇的面上,他想提醒她,姑娘家該自尊自愛。
畢竟,名聲對一個姑娘來說,太重要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