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都是隻會出現在格蕾絡夢裏的景象,現在卻真實地發生在了她的生活之中。
肖-格蘭特竟然真的把她接回了自己在别墅區的豪宅,她有預感,網上很快就會扒出她的身份信息,連帶着她在第四區近幾年的遭遇也會透明化地被人以爆料的形式公布出來。
“坐吧。”
兩人來到客廳,肖-格蘭特從酒櫃裏挑選出一杯格蕾絡從未見過的酒,爲自己和她倒了一杯,“也許這能幫你平複一下情緒,現在我需要你打起精神來,在想要置你于死地的人下一次找上門來時,确認TA的身份。”
格蕾絡覺得自己此刻的經曆也正如那些電影劇本裏一般。
一樁驚動了國民級救助者的案件浮出了水面,而她則幸運地成爲了唯一的幸存者——這是隻有電影女主角才會擁有的特殊待遇。
她對于23這個數字并不陌生。
之前在天台遇到的熱心客人在勸說她時,就提到了這個數字。
“襲擊者應該是你們劇組裏的人。”
肖-格蘭特給出了提示。
“……爲什麽?”
格蕾絡有些錯愕,她總覺得坐在自己面前的這個男人要比她這個當事人更了解案情,他的一言一行,簡直就和《疑案追兇》裏的名偵探奧古斯特-奎因一樣!
“鮑威爾劇本的最後,連環殺手得到了應有的懲罰,即使診斷結果顯示他患有嚴重的精神疾病,但經過讨論,執法者人員最終還是将這個惡貫滿盈的惡魔送上了電刑椅。”
一個切合了第四區主題的圓滿結局。
格蕾絡非常熟悉這個劇本,她好不容易獲得了出演女主角的機會,但最終卻被告知電影将無法登陸院線,他們過去數個月以來的努力都将化爲泡影。
“不過鮑威爾還準備了另外一個開放式的結局。”
“……另一個結局?”
格蕾絡怔了怔,她作爲劇組成員都從未聽說過這個故事設有隐藏結局,她承認自己在聽說電影無法被搬上銀幕後情緒有些失控,在所有拍攝都正式完成之前就憤怒地離開了劇組。
“在連環殺手被行刑後的某個晚上,劇中的女主角從酒店裏醒來,門外傳來的一些奇怪的動靜引起了她的注意,正當她想要查看動靜的來源之時,已經死去的連環殺手忽然間破門而入,将她一路追到了天台之上,最終一幕以女主角墜樓身亡的畫面收尾。”
典型的反轉式結局,與第一幕女主角因聽到酒店外的響動而目睹了連環殺手行兇的全過程進行呼應,同時給予觀衆開放式讨論的空間。
連環殺手最終設法逃過了制裁,又或許是女主角在長期恐懼的狀态下患上了嚴重的精神疾病,最終導緻墜樓身亡。
在第四區,這種叙事手法并不少見,早在《來電驚魂》這部電影之中就采用過類似的結局。
肖-格蘭特說道,“也就是說,如果按照劇本真正的結局,作爲女主角的你最終會因墜樓而亡。”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剛才說的都是劇本裏的内容。”
“現在,劇本裏的故事折射進了現實,在你之前的23個人都有過相同的遭遇,他們雖然在劇本中扮演者不同的角色,但都是涉及到了墜樓的場景,而在拍攝結束後,他們也真的在某個晚上從自己住處的樓頂上摔了下去。”
肖-格蘭特說道,“這裏面一定存在着某種關聯,襲擊者很可能參與過這23個劇組的拍攝。”
一時間格蕾絡寒毛倒豎,恐懼讓她的指甲嵌進了腿上的肉裏,她希望借助疼痛讓自己強行鎮定下來。
可是一想到在遇到自己前,對方已經至少殺害了23個人,毛骨悚然的感覺便填滿着她的内心。
這不是發生在虛構劇本裏的故事,而是真的有連環殺人狂盯上了她,并且極有可能再次對她出手。
“這就是問題所在,我調查了這23個劇組的人員構成,并沒有找到滿足上述條件的嫌疑對象,因此我需要你幫我回憶在你拍攝的過程中有沒有遭遇過一些可疑人士。”
格蕾絡看着玻璃杯中澄澈透亮的液體,一飲而盡。
滾燙的刺激感沿着味蕾一直湧遍了她的全身,她的意識也變得有些朦胧。
以往她總是避免飲酒,天知道那些人會在酒裏摻些什麽,稍有不注意第二天醒來時就會發現自己衣衫不整地出現在酒店的客房裏。
這也屬于第四區的特色了。
但現在,她覺得這種朦胧的感覺可能能幫助她回想起一些容易被自己遺漏的的細節。
她閉上了眼睛,回想着鮑威爾找到自己,将她被選爲女主角這件事告訴她的時刻。
那大概就是這場噩夢的開始。
“……有一個清潔工,看起來五十多出頭。”
不知過了多久,她睜開了眼,說道,“他對拍攝很感興趣,休息的時候經常會找鮑威爾探讨劇本。”
“清潔工……”
聞言,肖-格蘭特恍然大悟。
在第四區,清潔工往往都是臨時人員,甚至不會被記錄進劇組名單之中,尤其是鮑威爾這種名不見經傳的小導演,劇組内部的分工也極爲不規範。
他其實曾經也懷疑過這些雜物後勤人員,但他們大多數都不會留下名字。
但這至少是一個突破性的線索,讓他的調查又有了前進的方向。
如果真如格蕾絡所說清潔工總是找鮑威爾談論劇本,那麽他應該會産生極爲深刻的印象,等找到了清潔工本人,他自有手段讓他吐露真相。
“我會把你說的這個人找出來,在此之前……二樓有客房和一次性的洗漱用具,你今天遭遇了不少事,應該累壞了,去休息一下吧,在我這裏你暫時是安全的。”
“肖-格蘭特先生,我能問您一個問題麽?”
在去二樓之前,格蕾絡忽然鼓足了勇氣,開口道。
“問吧。”
“您爲什麽對這個案子這麽上心?”
像肖-格蘭特這種級别的國民級救助者,他們的生活本不會産生交集。
她腦補也許這23名死者之中,有人對于他有着特殊的意義。
“爲什麽?”
肖-格蘭特直視着格蕾絡的雙眼,“因爲我是一名救助者,這是我的本職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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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其一百七十九:
某年某月某日周二,上午。
陸湘是宋岚遇到過最棘手的對手,在長期鬥智鬥勇的過程中,她将軟硬兼施發揮到了極緻,戰術之多變就連素有“智将”之名的宋岚也經常被拿捏。
就比如昨天,她的一句反問直接導緻自己談判計劃被扼殺在了搖籃之中。
但他宋岚也不是吃素的。
吸取了教訓,他今天出門什麽都沒帶,兩手空空來到了部門。
隻有他身上沒有“貨物”,就不存在被黑吃黑的可能性。
這是他無聲的抗議。
作爲在“道上”有頭有臉的人物,他怎麽可能這麽吃下這種啞巴虧?
距離午休已經過去了十分鍾,陸湘果然給他打來了電話。
“我開始午休了。”
電話一接通,陸湘就對他進行了暗示,“我現在一個人在辦公室裏哦。”
宋岚坐在辦公椅上,翹着二郎腿,搬出了他準備好的說辭,“老陸,今天我們部門有一個會議,就不過去了。”
這隻呆呆鳥又鬧情緒了。
手機另一端的陸湘嘴角微微上揚,這個說辭漏洞百出,首先午休時加班這種事就不可能發生在宋岚身上。
然而她早就預判了宋岚的預判。
“寶貝~”
她清了清嗓子,用甜到讓宋岚頭皮發麻的語氣說道,“飯飯,餓餓。”
“散會!”
片刻後,電話另一端傳來了宋岚裝模作樣的聲音,“你等着,我一會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