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西希望讓喬克意識到霍格先生的轉變,但在喬克聽起來,她這是講了一個充滿了魔幻色彩的故事。
不過她隐藏了關于替身能力的具體細節。
首先,霍格和她客客氣氣地約定在咖啡廳見面,還提早到了等她。
然後又欣然接受她的邀請,一起回了醫院一趟。
更離譜的是,面對持槍罪犯,他不顧個人安危救了她一命。
你當我是第一天認識霍格-福斯特?
喬克覺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從他認識霍格的第一天起,他就從來都不是一個會把“庶民”的命放在心上的人,若是真遇到持槍罪犯,他唯一會做的就是把身邊的露西拉過來充當人肉盾牌。
用“庶民”的命讓他不至于被彈片擦傷,這對于霍格來說是一件事相當劃算的買賣。
他覺得露西恐怕是對保守派的含金量一無所知,才腦補出了這麽多在現實中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事,要知道理查德-吉爾維斯是霍格最好的朋友,那兩個人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喬克思來想去,覺得露西所描述的一切都完美地符合了她自己提出的理論——這些都是來自精神病患者的臆想,她怕不是把霍格拉她擋子彈的行爲當成了是在救她。
他覺得露西可能需要一名心理醫生。
遺憾的是,在第一區已經找不到比她更優秀的心理醫生了,這個殘酷的事實讓喬克感到絕望。
“露西,你還沒有緩過神來,等你今晚好好地睡上一覺,明早醒來時就會明白你剛才說的話有多麽離譜。”
電話被挂斷了,這并不是喬克希望聽到的結果。
另一邊。
觀摩了霍格奇妙約會全過程的陸湘基本實錘了宋岚的幹擾型靈能會對人造成影響的推斷,“要是讓蠕蟲見了現在的霍格,都會覺得他是被寄生了。”
這恐怕就是這隻呆呆鳥靈能擴散後的可怕之處——在潛移默化之中,将被輻射到的人們都變成懶散而溫和的人,但如果往好處想,倘若人人都受到了這種影響,那麽這個世界的犯罪率将會走向有史以來的最低點,甚至有可能在某種意義上達成世界和平的理念。
她曾經在啓明星讀書時聽人說過,這世界的厮殺與争鬥,大多都來源于人心的欲望。
一隻與世無争的鹹魚,是不會主動向另一條鹹魚發動襲擊的。
不過也正是因爲這次的外出觀摩,讓他們目睹了一場案件的發生。
在向兩人舉槍射擊之時,奧爾曼曾大喊着“他們在催我”。
這讓陸湘想到了第二區一名叫做凱恩的騎士,當時他成了『支配』操縱的傀儡,也在萬衆矚目的演武比賽上做出了不可挽回的事,他最終也未能逃脫死亡的命運,當茉莉去查看傷口時,『支配』将他變成了靈能炸彈,從内部引爆讓他在鸢尾花财團的醫院裏散落得到處都是。
身爲執法者的直覺讓她覺得這兩件事存在着緊密的聯系——而評議長遇襲事件也證明了『支配』尾随着他們離開了第二區,來到了這裏。
而讓白竹博士一調查,他們才發現最近類似的事件已經讓本地的執法者部門焦頭爛額了。
除了奧爾曼之外,最近一共還發生過七起因工作糾紛而爆發的殺人案件,無一例外的,所有的犯罪分子最終都被暴恐機動隊當場擊斃。
在第一區工作糾紛與職務調度并不少見,可是在過去這些矛盾極少上升成殺人事件。
“在公司指定的衆多策略中,有一個叫做服從度指數的數據。”
陸湘又說出了一個宋岚所不知道的知識,“在平日的工作裏,尤其是新職員剛剛參加工作時,公司會有意識地對他們進行服從度訓練,提出這個數據的研究者給出了一套詳細的評分标準,他認爲最終分數超過70就是一個合格的公司雇員。”
“合格指的是哪方面?”
“就是即使未來某天,該員工因爲不公平的對待而被迫離開公司,也不會采取一些極端手段。”
公司當然知道長期處于壓力狀态下會使人的心态發生變化,變得焦慮煩躁,甚至是患上心理疾病,爲此,他們雇傭了一批專家,他們的工作内容,就是研究抗焦慮藥物,以及如何在這些疾病爆發時,将他們對于公司的損失降至最低。
服從度指數就因此而生。
陸湘曾經聽說過那些服從度指數極高的人,甚至會在決定自殺前,将手頭上的工作向同事們交接完畢,确保不會影響接下來的工作進度之後,才會找一個地方安靜地結束自己的生命,以至于一些人死了很長一段時間都沒被同事發現,他們隻是以爲死者是被調去其他城市工作了。
“在服從度指數的框架下,一個月絕對不可能發生這麽多暴力事件,應該有人在背後鼓動他們。”
“是『支配』。”
陰影中δ終于找到了屬于自己的出場機會,她剛才一直都在兩人不遠處待機,等待着這個時機的到來,“這是它的能力。”
它覺得自己必須給『支配』來上一記背刺才行。
事實上當它來到第一區的那一刻起,就發現這裏對它們來說簡直就是一個有着無數潛在客戶的金礦,随便進一棟樓,都能找到一些内心深處渴望實施報複和反抗的人,原本它應該在這種情況之下談上幾筆大生意,讓那些聯合政府的重要人物一個個以離奇的方式死于意外才是。
可是身邊有一個魔鬼盯着,讓她根本沒有機會出門找人談生意。
而更氣人的在于,『支配』完全不受限制,完全将這個城市當成了它的遊樂園。
于是δ病了。
它得了眼紅病,本着它做不成生意誰都别想做的精神,它從下午起就一直跟着魔鬼,終于被它找到了這個合适的時機。
“它的目的是什麽?這麽做能讓它獲得力量?”
宋岚問道。
“以前可能是這樣,但現在應該隻是出于職業習慣。”
δ感同身受,這就好比你的手邊上就有一個紅色的按鈕,每次一擡眼就能看見它,你很難按捺住把按鈕按下去的想法。
它覺得自己因爲長時間的忍耐都快要患上心理疾病了,等這件事結束後一定要說服茉莉以後要盡量避免和這個魔鬼一起行動。
“你們說不定可以順着這條線索找到它,它現在應該就在這個城市的某處,正在和某個公司人談生意。”
“那你呢?你能忍住?”
“我盡量。”
δ的影子飄忽不定,它盡量讓自己不去注意身邊的高樓,對它而言這些建築就如同無時無刻不散發出誘人香味的高檔餐廳,上面還高挂着“免費”、“客人裏邊請”的标語。
更糟糕的是,摩爾戈家族、鸢尾花财團再到現在的第一區,它在魔鬼的身邊待得太久,早就饑腸辘辘了。
一個餓了半個多月的人走在一條美食街上,這就是它此刻最真實的感受。
“我希望你明白,真正的問題并不是出在我們身上。”
臨别前,δ又補充道,“如果這裏是一個沒有仇恨、人們都能安居樂業的城市,對我們也就不會有任何吸引力可言。”
好在,魔鬼至少在這一點上是不同的。
他不是那種解決不了問題,就去解決提出問題的人,這也是爲什麽它願意一直跟着對方的原因。
根據它長久以來的觀察,魔鬼……其實是講道理,有原則的,甚至許多時候都會展現出具有人情味的那一面。
這可比評議會裏那些的議員好多了。
它剛才聽到了宋岚與陸湘談話的内容,服從度指數又一次刷新了它對于聯合政府專家們的認知——既然沒法解決工作壓力和加班本身,他們就從那些出問題的個體出手。
而現在,它要盡快回到茉莉身邊了。
在“美食街”上待得太久了,它恐怕會忍受不住偷偷給自己加個餐。
正當兩人盤算着δ帶來的新消息時,宋岚的手機迎來了極具标識度的短信轟炸——在一分鍾時間裏,霍格給他發來了七條短信。
這家夥就像是剛買了手機的小學生,加了一個好友之後就絮絮叨叨地和對方說個不停。
霍格彙報了自己今天與露西見面的遭遇,聲稱自己對于替身的操控又有所提升。
而接下來,他要做一件大事——調查慫恿奧爾曼的人或者群體。
因爲他到家不久後,露西就撥通了他的電話,将她的懷疑全都告訴了他。
正當他猶豫着要不要插手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時,露西提出了一個讓他不容拒絕的理由——慫恿奧爾曼的人,極有可能也是替身使者。
屬于邪惡陣營的替身使者。
如此一來,霍格便覺得自己就沒法再坐視不理了。
正如羅布-路奇先生所告訴他的那樣,替身使者之間會相互吸引,而邪惡的替身使者也随之浮出了水面……
看着短信中“邪惡的替身使者”這幾個字,宋岚和陸湘不禁同時陷入了沉默。
因爲在傳統的認知中,霍格-福斯特自己就是邪惡陣營的成員,而且還是邪惡陣營中身份最高層的那一批,他們通過評議會通過某個法案所帶來的殺傷力恐怕要比直接的犯罪影響深遠得多。
而現在,霍格竟然揚言要調查邪惡的替身使者,陸湘覺得這些短信似乎充滿了黑色幽默的氣息。
“我覺得,你靈能的影響力要比我想象中還要嚴重得多。”
陸湘側過臉來,認真地端詳着宋岚的臉。
“搞笑藝人”已經不足以形容霍格-福斯特的變化了。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
從今天起,霍格先生竟然打算成爲一個熱心市民。
小劇場其一百三十二:
某年某月某日周二,下午。
陸湘覺得自己發現了遊戲的真谛,其快樂并非來源于遊戲本身,而是遊戲之外的人——最近隻要她一打開遊戲,宋岚就會把椅子搬到她身後圍觀,他對于遊戲類型沒什麽要求,玩什麽都看。
而反情報部門的人們則發現他們的部長再也不加班了,每天一到點就準時下班,潇灑地登上懸浮車,絕不在辦公室裏多停留一秒。
外面的天還沒黑,陸湘和宋岚就并排坐在了電腦桌前,桌子上還放着宋岚自制的調味土豆片。
宋岚并不執著于遊戲本身,但是他很享受最近這種提前步入退休生活的感覺。
他總是比陸湘回來的更早,爲了體驗原汁原味的退休生活,他甚至偶爾會給自己放假一天不去部門裏上班。
“我今天找了一個可以一起玩的遊戲。”
“我平時隻看别人玩,沒什麽技術。”
“不需要技術,上面說這是一個解密類的遊戲,點點鼠标就行。我們扮演的是一對穿越時空的偵探,要根據彼此在不同時代留下的線索偵破案件。”
之所以選擇這個遊戲,是因爲論壇的評論。
這款遊戲在情侶之間非常受歡迎,解密元素增加了他們彼此之間的默契。
“可是破案解密類的遊戲……”
“我最不擅長的就是解密和破案。”
陸湘沖着宋岚眨了眨眼,“需要你來教教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