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萊西說謊了。
門的背後并不是中央控制台,而是某個未知怪物的巢穴。
爲了讓格萊西了解此刻巢穴内的景象,陸湘不得不将他整個人提溜了起來,一把推進巢穴之中。
巢穴裏似乎剛經曆過一場血腥的搏殺,一隻似人似狼的怪物正倒在墨綠色的血水之中,空氣中彌漫着類似于營養液的氣味。
更準确地說,這并不是生物,而是某種外形酷似生物的警衛機器人,隻是陸湘從沒見過這種型号的警衛機器人,并且出于某種未知的原因,警衛機器人遭到了毀滅性的破壞,她仔細觀察了現場留下的迹象,卻根本無法還原出在他們到來前這裏究竟發生了些什麽。
而格萊西則像是着了魔一般,背靠巢穴邊緣倒在地上,喃喃自語着,“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他的心思倒是好猜到了極點。
開門的時候,他一定盤算着讓巢穴裏的警衛機器人殺掉他們,以此來掩蓋真相。
而他們也來晚了一步,與安格雷-薩弗隆擦肩而過。
事實上陸湘從一開始就對格萊西和這家公司沒什麽興趣,真正讓她疑惑的是安格雷大晚上跑來這種地方做什麽。
“中控室到底在哪?”
陸湘沒好氣地瞥了地上畏畏縮縮的格萊西,後者現在略顯瘋癫的樣子着實讓她有些惱火,而這一次,失去了最後底牌的格萊西終于選擇了積極配合的态度,将兩人帶去了控制室。
經過調查後,陸湘找到了線索,喝問道,“第73号房間裏的人是誰?”
其他隔間裏的人都沒有變化,唯獨73号房間裏人失去了蹤影。
“73号……我想起來了,那裏面的好像是一個來潛入調查的記者。”
格萊西恢複了些許神智,說道,“我們抓住了她,讓她親自成爲了定制服務的一部分。”
對于公司來說,這種事并不少見。
他之前的确聽到了有人潛入了地下一層的報告,他本以爲那個人死定了。
見格萊西一問三不知的樣子,陸湘也失去了繼續盤問下去的心情,線人已經離開有段時間,但從當時背景裏的槍聲可以判斷出,她目睹了安格雷潛入地下定制服務設施的全過程,槍聲恐怕就是他在和警衛機器人戰鬥時所留下的。
陸湘聯絡了道格隊長,不出半個小時,特殊行動小組便控制了現場。
“安格雷爲什麽要去救這個記者?”
坐在懸浮車上,陸湘陷入了沉思。
她很快就查到了記者的相關信息。
三流報社的記者,一年前失蹤,沒有任何背景,因此在失蹤這麽長的時間裏,除了報社象征性地去美夢制造找過一次人以外,就再也沒有人追查過此事。
她更不知道安格雷是從哪打聽到了這件事。
“不知道。”宋岚聳了聳肩,老實說,在安格雷的問題上,他的看法和漢娜保持着高度一緻,今晚跟過來也是爲了确保陸湘的安全,“比起這個,我其實更好奇那個爆炸頭管理者會怎麽判?”
“格萊西?按照聯合政府的法律規定,他會面臨15-20年的監禁,不過公司應該不會讓他活那麽久,審判結束後,他們背後的勢力應該會設法把他調離十七區,名義上将他送往核心區域服刑,而他多半則會因爲一些‘意外事故’死在押送的路上。”
這是公司用于封口的慣用伎倆,相似的事每天都會發生。
不過對于格萊西而言,這也算是死得其所吧。
“不過我還是沒有搞明白,他們爲什麽要收集負面情緒。”
“負面情緒氣體的用途可要廣泛得多,它們最早普遍被用于靈能力者開發的項目之中,雖然刺激性療法在聯合政府内被禁止了,但每年都會有大量的氣霧被出口到‘外界’,除此之外,它還多被用于審訊或是其他類似的途徑。”
對公司而言,讓人痛苦,遠要比讓人快樂的意義大的多。
“這種氣體最大的特點就是能讓人在感受到極緻痛苦的同時,不在他們的身體上留下任何傷口,在許多環境下,留下傷口就意味着留下證據。”
“你怎麽知道得這麽清楚?”
“因爲這很常見,我以前在學校參加‘外界’行動的時候,小隊的每個成員都會配發一瓶氣霧。”
陸湘順手從懸浮車取下一個相似的容器,用手比劃道,“隻需要這麽一丁點,就能讓當地人或是俘虜說實話,因此在外界的執行部門裏,也有不少人把它稱之爲吐真劑,任何人有了它都能成爲一名優秀的審訊大師……之前我們部門的庫房裏也存了不少。”
“我們的庫房也有?”
“當然。”
“合法麽?”
“……灰色地帶。”
陸湘沖着宋岚眨了眨眼,“這種氣體的特點就是不留傷口檢查不出來,事後被投訴了隻要一口咬定沒有用過,對方就無可奈何。”
“你也對别人用過?”
“我們學過專業的審訊手段,隻有外行人才喜歡借助這些工具。”
……………………………………
與此同時,西區某處。
這是一個黑暗狹小的房間,剛剛脫離儀器的記者身上還穿着公司統一派發的“工作服”,即使理智告訴她,此前存在于她眼前的都是虛假的幻象,但她卻從未感受過如此真實的幻覺。
裏面的疼痛、驚恐以及戰栗都無比真切,甚至比現實都要清晰。
在現實裏,她至少還被賦予了昏厥的選項,然而在幻覺的世界裏,她時刻都保持着清醒。
“你是誰?”
心情稍稍平複了下來之後,她看向了回到房間之後,便一個人坐在角落裏的人。
直覺告訴她,這個人目前的處境并不樂觀,他似乎正過着颠沛流離的生活,因此隻能住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屋子裏。
“安格雷-薩弗隆。”
“……薩弗隆?”
女記者渙散的瞳孔裏逐漸有了焦距,它似乎喚醒了某些更深層的記憶,但是在幻覺的沖刷下,現實和虛幻混淆在了一起,讓她一時間分辨不出這些熟悉感是否也是被儀器制造的。
甚至,她懷疑自己現在所看見的一切,也是儀器制造出來的幻覺。
實際上她并沒有獲救,而是依舊身處公司。
“我的弟弟曾經提到過你,那時我就想要和你見上一面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