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今天最後一輛前往的十七區的長途客車。
淩晨三點,車上的座位空置了大半。
爲數不多的幾名乘客在付了錢之後,就往椅子上一靠沉沉地睡了過去,按照行程時間,他們将在明天八點抵達十七區。
安格雷-薩弗隆不得不選擇這個時間,以及這種出行方式。
異常案件調查局正式發布了通緝令,機場和高鐵站台的仿生人警衛已經記錄了這些信息,一旦他在這些場所現身,就會立刻引發警報。
直覺告訴他,除了昔日的同事們,似乎還有别的什麽人在追捕他,而這個人要比仿生人警衛和異常案件調查局的探員要危險得多。
這是與生俱來的天賦,不但總是讓他能更接近真相,也能讓他在關鍵時刻逢兇化吉。
事實上在聯合政府内部的交通線路建成後,内部的長途客車就幾乎被時代所淘汰,大量的客車公司倒閉,或者在壞日子來臨前就轉行做了别的生意,如今的長途客車所剩無幾,其主要的客戶,都是一些窮到連高鐵票都買不起,又或者是像他一樣,遭到了懸賞或是出于某些原因不希望自己暴露在公共場合的客人。
他們的業務也包含了偷渡的性質,也有幫助懸賞犯離開十七區,前往“外界”的一條龍服務。
安格雷選擇的這個客車非常注重客人的隐私,每次的發車地點都有所不同,在網上訂購了車票後,他們才會把具體的發車地點發送給自己的客戶,在路人們看來,這隻不過是一輛普通的客車。
他的目标非常明确。
隻要能成功抵達十七區,他的處境就會有所好轉。
即使異常案件調查局,都不會輕易染指十七區的業務,在虛空事件爆發的時間,他們就爲了安全起見以及評議會的要求,将所有探員撤了出去。
無論是暫住十七區,或者離開十七區前往“外界”,他的選擇會靈活得多。
安格雷選擇了最靠近後門的座位。
他并不能完全信任這家公司,敢在聯合政府境内運營偷渡業務的,其背後的關系都錯綜複雜,其中更讓他産生警惕的是,他剛才拖着行李上車的時候,司機多看了他一眼,眼神在他的身上多停留了大約五秒的時間。
此後,司機全程沒有與他交流。
入座後,安格雷一直都在暗中觀察司機,在發車前一車人又等了大約一刻鍾之久,直到最後一個老态龍鍾的老人拄着拐杖顫顫巍巍地上車之後,他們一行人才踏上了旅程。
而在他上車之後,司機沒有再與任何人産生過眼神交流。
爲了趕上這趟客車,安格雷已經整整兩天沒有合過眼了,他仔細調查了每一趟客車的路線,在确保了安全之後,才匿名在網上訂了一張車票。
可現在看來,這趟旅程似乎并不會如他想象中這般順利。
事實也印證了他的猜測。
當城市的輪廓漸漸消失在了黑暗之中,這趟旅途過去了一個半小時之後,劇烈的撞擊将乘客們從睡夢中驚醒。
搖晃讓不少人從椅子上摔倒地上,還有人磕爛了腦袋,在他們搞清楚狀況之前,令人牙酸的刮擦聲讓行駛着的客車停了下來。
迎面而來的強光讓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睜不開眼睛。
“你們是什麽人?難道不知道我的老闆是……”
在一片混亂之中,安格雷聽見司機的怒斥。
但他的聲音很快被槍聲所中斷了。
這聲槍響加劇了車廂内的驚慌,此起彼伏的尖叫打破了黑夜的寂靜。
但安格雷卻聽見了一些不同尋常的細節——突然響起的槍聲來自于車廂内部,在司機與車外的人對峙時,有一名乘客在身後槍擊了他,而他的一隻義眼隐約看見了槍手的身影。
在混亂中起身的槍手就在前排。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那個位置坐着的,應該是最後上車的老人。
這一槍并不是警告,而是奔着殺人去的,在槍擊聲響起後,他就再也沒聽見司機的聲音,取而代之的是前後車門被打開的聲音,雜亂無章的腳步聲一股腦地上了車。
根據這些細節,安格雷很快判斷出了形勢。
攔路搶劫。
和異常調查局或是追捕他的危險人物沒有任何關系,他隻是非常倒黴地遇到了路霸。
這是他們慣用伎倆,先讓内應上車,在混亂之際從内部發動突襲,控制住車廂内的局面,沒有比這更标準的搶劫方式了。
這就是沒有經過聯合政府合法認證的弊端。
離開了城市範圍,沒有執法者會去管轄區以外的案件。
他隻是倒黴到碰巧遇到了這數十次旅途也很難遭遇一次的搶劫。
迎面的強光熄滅了,當所有所乘客的視線恢複清晰之時,回應他們的,是黑洞洞的槍口以及數名用彩色頭巾蒙着面的人。
“不要吵,誰吵我就打死誰!”
靠近後門的路霸厲聲威脅道,客車的後排是重災區,似乎是爲了睡得更踏實不被陸續上車的客人打攪的緣故,大多數乘客都選擇了後排的位置。
“把你們值錢的東西都交出來,否則打死你們!如果伱們乖乖配合,我們就放你們一馬。”
路霸提高了嗓門,朝着後排的乘客們叫嚣着。
謊言。
安格雷立刻判斷出了形式。
從老頭果斷的行動來看,這夥人顯然知道這輛客車屬于什麽勢力,既然他們選擇了動手,就沒打算放過任何見過他們的人。
即使蒙着臉,乘客們也能根據他們的體型、聲音來推測出他們的身份。
而後門處的安格雷就不幸地成爲了第一個倒黴鬼,路霸的槍口移到了他的腦袋上,“首先是你,把值錢的東西交出來……不對,你先把帽子摘下來,讓我看見你的臉!”
“虛張聲勢是不自信的表現。”
劫匪走近了,也讓安格雷得以觀察到更多的細節,“你的手出了很多汗,槍也拿的不穩……第一次這麽幹?”
“閉嘴!”
路霸惡狠狠地用槍托砸向了安格雷的腦袋。
這同樣是新手的通病。
認爲自己掌控住了局面,主動放棄了槍械的優勢距離,讓自己處在了不利的位置。
安格雷一把奪過槍,不過他卻并沒有向前方的路霸掃射,而是在第一時間朝着後排的乘客喊了一聲“趴下”。
密集的槍聲填滿了整節車廂,直到一切萬籁俱寂。
緊接着強烈的血腥味在車廂内彌漫開來,安格雷貓在被打成了篩子的擋闆後面又躲了半晌,待他試探性地通過彈孔觀察車廂裏的情況之時,卻發現所有搶劫者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就連被他判斷爲幕後指揮的老人也不例外。
他一個接着一個确認了地上倒在血泊中的屍體,确認所有路霸都失去了生命體征之後,他才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又來了,
這種奇妙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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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