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早上,“老鼠”又遇上了大麻煩。
淘金者酒吧出事後,他就立刻逃了出來,雖然他不知道爲什麽奧菲和伊萬會倒在血泊之中,但想明白了一件事。
陸湘在小鎮上放他離開是有原因的,他們完全是把他當成了魚餌,用來釣那個藏在暗處襲擊了奧菲和伊萬的人,在“外界”颠沛流離的這段日子裏,“老鼠”成長了許多,他早已不再是過去那個愣頭青了。
趁陸湘調查襲擊者之時逃離十七區這個是非之地,他原本是這麽計劃的。
然而這個周密的計劃,卻因爲他路過了一處公園而徹底泡湯了。
“救命呀——!有色狼!”
這就是“老鼠”此刻不得不面對的處境。
就在剛才,他的身體突然脫離了控制,以一副饑渴而又猥瑣的方式撲向了一個公園裏的女人。
他承認自己不是正人君子,可是誰還有心事在逃命的時候,當衆把一個陌生女性撲倒在草坪上?
在執法力度越來越強的十七區,這麽做豈不是自投羅網麽?
“姑娘,你先别叫,聽我解釋,我并不是什麽可疑人物!”
盡管他的行爲吓跑了公園裏的所有人,但是爲了躲避執法者把自己裹得如同一個粽子般的“老鼠”依舊不得不喘着粗氣,試圖洗白自己的身份。
“把你的髒手從我的腰上拿下去!”
女人掙紮得更厲害了,她顯然不相信“老鼠”的說辭。
“我真不是故意的!”
“老鼠”急得汗都出來了,因爲他發現自己越是想推開女人,抱着她的力度就越來越強,他本身根本就沒有這麽大的力氣,是某種無形的力量操縱着他,迫使他在大庭廣衆之下做出了這種流氓行徑。
他承認這種說辭很難取得任何人的信任,但這是真事!
見談判無果,他隻能改變策略,利誘道,“姑娘你先别叫了,我有錢,我可給你很多錢!”
“呸,我不是這種人!”
利誘收效甚微,女人掙紮得幅度反而更強了,因爲她注意到了“老鼠”眼神的變化——這個人明顯是在害怕随時可能出現的十七區執法者!
“噓,小點聲,有人來了!”
“有人來了正好,快來人,這裏有流氓!”
……
身後傳來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老鼠”一咬牙,抱着女人在草地上滾了兩圈後,才轉過身,警惕地瞪着緩慢靠近他們的不速之客。
來者絕不是執法者,這從他的打扮就能一目了然。
遮蔽了整個人體态特征的演出服,頭上還戴着動物頭套,這身打扮仿佛剛從劇場裏下班出來,還未來得及換回日常的衣物,戴在他身上的熊頭注視着“老鼠”,讓他渾身寒毛都豎了起來。
他想到了襲擊奧菲和伊萬的兇手,現在與對方遭遇無疑是最糟糕的情況。
被他摟着的女人似乎也被熊頭吓到了,一時間聲音低了下去。
“緣分就是這麽奇妙,不是麽?”
熊頭坐在了兩人不遠處的椅子上,饒有興趣地打量着兩人,“隻是一次眼神的交彙,就足以将兩個人的命運緊緊維系在一起。”
在“老鼠”聽來,這麽說就等同于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我勸你不要高興得太早,我身上有執法者的追蹤設備,要不了多久他們就會找來這裏!”
“老鼠”率先發難,虛張聲勢道。
在經過公園之前,他還在心裏痛斥了陸湘把他當作魚餌的卑鄙行徑,但是現在他隻想警告十七區的執法者們說,你們的魚餌就要被魚叼走了,快想想辦法啊!
他這才意識到,相比于執法者,他更害怕遇上這種不遵守法律,也不按常理出牌的殺手。
熊頭不但沒有被“老鼠”吓到,反而帶給他了一個壞消息。
“如果你指的是陸湘,她應該一時半會兒來不了了,她現在應該正好你一樣,沉浸在某段奇妙的緣分之中。”
該死的靈能力者!
“老鼠”在心中暗罵道,在埃辛維格軍裏待了這麽長時間,靈能力者的存在對他來說已經算不上什麽新鮮事了。
“我聽不懂你們在說什麽,也從來都不認識你們,我隻想回家!”
驚恐的女人打斷了兩人之間的交談,盡管她無法理解究竟發生了些什麽,但就連陸主管似乎都中招了。
在十七區市民們的心目中,陸湘英雄一般的人物。
“看來你們對彼此都不是很滿意啊。”
熊頭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困擾,“這樣的事的确也時有發生,在最初的浪漫和激情退卻後,對方的一言一行都有可能破壞這段緣分的利刺。”
“從來就沒有過浪漫和激情!”
“老鼠”怒喝道。
這一聲怒喝終于起到了效果,悠然坐在地上的熊頭終于起身,他慢慢地走向躺在草地上的兩人,“老鼠”和女人手十指相扣,他們本能地想要遠離熊頭,卻因爲不習慣兩人一起行動而爬不起身來。
“既然這段緣分讓你們感到了痛苦,就由我來讓你們從中解脫出來吧。”
“你想做什麽?”
老鼠警惕地瞪着熊頭。
雖然他想要立刻擺脫這莫名其妙的聯系,但熊頭的動作看起來卻讓他産生了一絲不祥的預感。
他從那寬大的袖管中取出了一個鋒利的匕首。
森冷地寒光映在兩人的臉上,“做出選擇吧,隻要你們中的一個人死了,另一個人就能獲得自由。”
匕首被抛向了兩人腳邊,“老鼠”憑借着體力優勢在女人之前搶過了匕首。
搶奪未果,女人驚慌失措地想要逃離“老鼠”,但那種無形的力量卻将她和“老鼠”緊密地連在一起。
她知道,這個問題無論對于她還是“老鼠”都不難回答,今天是他們第一次見面,也從未給對方留下過良好的印象,因此無論是誰搶到了匕首,都會毫不猶豫地殺死對方。
在十七區,殺戮與死亡早已是他們生活中的一部分,更何況是在被逼迫的情況之下?
搶到了匕首的“老鼠”長舒了一口氣,他空着的一隻手攥緊了匕首。
他冷漠地将女人從地上拽了起來。
熊頭興趣十足,對他來說,這似乎就是一場上演在眼前的戲劇。
他作爲一名觀衆起哄道,“殺了她,你就自由了。”
女人似乎已經預見了自己的命運,用絕望的眼神注視着“老鼠”,想要竭力記下自己人生中的最後一幕。
“聽着,我在外頭的時候,見過不少真正窮兇極惡的惡棍。”
“老鼠”舉起匕首,“和他們打交道隻讓我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對他們來說,無論我們的選擇什麽都隻是一場無關痛癢的鬧劇。”
而這場鬧劇在絕大多數時候,都不會因爲一方的死亡而真正走向謝幕。
他的眼神忽然間變得無比堅定,下一刻,他的身體裏似乎迸發了無窮的能量。
手中的匕首改變了軌迹,筆直地刺向了熊頭的心口。
——“所以,真正要死在這裏的,是你這個癟三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