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很安靜,床邊的椅子上,坐着容貌俊朗沉穩的年輕男人,正捧着電腦低頭敲擊着鍵盤。
竟然是容策。
沈寒禦想要起身,隻是輕微地動了動,便扯得胸口的傷,撕裂般的疼。
容策察覺, 驚喜地合上電腦,“你剛醒,别亂動,我來。”
他伸手按了病床的升降開關,床徐徐升起,到合适的位置, 停下。
沈寒禦環顧了一眼屋内,就隻有容策一個人。
郭木楊沒在,桑淺淺也沒在。
腦海裏回想起婚禮當日, 他突然受傷,桑淺淺抱着他,臉色異樣蒼白的一幕。
“淺淺呢?”
到底受了重傷,又好些天沒說話,沈寒禦的聲音聽來很是虛弱,又有些嘶啞。
容策給他倒了杯水,“桑小姐哦不對,現在該叫嫂子了, 嫂子她學校有點急事, 去學校了。”
沈寒禦接過水, 眉眼間看不出什麽情緒。
“她這幾天一直守着你來着,寸步沒離。今天也是巧了,她剛走沒多會兒, 你就醒了。”
容策多少能猜出沈寒禦的心情,盡量解釋。
沈寒禦看他一眼, “我手機呢。”
容策忙從床頭的抽屜裏拿出, 遞過去, “電都給你充好了。”
沈寒禦撥了桑淺淺的手機号,那頭竟是沒人接。
撥了好幾次,直接關機了。
見沈寒禦臉色不是很好,容策溫聲安慰,“可能是沒電了。嫂子不可能不會接你的電話。”
桑淺淺貌似是真的挺在意沈寒禦的,他受傷這幾天,桑淺淺的反應,容策都看在眼裏。
容策提醒,“要不你給她哥打一個?下午是她哥送她去學校的。”
桑明朗的手機,也能打通,但也沒人接。
沈寒禦本就微微蹙着的眉頭,狠狠地擰了起來。
容策也意識到不對,“我這就讓容顔去找嫂子。”
聯系上容顔時,容顔恰好沒在學校,跟同學逛街去了。
容策隻好又給容毅打了電話,容毅正在宿舍跟同學玩遊戲,聽說桑淺淺回了學校,但聯系不上。
也顧不上屏幕上戰況正酣, 他扔了鼠标,邊接電話邊大步往外走,“我這就過去,十到十五分鍾回你信兒。”
趁着容毅去找人的功夫。
容策将這幾天的事跟沈寒禦同步了一下,“沈叔就是受了刺激,已經沒大礙,昨兒出院了。至于槍擊案,”
他細細将警方的調查結果全都說了。
得知兇手竟是翁同的兒子翁新,且,已然在案發後自殺。
沈寒禦神色淡漠,語氣冷靜,“這事,怕是沒那麽簡單。”
“木楊也是這般想,他懷疑這事,跟謝時安有關。”
容策說,“不過目前爲止,找不到任何證據證明他跟此次槍擊案有關。警方關了他四天,沒辦法還是放人了。”
沈寒禦冷聲道:“謝時安回京城了?”
“回了,走得那叫一個快。”
容策輕哂,“從警局一出來,就直奔機場,也不知道是不是怕木楊找他麻煩。”
沈寒禦薄唇抿成一條線,眸中閃過幾分冷戾。
要真是謝時安毀了他和桑淺淺的婚禮,這事,算沒完。
容策打過來電話,“大哥,桑小姐下午三點多就從學校走了。”
容策眉心都跳了兩跳,三點多就走了?現在已經快到五點了。
桑淺淺從醫院出發去學校,是下午兩點左右。
她連着好些天沒去上進修課,學院領導親自打來電話來問,她今天離開時,說是要按照規定去學院補個請假手續。
走時,容策本來說讓自己的司機送她,但她沒讓,說桑明朗在外頭等着她。
她不在學校,卻是去了哪兒?
沈寒禦的心髒突然有些發緊。
沒來由地,就想起那個深夜,她赤着腳來敲他的門,渾身冰涼地抱住他,說做了噩夢。
她說夢裏桑家遇到了麻煩,他爲了幫她,受了槍傷,生命垂危,她執意跟他分了手,說是不想牽累他。
夢的最後,兩人生離死别,陰陽兩隔。
那夜她雖然勉強答應他,不管發生什麽,都不會輕易提分手的事。
可沈寒禦也能看出來,她是真的很害怕,害怕夢裏的情景,發生在現實中。
而今他竟是真如夢裏所預示的,受了槍傷,她會不會,已經如夢裏那樣,想要分手,甚至,付諸實踐了。
“容策。”沈寒禦突然沉聲道:“把你電腦給我。”
容策立刻明白沈寒禦要做什麽,“寒禦,沒準嫂子是有什麽事,這才耽擱了。你傷得那麽重,就别勞心勞神了,再耐心等等,她可能一會兒就回來了”
沈寒禦看他一眼,容策閉嘴,将電腦遞給他,不忘叮囑,“你剛醒,身體還有傷呢,悠着點。”
别待會兒耗神過度,把自己整出什麽事來。
明城的監控網絡過度發達,隻要侵入全市的天眼系統,便不難查清桑淺淺去了哪裏。
而這些操作,對于沈寒禦而言,已然駕輕就熟。
桑明朗的确開車送桑淺淺去了學校,再然後,便回了桑家别墅。
接上桑鵬程,一家三口,去了機場。
沈寒禦盯着監控,瞳眸微縮,拿起手機撥通了桑鵬程的電話。
竟然又是關機。
沈寒禦因爲受傷失血過多,本就沒什麽血色的臉,此刻愈顯冷峻蒼白。
五年前,桑鵬程是不是也是這樣帶着她和桑明朗,離開明城,去了粵城?
他人還沒醒,她這就丢下他,走了?
容策的視線落在屏幕上定格的畫面上。
畫面裏,桑明朗推着行李箱,桑淺淺走在桑鵬程身邊,微微低頭,桑鵬程正在說着什麽。
“嫂子該是去送她爸了吧?”
容策倒是沒多想,“桑總在這邊呆了這麽些天,粵城那麽大的公司,也離不開人,也該回去了。”
沈寒禦眸底暗沉,一言不發掀開被子,下床。
“找個車,送我去機場。”
“現在?你要去找嫂子?”
容策臉色都變了,又怕扯到他的傷口,也不敢生拉硬拽,隻能苦口婆心地勸,“嫂子是去送人,沒準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你再等等,等等行嗎?你這個樣子,根本也不能出去”
沈寒禦沒吭聲,徑自往外走,傷處扯出尖銳的痛意,他卻渾然不顧。
才剛到門口,外頭進來一個人,腳步匆匆的,恰和沈寒禦撞個正着。
低眸看着懷中的女孩,沈寒禦,怔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