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淺淺情緒激動地起身,質問沈寒禦爲何要這樣對桑家。
她悲痛萬分,隻覺氣塞于胸,一口氣上不來,竟是暈了過去。
意識模糊間,好像落入一個堅實有力的懷抱裏。
醒來時,人在桑家别墅,她的卧室内。
沈寒禦已經走了。
桑淺淺強打精神安葬了父親,遣散了包括鍾叔在内的所有傭人,着手料理桑家的那一堆爛攤子。
她找不到哥哥桑明朗。
桑家出了這麽大事,哥哥卻好像消失了一樣,不知去向。
輾轉打聽尋找,最後發現哥哥失蹤那晚,去找過沈寒禦。
沈寒禦重返明城後,對桑家的針對太有目的性,桑家幾個重頭項目,都被截胡攪黃,損失慘重。
桑明朗起初不明白爲什麽這家名爲Phoenix,在國際國内享有盛名的跨國通訊公司,要刻意和桑家過不去。
直到後來才發現,Phoenix的創始人,是沈寒禦。
那晚他去找了沈寒禦,想要一力攬下曾經桑家對沈家做過的種種。
然而他這一去,便沒有回來,人不知去向。
桑淺淺報了警,可是警方也找不到哥哥的行蹤。
她懷疑是沈寒禦對哥哥不利,去了沈寒禦的公司。
“你恨的人是我,你想要怎麽報複我都可以。”
她流着淚哽咽道,“我隻有哥哥這一個親人了。求你放他一條生路.”
沈寒禦神色淡淡,“求我也沒用。我也不知桑明朗去了哪裏。”
桑淺淺黯然至極,心如死灰。
離開沈寒禦的辦公室時,外頭下着瓢潑大雨。
她好像失了魂魄般,在大雨裏沿着馬路一直往前走。
郭木楊的車在她身邊停下,執意要她上車。
“你哥的确來找過寒禦,但他那晚離開,是我送他下樓的。”
郭木楊說,“我親眼看着你哥開車走的,你哥失蹤,跟寒禦沒有關系。”
他看着桑淺淺,神色鄭重,“桑小姐,我一直感念當初你幫寒禦的情分,我沒必要,也不會騙你。”
郭木楊還告訴她另外一件事。
沈寒禦回明城,最開始,的确是想要報複桑家,是以出手毫不留情。
是郭定嵩去找了沈寒禦,要他收手,“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當年幫你還清債務,借你幾個億的恩人是誰?就是桑淺淺。”
沈寒禦根本不信。
然而郭定嵩拿出了桑淺淺當初給的原始支票複印件。
以及,這張支票裏的金額,是如何被重重倒手,以他朋友的名義,到了沈寒禦手裏的銀行流水證據。
沈寒禦像是被人狠狠一棍子抽在心口,臉色異樣蒼白。
第二天,是他父母的忌日,他去了墓地祭掃。
沈寒禦在他父母墳前,從中午坐到了下午,向來漆黑沉靜的眸子裏,罕見地,浮現幾分茫然。
郭木楊在一旁,看得默默歎息。
他知道沈寒禦難以抉擇。
桑淺淺當年給的那張支票,除了替沈家還清債務,還剩下很大一部分。
後來成爲了沈寒禦創業的資本。
這麽些年,沈寒禦在國外那麽艱難地創立Phoenix,從一個小公司一點點起步,做到而今通訊業巨頭的位置。
支撐他的很大一部分動力,就是爲了替沈家,替他父母讨回公道。
然而桑淺淺的那張支票,讓支撐他的根基驟然動搖起來,他而今擁有的一切,可以說,都是得益于桑淺淺。
不報複桑家,對不起他父母。
可若報複,卻對不起幫助他的,桑淺淺。
那天郭木楊陪着沈寒禦在墓前,待到很晚。
黃昏時候,有墓地的工作人員,來給沈紹豐和沈夫人送花。
工作人員說,這花,是一位姑娘讓他送的,買花錢直接付了二十年,還給了一筆不菲的祭掃費。
花從沈紹豐和沈夫人去世到現在,每年這一天都會送,已經送了好些年了。
工作人員還說,掃墓本該是在上午中午居多,但這位姑娘卻偏要他們傍晚送花。
“那位姑娘好像在國外,回不來,不過每年這天都會給我打電話,提醒我買花送花。”
沈寒禦認得這個工作人員。
數年前,大雨那天,這人給他送過一把傘,一把價格不菲,明顯是女孩子用的傘。
對方還勸了他好久,說人死不能複生,要往前看,要多保重。
沈寒禦心裏,突然升起一股荒謬的直覺。
然而,卻還是不敢置信。
他試探着提起當年送傘之事,工作人員憨憨地笑了。
“那傘是一位姑娘讓我給你送的,就是那位讓我買花的姑娘。當時她就在你身後站了好久,看你一直淋着雨,這才特意找了我,讓我把傘送你。那些話,也是她讓我對你說的。”
沈寒禦下颌緊緊繃着,薄唇緊抿,垂在身側的手,攥得死緊,青筋暴起。
郭木楊找工作人員要了那女孩的電話。
一看号碼,頓時愣住。
當初沈寒禦在國外的公司初見起色時,第一件事,就是讓郭木楊幫忙,将沈家在翠竹園的老房子買回來,無論對方出價多少。
郭木楊聯系房主,輾轉找到了一家房屋代理中介,中介說房主在國外,不能回國,不過房子可以賣。
賣的價格很低,低到讓郭木楊都啧舌。
然而中介給出的解釋,是房主不缺錢,而且這房子空置太久,能出手就行,不想要價太多。
那所房子簽訂的買賣合同上,留的,就是這個手機号。
因爲尾數很特别,最後四個是連号數字,是以郭木楊印象很深。
沈寒禦撥通電話,沒人接。
後來用這個墓園工作人員的手機打過去,對方接了,是個女孩子的聲音,輕柔婉轉。
是桑淺淺的聲音。
沈寒禦閉了閉眼,手指微微顫着,挂了電話。
“寒禦從墓園回來的第二天,對桑家的報複,就已停了。”
郭木楊沉重地說,“可是桑家好像還得罪了其他人,寒禦收了手,對方卻沒有,反而下死手打壓桑家。你哥哥的失蹤,沒準,就是和那人有關。”
而且那人是巧妙地借着沈寒禦起的勢,藏在背後翻雲覆雨。
輿論不知情,還以爲桑家有今日結局,是因爲沈寒禦。
殊不知,害得桑家家破人亡的,另有其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