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淺淺皺眉,聞旭有時可能接電話不及時,但幾乎沒有按斷她電話的。
他在忙,還是出了什麽事?
正要再打,聞旭發了條消息過來:“姐,我在開會。”
桑淺淺這才松了口氣,“沒事,就是昨晚大火的事,今天警方來找我了。”
她将大緻情況跟聞旭發消息說了,“不是意外,是有人入室潑汽油縱火,還不知道是什麽人。這段時間,你也多小心些。”
那頭好一會兒,才回了一個“好。”
“聞旭,我說的話,你裝聾沒聽見就算了,還敢當着我的面玩手機?”
聞昊神色惱怒,聞旭這種舉動,簡直是公然挑戰他的權威,“你公然藐視領導,信不信我直接開除你?”
聞旭給桑淺淺發完那個“好”字,收了手機,擡眸,定定地看着聞昊。
聞昊猛地驚了驚,莫名就想起了少時聞旭被他整得忍無可忍,動手報複時的那種眼神。
平靜中卻透着滲人的兇狠與冷厲,如暗夜中的孤狼,讓人心生懼意。
聞昊已經很多年沒見過聞旭有這樣的眼神了。
尤其這段時間,聞旭就跟個沉默的狗似的,讓他幹嘛就幹嘛,順從得出人意外。
怎麽罵他,怎麽羞辱他爲難他,他都是一副無動于衷的漠然樣子。
怎麽這會兒突然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就因爲剛才罵了他半個多小時?
可之前聞昊罵得比今天還要難聽過分,時間還要長的都有.
聞昊正在驚疑不定,聞旭已然反鎖了辦公室的門,轉身大步朝着聞昊走過來。
“聞旭,你真不想在中聞呆了?”
聞昊終于意識到聞旭想幹什麽,色厲内苒地道,“你他媽敢對我動手試試,保證讓你吃不了——”
聞旭沒等他說完,直接揪着聞昊的衣領子,将他按在辦公椅上瘋了似的暴揍。
聞昊初時還能大罵,後來便開始喊救命,再後來,除了慘叫就隻是慘叫。
聞功讓保安強行破門而入時,整個人都呆住了。
聞昊滿頭滿臉都是血,奄奄一息。
而聞旭,仍在近乎癫狂地揮拳,一拳拳狠狠砸在聞昊身上。
“聞旭,住手!”聞功怒喝。
聞旭恍若未聞,十幾名保安沖過去,勉強将他拉開。
聞昊已然坐不穩,面條一般從辦公轉椅上滑落在地。
“叫救護車,快叫救護車!”有人慌張地大喊。
聞功查看了聞昊的傷勢,心痛至極。
轉頭,聲色俱厲地奔到聞旭面前,擡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扇過去:“逆子!”
多年前,自己這兩個兒子沒少打架,幾乎每次都是小兒子聞昊吃虧。
有時傷得太厲害,聞功等不及重罰聞旭,當場就會狠狠扇聞旭幾耳光。
不久前,在粵城慈善夜,聞旭不知分寸,在活動開始前和嘉賓發生沖突。
聞功怒極大罵聞旭時,沒能忍住怒氣,也扇過他一耳光,他也是沉默地受了。
可今天,聞旭擡手,動作不算輕地格開了聞功的胳膊,目光異樣冷漠地看着他。
那種冷漠,就跟看着一個毫不相幹的人一般。
聞功心中微驚,然而方才親眼看着聞旭對聞昊大打出手,卻是事實。
他恨鐵不成鋼地罵道:“他是你弟弟你知不知道?你竟然對他下這樣狠的手,你是想害死他?”
聞旭依舊是那種淡漠的眼神,一言不發。
救護車很快來了,聞昊被人簇擁着擡上擔架。
聞功顧不得再罵自己這個兒子,丢下一句“但凡聞昊有點什麽事,今天這事跟你沒完”,匆匆跟着擔架走了。
聞旭仍舊漠然地站着,直到身邊的人惶恐不安地散去。
他才去了衛生間,将自己手上臉上的血洗幹淨了,脫下染血的西裝外套,直接扔進垃圾桶。
那都是聞昊的血。
他唯一的傷,就是拳頭砸聞昊時砸得太狠,手背都破皮了。
聞旭下樓,出了中聞影視,漫無目的地走着。
他本以爲,忍辱負重,好好工作,總有一天,可以讓聞功看到自己的能力。
他有的是時間,他不怕等。
可今天,他才發現,他等不了,他根本沒有那麽多時間。
有人想要殺桑淺淺。
而這個人,很可能是聞昊,或者丁傲佳,龍俊哲中的一個。
他什麽都做不了,什麽都幫不了桑淺淺。
被聞昊這樣一個卑鄙小人踩在頭上,他連自身都難保。
他甚至連質問都不曾質問聞昊一句,當初怎麽就敢将他淺姐送到龍俊哲的床上。
聞旭自覺已經在忍常人所不能忍,已經足夠忍辱負重。
可現在有人沖進淺姐住的地方潑汽油縱火,這是要淺姐的命,也是要他的命。
他突然就覺得,自己在中聞忍了那麽久,根本就沒有任何意義。
他也沒有必要去證明什麽,去讓聞功這個所謂的父親認可什麽,因爲壓根就不值得。
聞旭突然就不想再忍了,也不想再用正常手段去拿回自己想要的東西了,那樣太慢了。
今天沒揍死聞昊,算他命大。
聞昊不死最好,死了,太便宜他了。
聞旭來醫院的時候是傍晚,他買了桑淺淺愛吃的飯菜,人看上去很是憔悴疲憊。
等吃完飯,桑淺淺堅持讓聞旭先回家休息。
他昨晚守了她一夜沒睡覺,下午又被聞昊奪命連環call叫去公司,估計累得不行。
聞旭拗不過桑淺淺,隻能回了,“那我明天早點來接姐出院。”
晚上,桑淺淺沒再去找沈寒禦。
隻給沈寒禦發了個消息:【明早我就出院了,會去聞旭那兒住。白天我要上課,中午趕不及過來,我晚上來看你。】
那頭好一會兒沒回複。
桑淺淺正納悶沈寒禦怎麽睡這麽早,這才八點都不到。
病房門被推開,沈寒禦靜靜地站在門口:“明早就出院?”
桑淺淺點頭,“你發個消息或者打電話就行的,怎麽還專門跑一趟?”
沈寒禦在的那一層,是受傷較重病人的看護區,按理都該卧床休息,不準亂跑的。
他這是典型的無視醫囑。
沈寒禦:“你不去找我,我來看看你,不行?”
好理直氣壯的理由。
“你知道醫生最不喜歡什麽樣的病人嗎?”
桑淺淺冷靜地說出結論,“不聽話的病人。”
沈寒禦深黑的眸看着她,用一種平靜且正經至極的語調說:“那我聽話,你就會喜歡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