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淺淺并非存心爲聞旭開脫,而是實話實說,“那時候你們彼此誤會越來越深,他憤激之下,才有那種舉動。那些話,根本不是他本心。而且容顔早就有了男朋友,都已經準備結婚了,他跟小顔,怎麽可能?”
“可卻真的傷了我。”
雲黎黯然道,“我到現在,都沒有完全複原。”
“那就當我什麽都沒說。别勉強自己原諒。”
桑淺淺心疼聞旭,但更心疼雲黎,不想她帶着委屈原諒聞旭,“雲黎,一個人在外,照顧好自己。”
說實在的,聞旭和雲黎分手,雖是情有可原,但他也是活該。
當初雲黎放棄粵城的工作來明城,可謂無牽無挂,唯一能依靠的,就是聞旭。
偏偏那會兒聞旭那個弟弟各種碰瓷中聞影視,本着得不到就毀掉的心态,各種舉報中聞偷稅漏稅、非法經營等,給中聞制造各種麻煩。
聞旭焦頭爛額,疲于應對輿論,脾氣也未免暴躁了點。
可再怎麽樣,他也不該懷疑雲黎,竟誤會她和容策有什麽,在雲黎生日那天,還跟人大吵一架,氣得雲黎連夜從聞旭那裏搬走。
聞旭攔不住,心裏難受,和以前的幾個朋友去酒吧買醉。
結果卻被他那個弟弟設下仙人跳,卷入一場“女大學生強奸案”,他被警方暫時拘押,名譽受損,中聞股票暴跌。
那段時間該是聞旭和中聞影視最艱難的時候。
雲黎第一時間去警局見了聞旭,她問聞旭,到底有沒有做不該做的事。
這句話其實也正常,但聞旭心裏氣雲黎不信自己,反而冷冰冰一句“你說呢”,把雲黎氣得夠嗆。
好在雲黎很清醒,不計前嫌去找各種能幫聞旭的人,其中就包括容策。
聞旭後來被證明是冤枉的,強奸案子虛烏有,然而那已然是幾個月後。
輿論有時能毀了一個人,也能毀掉一家企業。
當年的桑家集團如是,那會兒的中聞影視也如是。
聞旭回歸中聞時,中聞早已因爲他涉嫌強奸的傳聞,内外交困,危機重重,資金鏈瀕于斷裂。
雲黎主動來找他,想幫他,可他不想連累雲黎,所以幹脆将雲黎拒之門外。
爲了讓雲黎死心,聞旭竟利用了容顔對自己的好感,甚至放言要娶容顔。
說實話桑淺淺也不知道,容顔那小姑娘爲何會喜歡聞旭,可一個向來最聽哥哥話的乖乖女,卻真就爲了聞旭,和哥哥大吵一架。
結果聞旭隻是騙人小姑娘的,等雲黎傷透了心離開明城,再也沒來找他,他立馬跟容顔分開了。
這一下傷了兩個女孩的心。
等中聞影視起死回生,聞旭事業稍定,他再去粵城找雲黎時,雲黎已然徹底不信他了。
雲黎拒絕見他,爲了躲開聞旭,申請調去了單位的西部分社,從一個财經記者,變成了三農記者,成日在山溝溝裏采訪報道基層生活。
聞旭不止一次去找雲黎,這次是呆的最久的,但仍沒能得到雲黎的一個眼神,一句隻言片語。
其實桑淺淺挺心疼聞旭的,但更心疼雲黎。
感情之間的種種,隻有當事人最明白。
聞旭當時雖有不得已,可雲黎也受了百般委屈。
她沒法勸雲黎原諒,正如她也從未奢求沈寒禦原諒自己。
罷了,他倆的事,就交給他倆自己解決吧。
聞旭能不能追回雲黎,就看他造化了。
當然,此刻的桑淺淺不會想到,就在不久以後,聞旭再度去找雲黎時,遭遇了當地一場罕見的洪災。
爲了救雲黎和她的同事,他把車上所有的救生衣都給了他們,自己卻被湍急的洪水卷走。
聞旭水性好,後來又幸運地遇到了救援隊,除了些許擦傷,什麽事都沒有。
但雲黎不知道,隻以爲他生死未蔔,連着多少天吃不好睡不好,想到他就默默落淚,新聞上登出遇難者名單,她都要鼓足勇氣才能去看,就怕看到聞旭的名字。
等數日後洪水退去,交通恢複。
雲黎再度找到聞旭時,聞旭正滿身泥漿地搬運救災物資,雲黎也不嫌髒,沖上去抱住他就是一通哭。
聞旭傻了,繼而樂了。
他抓住機會,跪下求原諒,伸手從懷裏摸出個滿是泥漿的鑽戒,順帶求了個婚。
雲黎哭得不行,話都說不出來,聞旭死皮賴臉地就當她默認啦。
當然,這都是後話,此刻的桑淺淺是不可能知道的。
此刻的桑淺淺爲聞旭和雲黎歎惋了一會兒,就被孩子的哭聲拉回了思緒。
她正要去樓上看孩子時,外頭卻再度有客來。
“桑小姐。”
郭木楊頂着一身風雪,站在門口,神色間,竟是有幾分戚戚,“能答應我一個不情之請嗎?”
桑淺淺有幾分愕然郭木楊的登門,更詫異他所說的不情之請。
“你先進來坐吧,外頭冷。”
桑淺淺溫和地說,“需要我做什麽,你說。”
“我知道我今天來找你,可能有些不合适。”
郭木楊的語氣沉重,“可也許隻有你,才能救寒禦。”
桑淺淺心裏“咯噔”一下,“他怎麽了?”
“他”
郭木楊重重歎氣,欲言又止。
桑淺淺急道:“他怎麽了,你快說啊!”
“是這樣的,”
郭木楊仍是面色凝重,“桑小姐你應該知道,寒禦很多年前就患有嚴重的失眠症,還是你給他針灸治好的。”
桑淺淺點頭,“我知道。”
“那會兒我記得桑小姐說過,這個病要是不治好好,并發症會很多。”
郭木楊繼續不緊不慢倒,“就連你們薛主任,也說——”
桑淺淺心裏這個焦急,心道郭木楊怎麽絮絮叨叨的,能不能快點說到點上。
她實在沒忍住打斷了郭木楊,“所以寒禦到底怎麽了?”
郭木楊将桑淺淺的表情盡收眼底,心裏多少有些欣慰。
看來他此行,勝算很大。
他總算不賣關子了,“自從桑小姐去年跟寒禦離婚,寒禦就再度患上了失眠症,而且,比幾年前還要嚴重,壓根就沒法入眠。桑小姐跟他分手了多久,他就多久沒有合過眼。”
桑淺淺怔了怔,“他的失眠症,又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