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淺淺抱着孩子站在落地窗前,握着孩子的小手指,在凝了淡淡霧氣的玻璃上,勾畫出小小的窗花。
透過有點模糊的玻璃望出去,能看到外頭有車駛進了宅院。
來人輕車熟路,直奔屋内,人還沒進來,聲音已經進來了:“姐!”
桑淺淺回頭,就看到了一身風塵仆仆,胡子拉碴,眼下烏青,臉頰瘦削的聞旭。
他身上随便套了件黑色羽絨服,似乎是穿了很久,有些皺巴巴的。
桑淺淺瞪大眼睛,“你怎麽成這個樣子了?”
這也就是在家裏,這要是在外頭碰見,她可能還真認不出來,擦肩而過都有可能。
“剛下飛機,沒回去收拾就來看你和孩子了。”
聞旭朝着小寶寶拍手,露出笑容:“知道我是誰麽?我是你聞旭舅舅。”
小寶寶眨巴着眼,瞧着聞旭,明顯有些緊張。
“讓舅舅抱抱,好不好?”
聞旭剛伸出手要抱,小寶寶往桑淺淺懷裏縮了縮,小嘴癟了癟,明顯要哭的模樣。
聞旭:“.”
他有這麽吓人嗎?
“好好好,舅舅不抱你了,舅舅離你遠遠的,好不好?”
聞旭往後退出老遠,“這個距離,夠安全了吧?”
别說,聞旭一走,寶寶不癟嘴了,好奇地轉過頭,又去瞧聞旭。
可聞旭一走近,伸手作勢要抱,寶寶立馬縮進桑淺淺懷裏,再次癟嘴要哭。
桑淺淺笑得不行。
“得,看來是真怕我。等舅舅趕明兒拾掇利落了,再來抱你啊。”
聞旭幹脆坐到了餐廳哪兒,可憐兮兮看向桑淺淺,“姐,有吃的沒?我餓得不行了,急着來見你和寶寶,沒顧上吃飯。”
桑淺淺将孩子交給保姆,吩咐傭人去給聞旭熱了飯菜端過來。
聞旭幾乎是狼吞虎咽,風卷殘雲。
“你怎麽把自己搞成這樣?”
等他吃完,桑淺淺問,“還是沒找着雲黎?”
聞旭情緒明顯有些低落,“沒有。追了她一路,就是不肯見我。”
飯沒時間吃,澡沒時間洗,衣服都沒時間換,就身上這衣服,都穿了快一個月。
“該!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桑淺淺說,“雲黎愛憎分明,性子比我可決絕多了,誰讓你惹她的。”
“是我錯了。”
聞旭懇求,“姐,你能不能幫我勸勸她?現在能勸她的,隻有你了。”
看他這副垂頭喪氣的樣子,桑淺淺故意歎氣:“那也得她肯接我電話才行。就因爲我跟你的關系,雲黎現在連我都不聯系了。”
聞旭神色黯然至極。
桑淺淺到底有些不忍,動了點恻隐之心:“你在外頭奔波那麽久,年也沒好好過,既然回來了,就先好好休整一下。”
頓了頓,還是道:“我盡量勸勸雲黎。”
聞旭差點喜極而泣,“謝謝姐!我就知道,你不會見死不救。”
“我先說好,我隻能盡量。”
桑淺淺正色道,“可不保證,能勸得雲黎回心轉意。”
說起來,聞旭和雲黎倆人,也是一對冤家,分分合合鬧了好多回,最後還是在一起了。
桑淺淺記得,沈寒禦執掌甄家集團後,聞旭特意陪着雲黎來京城采訪沈寒禦和甄以平。
工作任務完成後,他倆還拉着桑淺淺一起玩了幾天。
那會兒倆人在熱戀期,說起話來你一句我一句,雖然互不相讓,但也頗見甜蜜。
雲黎還悄悄告訴桑淺淺,她正在考慮是不是要辭了粵城的工作,去明城上班。
因爲聞旭那會兒已然接管了中聞影視,工作不是一般的忙,隻有周末才能飛去粵城,和雲黎短暫相聚。
中聞影視是聞家的産業,聞旭也不可能辭職,所以要避免兩人異地,也就隻有雲黎辭職了。
當時雲黎說起這事還笑着打趣,“反正就是個工作嘛,辭了還能再找,可像聞旭這樣的男朋友,就他一個。”
她說辭就辭,再次聯系桑淺淺時,人已經到了明城。
隻是在明城,雲黎的工作不算太順利,先後換了兩三個單位,未免很有些郁悶。
那會兒聞旭正忙着平息他那個弟弟惹出的各種事端,心情可能也不太好。
兩人吵過幾次架,雲黎還找桑淺淺吐槽過。
後來,京城這邊變故頻生,桑淺淺爲阮曉蝶所迫,自顧不暇,雲黎聯系她漸漸就少了。
她和沈寒禦分手那會兒,沈寒禦在A國官司纏身,聞旭曾來京城勸桑淺淺,和他一起去A國見沈寒禦。
那會兒聞旭和雲黎還在一起,隻是據說經常吵架。
但等她生完寶寶,才知道聞旭和雲黎早就已經分手了。
聞旭倒是想要再挽回,可惜,雲黎壓根就不想給機會。
其實也不怪雲黎。
實在是聞旭當時幹的那些事,太不是人了。
但沒辦法,誰讓聞旭是她弟。
老話說“甯拆十座廟,不破一門婚”,她要真能勸得雲黎和聞旭和好,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送走聞旭。
桑淺淺撥通了一個電話号碼,響了幾聲後,那頭接了:“他回明城了?”
“回來了。”
桑淺淺說,“累得夠嗆,潦倒得跟乞丐是的,人都瘦了一圈。”
雲黎哼了一聲,“活該。誰讓他跟着我的?”
“我也是這麽說他的。”
桑淺淺笑,“你不知道,聞旭最不喜歡爬山了,這次能跟着你在大山裏來回兜圈子轉悠大半個月,是真想見你一面。”
“淺淺,不是我心狠。他怎麽不想想,當初他對我有多絕情?”
雲黎想起過去那些事,心頭就堵着什麽似的發疼,“我放下臉面求他,可他說什麽?他說他跟我已經結束了,讓我以後不要再找他了。”
“他也是有苦衷。”
桑淺淺爲聞旭說情,“他那個弟弟,不甘心中聞影視由聞旭掌管,背地裏搞出好多事來。當時我在京城,很多事身不由己,自身都難保,也沒法幫聞旭,都是他自己扛過去的。他可能太想要保住中聞影視,所以有些不擇手段.”
雲黎默然。
半晌,才低聲道:“所以在他心裏,我根本算不了什麽,爲了保住中聞影視,可以毫不猶豫犧牲我。淺淺,你勸勸他,讓他别再來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