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明朗怎麽可能，怎麽可能會主動對她說出那句話？
她回頭，發現桑明朗仍站在人群之後，微微笑着，朝她看過來。
章雪上了飛機，還是覺得不現實。
可安檢口他說的每一個字，她都記得清清楚楚，幾乎都可以複述出來。
飛機即将起飛，章雪在關閉手機前鼓起勇氣，給桑明朗發了一條消息。
“你是認真的嗎？”
兩個多小時的旅行，在章雪而言，又漫長，又短暫。
飛機落地，她急切地打開手機，想看看桑明朗的回複。
心裏又害怕又期待，期待他說的，是真的，可更怕他沒有回複，怕他隻是說着玩而已。
當通訊軟件打開，看到桑明朗那一欄有未讀信息提示，章雪的心砰砰跳了起來。
她手指輕顫着，點了進去，就看到了桑明朗發來的三條信息。
“你什麽時候見我不認真過？”
“其實本來想問你，願不願意做我妻子，怕吓到你，所以退而求其次。”
章雪隻覺臉頰發燙，心髒如擂鼓般跳動。
正猶豫着，不知該怎麽回時。
桑明朗的電話打了進來：“飛機落地了？”
章雪紅着臉，“嗯”了一聲。
“所以我的問題，你還沒有給我答案。你考慮好了嗎？”
桑明朗說，“願不願意做我女朋友？”
飛機廣播裏正在播放落地的訊息，乘客們紛紛起身，開始拿行李，周圍嘈雜一片，可是章雪的耳朵裏，卻隻聽到了桑明朗的聲音。
盡管桑明朗不在眼前，她的臉還是紅得幾乎能滴血，輕輕地“嗯”了一聲。
桑明朗笑了，“年後我去粵城接你，順便，見見你父親。”
莫大的幸福感，如潮水般沖刷過來，章雪快樂得幾乎眩暈起來。
然而她還是有最後的一點疑惑，“我可不可以問問李，爲什麽是我，不是曉霜姐？”
桑明朗沉默了好一會兒，“有的人一旦錯過，就再也追不回來了。就算勉強追回來，時過境遷，也不是原來的彼此。”
徒增痛苦。
不如放手，一别兩寬。
因爲他永遠無法原諒阮家，而面對阮曉霜，就會下意識地，想起過往的那一切。
就算桑淺淺說，她和父親可以不介意。
可若真的和阮曉霜在一起，他會始終都存着對家人的負疚。
越甜蜜，越負疚，這輩子都無法釋懷。
人生原本就該一直往前走，過去了，就不該回頭。
桑明朗終究與自己對愛情的執念和解，選擇珍惜當下，憐惜眼前人。
很久以後。
當章雪和桑明朗終于走入婚姻的殿堂，新婚那夜，洞房花燭，柔情蜜意過後。
她問桑明朗，“還記得那次你送我去機場麽，你說我上一次說謊還說成了，上一次，到底是哪一次？我真的對你說過謊嗎？”
桑明朗看着她，意味深長地說，“在京城，我們住在一起的時候。我喝醉那次。”
他頓了頓，“其實那晚的事，我後來隐約想起來了。”
章雪瞬間臉頰滾燙。
那一晚，桑明朗因爲得知阮曉霜即将要嫁給宋域，喝醉了。
她扶着他進房間時，桑明朗抱着她叫阮曉霜的名字，後來吻了她。
她在他懷裏顫抖着，驚慌失措，淚水盈睫。
那是她的初吻。
她也不是不能将自己給他，可她不能忍受他叫着另一個女孩的名字要她。
所以她掙紮着推開桑明朗，跑了出去。
第二天，清醒後的桑明朗問她，昨晚他有沒有做過分的事，說不該說的話。
她低着頭，說沒有。
一直以爲他不記得那晚的事。
卻不意，他早已知道，自己吻的是誰。
怪不得後來他對自己的态度，很有些微妙。
因爲之後，他便幾乎不再回這裏住了，房子裏永遠都是章雪一人。
她鼓起勇氣給他打電話，問他爲什麽不回家，他隻是說自己有事。
他們再見時，是在醫院。
章雪這才知道，他爲了救阮曉霜，竟是連自己的命也不要。
他給了她一張銀行卡，淡漠地說，他們的“合約”結束了，她可以回粵城了。
不止是讓她回粵城，還讓她從桑家公司辭職，徹底斷了他們再見面的所有機會.
章雪想起那些過往，有些委屈，“那時，你真的好絕情。”
“知道我爲什麽必須那麽做麽？”
桑明朗認真地看着她，“你會擾亂我的計劃。”
隐約記起那晚他喝醉後做了什麽，不知爲何，他面對章雪時，再也找不回原來的自在。
她和他住在一起時，其實穿得已然相當保守。
可她洗完澡出來，濕漉漉的頭發披在肩上，唇紅膚白的模樣，微微敞開的領口，秀氣的鎖骨，一掌堪堪能握住的小巧圓潤，讓桑明朗無法忽視。
他從來都不是正人君子，相反對自己的欲望，從不克制，始終肆意。
可唯有章雪，他知道自己不能。
所以幹脆避開她，後來幹脆讓她離開。
因爲那時他已然決定，要再追回阮曉霜，因爲他欠她太多。
可惜後來他昏迷不醒，等他醒來，所有他和阮曉霜再在一起的可能，再度沒有了。
章雪心裏一直有個問題，想問桑明朗。
到底還是沒忍住，問了出來：“你有沒有那麽一點，喜歡我？”
桑明朗想了很久，久到章雪都睡着了。
他才若有所思地說：“應該，有吧？”
最開始，肯定是沒有的，桑明朗隻是将她當做一個普通的女孩而已。
可後來他們成爲契約男女朋友，開始了“同居”生活時。
他發現章雪有很多的優點。
善解人意得恰到好處，溫柔體貼得不動聲色。
很是心靈手巧，廚藝也高超。
某種程度上來說，她的性格，和以前的阮曉霜很像，對待愛情，也同樣執拗。
桑明朗後來爲了避開章雪，沒有再和章雪住在一起時，他竟然不止一次會想起她，懷念她做的那些菜的味道。
甚至，爲了不讓她動搖自己重新追回阮曉霜的決心，那麽決絕地讓她辭職離開。
桑明朗不知道這些算不算喜歡。
如果算，那他對章雪，應該是有那麽一點喜歡吧。
桑明朗成婚前夕，給阮曉霜的郵箱，發過一封郵件。
郵箱是很多年前，她留學時用過的。(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