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聲音,黎仲錦頓時汗毛倒豎,“是你?”
他隻聽說這女人在車禍中流産,自己也受了傷,但沒想到她竟是毀了容。
徐美溪走到阮曉蝶身前幾步開外,冷冷道:“你要的,我帶來了,我要的,你也該給我了。”
立刻有保镖将徐美溪手中的襁褓接了過來,遞到阮曉蝶跟前。
阮曉蝶打量了一下熟睡的嬰兒,嘴角揚起意味不明的笑容:“再等等吧,等桑淺淺來了再說。”
徐美溪神色劇震,“你讓淺淺姐也來?”
“她的孩子不見了,當然會不惜代價也要找回去。”
阮曉蝶看了眼時間,“她快到了。”
車速已然飙到了極緻,桑淺淺卻仍覺得太慢了。
神經繃到了極緻,就連暈車的惡心,腹部刀口的疼痛,也仿佛不存在了。
車還沒停穩,桑淺淺便推門下車,一路狂奔。
這裏遍布爛尾的别墅樓,幾乎每一座都差不多,沒有門窗,也沒有門牌号,其間的道路也未整修,凹凸不平。
桑淺淺本就是動了手術的人,不免腳步虛浮,跑得跌跌撞撞,愣是摔了好幾跤,總算才找到阮曉蝶所說的那棟樓。
她費力地爬上三層樓梯,一眼就看到了徐美溪,黎仲錦,阮曉蝶。
還有阮曉蝶身後,那個保镖手裏熟悉的襁褓。
徐美溪隻是瞥了她一眼,便低下頭去,完全不敢看她。
桑淺淺此刻也沒功夫理會徐美溪,她喘着粗氣,看向阮曉蝶,聲音顫得厲害:“把孩子還給我。”
“稍等啊,淺淺姐。”
阮曉蝶回頭,對一名保镖道:“把東西給她吧。”
那保镖點頭,從腰間摸出一把黑色手槍,交給徐美溪。
“我們的交易,到此結束。”
阮曉蝶漫不經心道,“人在這兒,槍也給了你。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
徐美溪緊緊地握着槍,卻是朝着桑淺淺深深鞠了一躬:“淺淺姐,對不起。”
桑淺淺幾乎用盡了所有的理智,才能克制着自己火山噴發一般的憤怒。
她咬着牙,一字字道:“徐美溪,我待你不薄,你爲何要這麽做?”
“黎仲錦他欺人太甚,我想要報仇,爲我,爲我的孩子報仇。”
徐美溪臉上并沒有羞愧之色,反而很是平靜,“我和黎仲錦身份地位懸殊,這輩子都不可能殺了他。阮曉蝶答應我,隻要我将你的孩子抱到這裏來,她會給我殺黎仲錦的機會。”
“這就是你的理由?你要報仇可以有一萬種方式,爲何偏偏要傷害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何辜!”
桑淺淺眸子紅得像充了血,“徐美溪,我真是錯看了你,當初我就不該救你!”
徐美溪沒說話,再次朝着桑淺淺默默地一躬到底,這才朝着黎仲錦緩緩走去。
她的目光在黎仲錦臉上一點點掃過,黎仲錦有種被利刃剝皮抽筋的涼意和痛感。
他慌張退後幾步,色厲内苒道:“徐美溪,我的人就在樓下,不想死你就别亂來。”
回應他的,是一聲槍響。
徐美溪第一次開槍,槍法不準,子彈走了空。
黎仲錦卻吓出一身冷汗,惡狠狠罵了句“瘋女人”,掏出手機打電話,想叫他的人上來。
徐美溪一言不發,擡手再度開槍。
這一槍卻走偏了,打在了黎仲錦的大腿上,黎仲錦痛得慘呼一聲,摔倒在地,手機也掉在地上。
他伸手要去撿,徐美溪卻快他一步撿起,揚手将手機扔下樓。
黎仲錦心驚膽戰,拖着傷腿爬起,邊往陽台邊跑去邊嘶聲大喊:“來人,快來人!”
“别做無用功了。”
阮曉蝶笑吟吟地喝了口奶茶,哪怕眼前上演着殺人的慘劇,她也神色未變,“我答應徐美溪,要給她殺你的機會,怎會失言。”
黎仲錦大驚,探頭往樓下瞧去,隻見他帶來的十來人,不知何時已然都倒在了地上,竟是死得無聲無息!
他又驚又怒,指着阮曉蝶:“你這個女人,怎麽下手如此歹毒!”
“你跟我合作這麽久,到現在才發現,未免也太晚了。”
阮曉蝶含笑道:“剛才你不是問我,我讓你簽那份協議,到底想怎樣?”
黎仲錦眼中閃過驚懼,“你到底想怎樣?”
阮曉蝶放下咖啡杯,走到陽台邊,看向遠處那些被殘陽籠罩的爛尾建築群。
“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曾經著名的寰宇遊樂。如果阮家還在,這裏将會是京城,乃至全國最大的商業旅遊景點。”
阮曉蝶臉上有幾分惋惜之色,“可惜,阮家分崩離析,這項目,也毀了。”
黎仲錦聽不懂,“那跟協議有什麽關系?”
阮曉蝶回眸,唇角彎了起來,“知道麽,不久的将來,甄家集團所有的項目,也都會和這個地方一樣。就連甄家集團這四個字,也會和阮家一樣,分崩離析,徹底消失。”
黎仲錦汗流浃背:“所以你剛開始幫我,就是爲了毀掉集團?可阮家是沈寒禦毀掉的,跟甄家有什麽關系?”
阮曉蝶好像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笑容更深了。
她像是看白癡一樣,看着黎仲錦,“怪不得甄以平和沈寒禦甯可選甄珠做繼承人,也死活不肯讓你集團,原來你真上不得台面。”
阮曉蝶懶得再跟這種蠢貨對話,轉頭繼續去看遠處蒼茫的暮景。
黎仲錦兩股戰戰,此刻才終于明白,自己不過是阮曉蝶手中一顆棋子而已,一顆毀掉甄家、報複沈寒禦的棋子!
他來不及再說什麽,因爲徐美溪已然又一次朝他舉起了槍。
黎仲錦魂飛魄散,奪路向着樓梯逃去,徐美溪大步追了過去,不斷有槍聲傳來,伴随着黎仲錦痛苦的慘叫。
風吹起桑淺淺的衣襟,她渾身冰涼,若非一股意念支撐着她,怕是她早已倒下。
桑淺淺輕聲道,“阮曉蝶,把孩子給我。”
阮曉蝶轉身,臉上明明有笑容,可卻隻讓人覺得陰冷。
她慢慢道:“淺淺姐,這孩子是你和時安哥哥的孩子麽?”
桑淺淺心髒驟然縮緊,“當然。”
“淺淺姐,我一直覺得你是個聰明人,豈料有時候,你好像也不夠聰明。”
阮曉蝶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着她,“我就那麽好騙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