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等了一會兒,才聽到樓下隐約傳來動靜。
但,似乎并不是尹姝惠一個人。
因爲她的聲音有些慌亂,“沈總,你看到了吧,這裏就我一個人,真沒别人。”
她急急地解釋,“是我自作主張給你送毯子,晚上冷,我怕你着涼.我也給郭總打電話了,他一會兒就能到.”
然而沈寒禦充耳不聞,下一刻,沉重急促的腳步聲,在樓梯上響起。
尹姝惠這個慌,手忙腳亂地跟在沈寒禦身後,“沈總,淺淺真的不在這裏,我沒騙你,你相信我,我也一直都沒她的消息.”
她的聲音故意放得很大,隻希望卧室裏的桑淺淺能聽到,及時回避。
沈寒禦已然推開亮着燈的房門,大步走了進去。
尹姝惠的心髒都要跳出來,幾乎不敢直視接下來的場景。
沈寒禦定定地掃了一眼屋内,房間布置得細緻溫馨,一看就是女孩子住的地方,就連桌上的水杯也是可可愛愛那種,杯子裏的水,猶自冒着熱氣。
衛生間的門關着,沈寒禦毫不猶豫地推開,裏頭玻璃上,猶自有水汽氤氲,彌漫着沐浴露清雅香氣,但并無一人。
“我,我下樓時,剛洗過澡”
尹姝惠結結巴巴地解釋。
沈寒禦轉過身來,染了醉意的眸黑得沉郁可怕。
尹姝惠下意識後退兩步,心裏松了口氣的同時,又沒來由地緊張,“沈總,現在你相信了吧,淺淺她真不在這兒”
沈寒禦越過她,面無表情地去了衣帽間。
衣帽間衣服倒是不少,裏頭還有許多女孩子的私人物品,沈寒禦粗略掃了一眼,便立刻關上櫃門。
他出門,往其他房間走去。
他曾在這裏住過大半年,對這裏的格局自然無比清楚。
樓上共有一間主卧,兩間客卧,一間書房。
除去尹姝惠住的那間客房,其餘每間都是漆黑的,連燈都沒亮。
又怎可能有人。
最後一間,是他曾住過的主卧。
沈寒禦打開燈,看着空蕩蕩的房間,心頭澀意難當。
他是真的醉了,竟然異想天開,認爲桑淺淺和尹姝惠住在一起。
她現在就是刻意要躲着他,又怎會住在他曾住過的地方。
沈寒禦無聲地站在門口,站了許久。
尹姝惠一個字都不敢說,心裏戰戰兢兢的。
就在尹姝惠以爲他會這樣一直站下去時,沈寒禦卻回過身來。
他啞聲道:“抱歉。”
尹姝惠愣住,這聲抱歉,是對她說的嗎?
沈寒禦已然下樓,尹姝惠忙跟過去,送沈寒禦出門。
外頭沒有燈,月光清冷,他腳步踉跄,身影融入夜色和月光裏,看起來格外孤冷落寞。
小院外一輛車飛快駛來,急停在門外,郭木楊從車上跳下,奔過來扶住沈寒禦。
他回頭沖尹姝惠招招手,“今晚謝謝尹小姐了,我帶寒禦去我那兒住一晚。”
“好好照顧沈總,也勸勸他,别讓他再喝這麽多還開車了。”尹姝惠叮囑。
“桑小姐不見了,他跟變了個人似的,我哪兒管得了他。”
郭木楊苦笑,“我盡量吧。”
尹姝惠忍不住歎氣,這都是造的什麽孽啊!
拆散人家恩愛夫妻,阮曉蝶幹的真不是人事,早晚被天打雷劈!
等郭木楊的車一離開。
尹姝惠立刻跑進屋,關門反鎖,飛快地上樓。
卧室裏,桑淺淺已然坐在沙發上,垂頭若有所思。
看到她進來,她平靜擡眸:“他走了?”
“走了。”
尹姝惠輕拍胸口,“剛真的吓死我了!你躲哪兒去啦?”
桑淺淺抿唇:“就在衣帽間裏。”
沈寒禦上樓的速度太快,她根本來不及反應,倉促下隻能躲進衣帽間。
好在,衣帽間的衣服足夠多,堪堪能遮住她。
也恰好,她急中生智,将那些私密内衣什麽的,擺在了最顯眼的位置,沈寒禦壓根就沒細看。
但凡他稍稍挪動一下那些密密挂着的衣服,就能看到蜷縮在角落裏的桑淺淺。
“萬幸沈總沒好意思動那些衣服。”
尹姝惠後怕地說,“早知道我就不多此一舉,給郭總打電話了!”
她送毯子過去時,沈寒禦閉目靠坐在台階上,眉眼疲憊至極,似乎是睡着了。
尹姝惠動作極輕地給他蓋上,他也沒有反應。
秋夜的晚上,涼意很重。
尹姝惠想了想,還是給郭木楊打了個電話,想問問他,能不能找個人過來接沈寒禦回去,不然一晚上坐在這裏,第二天一準兒生病。
不意郭木楊人就在京城,“我這就親自過去,一會兒就到。”
尹姝惠決定等郭木楊來了,再上去。
她在小院門口等了會兒,不經意回頭時,發現沈寒禦身上的毯子不知何時掉落在地,便又過去幫他重新蓋上。
豈料,這一次,貌似在昏睡中的沈寒禦,卻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吓得尹姝惠差點魂飛魄散。
他估計是真喝醉了,竟直接問尹姝惠:“是你?淺淺呢?她讓你來的?”
尹姝惠趕緊搖頭,“不是,是我自己來的。沈總你忘了,我一直住隔壁小院”
然而沈寒禦根本沒聽進去。
他擡起醉意深重的眸,盯着二樓亮着燈的卧室,起身便朝着桑淺淺這邊過來了。
“我勸也勸不住,想拉又不敢,哎,當時真的急死我了。這要是被沈總發現了,咱不是前功盡棄了嗎?”
尹姝惠慶幸道,“好在沈總啥也不知情,你可以繼續放寬心住下去。”
桑淺淺端起桌上的杯子,那水是她在沈寒禦來前幾分鍾剛倒好的,放了這麽久,溫度正适宜。
她低頭輕輕抿了口溫水,“姝惠,明天我就要走了。謝時安明早到京城,他來接我去謝家。”
尹姝惠愣住,“搬走?你不怕沈總發現?”
“總該要面對的,老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想到之後可能會發生的事,桑淺淺心頭五味雜陳。
可若她不狠心,真等阮曉蝶出手,或許會更殘忍。
翌日是周六,尹姝惠不上班。
她早早起來,親自下廚爲桑淺淺做了早飯,兩人正吃着時,門鈴聲響起。
“肯定是時安來接你了。”
尹姝惠起身跑去拉開門,驟然如被點了穴道般,呆住了。
竟然,是沈寒禦。他,他怎麽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