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話題太沉重,桑淺淺一時不知該怎麽接話。
老太太黯然好一會兒,這才道:“生日宴也不必太張揚,太刻意,一家人熱鬧熱鬧就好。淺淺你幫我出出主意,也和寒禦商量商量,看看怎麽過的好。”
她有些感歎,“我老了,跟社會都脫節了,比起我這個老古董安排的,你和寒禦幫忙安排的,以平肯定能接受。”
桑淺淺忙點頭:“嗯,沒問題。”
老太太又看了眼低頭不語的甄珠,帶了點懇求的語氣,“珠珠,你能不能看在奶奶的面上,到時也來一趟?他縱有千般萬般不是,可到底是你爸爸.眼下情況特殊,你若是肯來,他必定高興。”
甄珠繃起臉:“我不一定有時間。”
“沒時間,哪怕來見一面也好,替奶奶勸他兩句也好。不管怎麽說,你的話,他多少還是會斟酌一番。”
甄家老太太滿眼期冀地看着甄珠,意味深長道:“我聽寒禦說,在集團,他倒是挺能聽你的建議的。”
之前項目組的推進計劃中,有幾個規劃,甄以平認爲太大膽了,沒批準。
後來甄珠直接拿着規劃書去找甄以平,愣是讓甄以平同意了。
而事實證明,項目最後的推進很是順利,效果也極爲不錯。
甄珠眉眼動都沒動一下,“他不是能聽我的建議,是他自己的判斷,本來就有問題,我不過是據理力争,說服了他。”
“涉及集團的決定,還從來沒幾個人,能讓你父親改主意。”
老太太并不介意甄珠的态度,反而露出欣慰之色,“寒禦是一個,你算一個。”
她握住甄珠的手,“珠珠,算奶奶求你了,幫奶奶一個忙,好不好?”
“您這個求字,我可當不起。我說的,也未必有用。”
甄珠的語氣到底沒那麽強硬了,她很不習慣向來慈愛中帶了威嚴的老太太,這般放低姿态。
再一個,她現在和沈寒禦有約定,且沈寒禦也曾提醒過她,事情,很可能不是她以爲的那樣。
她心裏,也有秘而不能宣的擔憂,萬一,這些年她真錯怪了甄以平呢?
“你肯勸,總比不勸好。”
見甄珠有松口的意思,老太太大喜,“那就這麽說定了?”
甄珠有些敷衍地點了點頭,“您今天叫我來,就是說這事吧?事說完了,我也該走了。”
她看向桑淺淺,“到時表嫂定好了地方,通知我一聲就行。”
老太太欲言又止,到底還是多提醒了一句:“你爸的生日,是後天,也就是十八日。”
老人神色殷殷,“珠珠,奶奶等着你來。”
甄珠答應老太太多少有些迫不得已的意味,出了甄家,不免有些堵得慌。
雖然這段日子她因爲工作的緣故,在集團内和甄以平沒少打交道。
可當初的芥蒂和隔閡,半點都沒消,平白跑去他的壽宴,還要勸他去醫院,怎麽想怎麽不快。
回去路上,她給沈寒禦打了個越洋電話,那頭響了許久才接起來。
沈寒禦的聲音很低沉,“有事?”
“表哥,你答應我的那件事,查得怎麽樣了?”
甄珠有些不滿,“我還要等多久?”
沈寒禦沉聲道:“這次回來,我會給你一個明确的交代。”
“你這次出差,是爲了我的事?”
甄珠心神微震,“你已經查出來了?”
沈寒禦簡短道:“是。”
甄珠語氣急促,“那你什麽時候回?”
“後天。”沈寒禦頓了頓,又加了一句,“你父親生日那天。”
甄珠原本還想問問他查到的結果是怎樣的,甄以平是不是真與她母親的死有關。
可沈寒禦那頭似乎有事,話音剛落,電話便斷掉了。
一想到很快就能獲悉母親當年死亡的真相,甄珠情緒起伏,久久難以平靜。
手機鈴聲再度響起,她以爲是沈寒禦,忙接起。
那頭,卻是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是珠珠嗎?”
聲音聽來陌生,可稱呼起她來,卻顯得很親昵熟絡的樣子。
“你是?”
“我是甄崇明,你七叔。”
男人嗓音溫和,帶了笑意,“珠珠,還記得我不?”
甄珠當然記得,前不久,唐伯川剛給她普及了一下這位七叔的過往“劣迹”。
甄崇明在甄家大家族中排行第七,他曾深得甄家老爺子信任,後來成爲甄以平的左膀右臂。
隻可惜他一直沒怎麽認清自己的地位,有些不安分,所以後來被甄以平冷處理,在集團内任了個閑職。
他非但不收斂,反而暗裏掀風作浪,前不久更是暗裏串通競争對手,差點讓集團蒙受了巨大損失。
好在當時沈寒禦覺得不對,及時救出了甄崇明,甄以平念在過往情分上,讓他退休了事,好歹是全了他一個晚年名聲。
老實說,對這位所謂的七叔,甄珠沒什麽太大印象,而且,對這種吃裏扒外的内奸,她也沒半點好感。
“叫我甄珠就行。”
甄珠語氣冷淡:“找我有事麽?”
“你回了集團,七叔一直也沒跟你聊聊。”
甄崇明笑道,“明天你可有時間,七叔請你吃個飯?”
“七叔想必也知道,我現在在集團工作,跟的上司是副總徐克敬。”
甄珠不冷不熱道,“而且我手頭正忙個項目,明天都要加班,忙得很,怕是沒時間赴約。”
“無妨,七叔等你有時間的時候再說。”
甄崇明倒是耐心得很,“等你忙完這幾天,七叔再聯系你。”
“您要是有事,”
甄珠淡淡道,“電話裏說也一樣。”
甄崇明呵呵笑道:“還是當面聊得好,有些事,電話裏說不方便。”
甄珠皺眉,這人,神神秘秘鬼鬼祟祟的,也不知想作甚麽。
她頓時連敷衍的耐心都沒了:“那到時再說吧。”
心裏打定主意,就算這人再打電話來約見面,她也懶得理會了。
桑淺淺離開甄家,才上車便立刻翻出手機,謝時安已然回複了她。
他對桑淺淺的話,向來不懷疑,何況又是關系到阮曉蝶的病情。
“這畫冊有好幾本,我随手拍了一些。”
謝時安說,“你先看看,要是不夠,我再拍了發過來。”
桑淺淺的手指微微發抖,定了定心神,才往消息欄上方滑去。
下一刻,謝時安發來的圖片,一張張,映入眼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