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聽她這般說話,不免俱都疑惑萬分。
甄以平掃了眼甄珠,并沒理她,反而轉頭看向始終沒有發言的沈寒禦,“寒禦,你怎麽看?”
沈寒禦不慌不忙道:“您要聽實話麽?”
甄以平:“當然。”
“實話就是,我贊同徐總和甄珠的觀點。”
沈寒禦沉聲道,“未來的世界,誰也說不準是個什麽樣的世界。但科技毫無疑問會是主流。對于甄家而言,這是一個絕好的先機,絕對利大于弊。”
甄以平神色有幾分鄭重。
徐克敬的話,他可以不聽,但沈寒禦的意見,他卻不能不慎重對待。
因爲沈寒禦在商業領域的敏感度,是其他人無可比拟的,從他年少時成立鳳凰科技公司,到如今入主甄家集團,短短時間,調整了許多項目方向,新上線的就沒有一個不成功的,而原本虧損的,竟然也在沈寒禦的帶領下,奇迹般扭虧爲盈。
沈寒禦支持或否定某個項目,絕對不是空口評說,而是經過深思熟慮,且有一定把握,才會明确表态。
“連沈總都這麽說了,所以你爲什麽不讓集團試試呢?”
甄珠再度開口,“要是你擔心投入太大,可以定一個期限,五年,三年,若是沒有達到目标,項目部就地遣散。”
她兩度插話,既沒有稱呼甄總,也沒有說您,而是直接稱“你”。
甄以平深深地看了一眼甄珠,并沒有斥責她逾矩,相反,聽到她的話,卻多少有一點隐晦的欣慰,在心底滋生出來。
沈寒禦曾經對他說,甄珠在商業方面很有悟性,也很有想法,假以時日,未必不是一個合格的繼承人。
彼時,甄以平是不信的,答應沈寒禦試一試,不過是爲了讓沈寒禦死心,踏實留在甄家而已。
但眼下,看這個女兒的某些認知,勉強也算得上.有想法。
甄以平沉思半晌,竟是點了頭,“既如此,那就由克敬你來牽頭這個項目。不過——”
他話鋒一轉,“剛才我也說了,這個項目投資過大,集團就算實力雄厚,也不可能無限期支持,這樣吧,就給你們五年期限,五年若是沒做出個名堂,你們項目部也可以解散了。”
徐克敬大喜,“多謝甄總,克敬一定全力以赴,絕不會讓甄總失望!”
他激動地看了甄珠好幾眼,那是頗爲欣賞的目光,“這位姑娘,是沈總新來的秘書嗎?”
沈寒禦:“不是。”
“不是?”
徐克敬納悶,那這姑娘是誰?是沈寒禦手底下的員工?
不過此刻他也管不了那麽多,猶豫兩秒,還是道:“這姑娘性格大膽,又很有想法,我本來是想請沈總割愛,讓她跟我一起去新項目部的.”
沈寒禦笑了笑,“這個事我怕是做不了主,得甄總同意才行。”
徐克敬一頭霧水,這人,不是跟着沈寒禦來的嗎,怎麽還要問甄以平?
這姑娘,跟甄總到底什麽關系?
衆人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突然有一個腦子轉得快的,想到剛才沈寒禦說,贊同“甄珠和徐總的觀點”,猛地回過神來:
“這位姑娘,姓甄?”
甄珠挑眉:“是啊,甄珠,久仰了各位。”
甄珠
徐克敬仿佛被雷劈了似的,記憶中,一個久違的名字猛地出現,他不可思議地望向甄以平,“這是,是大小姐嗎?”
甄珠年幼時,曾跟着甄夫人來集團參加過集團年會,那會兒徐克敬還抱過她。
但後來,甄以平遭逢婚變,對家裏的事諱莫如深,徐克敬雖然職位高,但到底隻是下屬,也不便去打聽什麽,隻隐約聽說,甄以平與女兒的關系似乎不大好,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沒想到,這孩子現在都這麽大了,竟然來了公司上班。
“什麽大小姐,叫她名字就行。”
甄以平不悅地看了眼徐克敬,“你确定,要她進你的項目組?”
徐克敬愣了愣,忙點頭:“當然!”
他用人唯才,沒那麽多顧慮,甄珠和甄以平的關系,并不影響他的選擇。
“下屬崗位調動的事,我不管。”
甄以平淡淡道:“她的直管領導和人力資源部沒意見就行。”
這就是同意了。
“她的直管領導,是唐伯川。”沈寒禦提醒了一句。
徐克敬笑道:“那待會我親自去找伯川溝通。”
甄珠:“.”
會議散場,甄珠有點無奈地看向沈寒禦,“所以這算啥?我以後真要去徐克敬那兒?”
“好事。”
沈寒禦合上手裏的文件夾,站起身,“徐總那裏很鍛煉人,伯川最早也跟過他。”
甄珠哼了一聲,忍不住吐槽,“好事?我不要行不行。”
跟着唐伯川能偷懶,能耍小性子,有時不順心了,還能沖他發發脾氣,唐伯川從來也隻是一言不發,偶爾還會發發慈悲心,買個她愛喝的奶茶給她,哄哄她。
跟着徐克敬這個工作狂,她以後能的日子有多難熬,用腳指頭都能想得到。
然而,無論甄珠心裏怎麽不願意,調令當天還是下來了。
“要走了,怪舍不得你的。”
臨去新部門報到時,甄珠将自己養的一盆開了小紅花的小仙人掌放在唐伯川桌上,“這個給你吧,替我照顧好了啊,我可是要回來檢查的。”
唐伯川低頭看材料,神色淡淡,恍若未聞。
然而當關門聲響起,唐伯川的目光,還是慢慢落在這盆仙人掌上。
良久,小心翼翼将仙人掌放在了辦公室最朝陽的位置。
晚宴結束,将客人們送上回賓館的大巴,桑淺淺站在路邊,長長出了口氣。
時間才剛九點半,她還說讓沈寒禦十點來醫院接她的,倒是比預期的結束時間提前了半小時。
桑淺淺回到醫院,打算上樓去看看崔烈的情況。
才剛進電梯,卻接到謝時安的電話,聲音有些焦急,“淺淺,曉蝶睡前喝完你開的那副中藥,突然肚子痛,特别難受”
桑淺淺心裏一緊,“她發燒嗎?”
謝時安探手摸了摸阮曉蝶的額頭,“好像有點。”
“我現在就在醫院。”
桑淺淺當機立斷,“你直接帶她來找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