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淺淺後來才知道,聞旭這家夥可太招人厭了。
知道沈寒禦要來家裏,他竟然提前跟家裏的傭人都交待了一遍,沈寒禦來,不必開門。
爲了讓他們知道沈寒禦是誰,還特意給傭人看了他的照片。
傭人中其實也有認識沈寒禦的,但都知道他和自家小姐已經分手,所以對他也沒什麽好态度。
看到沈寒禦叫門鈴,傭人直接一句:“這裏不歡迎你”,就将人堵在了門外。
直到桑淺淺淺見他遲遲沒來,給他發了條消息,這才得知,他已然在外頭等了一個多小時了。
桑淺淺三步并作兩步,穿過花園奔出去,就看到了雕花大門外,筆直安靜伫立的身影。
粵城的天沒有京城那麽冷,但冬天在外頭呆一個多小時也是很不好受的。
更何況,他的腿還沒有完全恢複,不能站太久。
“這麽冷的天,你不知道去車裏等嗎?”
桑淺淺邊開門,邊忍不住埋怨,“到了也不知道跟我打電話?冷風裏站這麽久,你腿不想要了嗎?”
雖是埋怨,可情急之下的關切之情,溢于言表。
沈寒禦注視着她,“去車裏等,多沒誠意,你爸你哥說不定會更生氣。在外頭等一會兒也好。”
桑淺淺怔了兩秒才明白他的意思,哭笑不得,“苦肉計也要看看時候,那些醫囑都忘了?”
她不由分說拉住他的手,“趕緊進來。”
在外頭站了許久,他的手有些涼,而她的又軟又暖,就那麽緊緊地拉着他,快步往裏走。
似乎壓根沒意識到,她的這個舉動,有多親密。
隻是,才剛踏入門廳,她就立刻松開了他。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客廳的刹那,裏頭本來正在交談的聲音戛然而止。
先前還甚是歡快祥和的氣氛,一瞬間便山雨欲來風滿樓,黑雲壓城城欲摧。
“爸,這是.我的病人。苗主任讓他來找我的。”
桑淺淺趕在她爸發怒前,硬着頭皮快速開口:“他這腿還沒完全恢複,有什麽話,等我替他按摩治療完,再說。”
她指了指樓上,“沈先生,你跟我這邊來。”
桑鵬程臉黑得跟鍋底一樣。
有心想趕人走,可人家到底也是因爲當初救自己兒子才中毒出現一系列并發症的,而且女兒都說了,這是她科室主任親自安排來的病人。
當下,桑鵬程也隻能生生忍住了将沈寒禦轟出門外的沖動和怒火。
聞旭對桑淺淺的這一番操作,都看傻了。
他姐真行,竟然用這種方式,讓沈寒禦上門。
爲了沈寒禦真是無所不用其極,也是用心良苦。
眼看着桑淺淺帶着沈寒禦進了屋。
桑鵬程睨了眼對此毫不驚訝一派淡定的兒子:“你知道沈寒禦要來?”
桑明朗點頭:“淺淺回來那夜,是沈寒禦送她回來的。”
桑鵬程臉色更難看了:“你怎麽不早說?”
桑明朗懶洋洋道:“您也沒問啊。”
桑鵬程氣得,要不是看在桑明朗胳膊還纏着繃帶的份上,他恨不能扇兒子一巴掌。
心裏着實是憋火,“淺淺這孩子也是,回粵城怎麽還要他送?怎的就這麽拎不清?”
桑明朗:“淺淺這不是着急回來看我?”
桑鵬程瞪他,“着急回來看你跟讓沈寒禦送有什麽關系?”
“爸,你還不知道吧。”
桑明朗慢悠悠道:“人家那是甄家的私人飛機。”
不說甄家還好,一說甄家,桑鵬程臉上神色變幻,愈發陰晴不定。
他沒再說什麽,隻是神色卻更冷了些。
房間内。
沈寒禦目光深深地看着桑淺淺,“帶我進來,就不怕你爸生氣?”
“你踏進桑家,他就已經生氣了。”
桑淺淺指了指床,示意沈寒禦躺下,“我現在不給你按摩,待會兒可就沒機會了。萬一你被我爸趕出去怎麽辦?”
“對我就這麽沒信心?”
沈寒禦薄唇微抿,“我記得當初來你家提親,你也是這般不安。”
“今非昔比知道嗎。”
桑淺淺看他一眼,“反正你待會兒出去,疾風暴雨是免不了的,你最好有個心理準備.”
頓了頓,她一本正經道:“當然,你也可以隻将自己當做一個上門求診的病人,待會出去後,直接離開就行。”
沈寒禦真要被桑淺淺給氣笑了,“你見過像我這樣,千裏迢迢送你回家,在你家門外站一個多小時,就爲求診的病人?”
桑淺淺咳了咳,“那可說不好。好歹你的毒可是我解的呢,你追着來我家求治療,我爸也不會懷疑什麽。”
沈寒禦意味深長地看着她,“所以我還得感謝你,給我找了個好由頭,待會兒能毫發無損的離開?”
桑淺淺彎了彎唇:“我這不是怕你臨時反悔?”
沈寒禦瞧着她含笑的模樣,不知爲何,就想起了飛機上,她問起他父母的舊事。
他的答案和态度,早就告訴她了,可他,卻從來都沒問過她的。
此刻,沈寒禦突然就很想知道她的答案,“若你爸真不同意我們和好,你會如何?”
話出口的刹那,幾乎立刻又後悔失言。
這個問題,或許根本不必問,因爲答案顯而易見。
和桑淺淺相識這麽久,沈寒禦當然知道她的家人,對她有多重要。
他也從未指望過,她會有他母親那樣的決絕和勇氣,背棄家人,也要和他在一起。
沈寒禦誠然知道,淺淺是喜歡自己的,卻沒有那個信心,敢自大地認爲,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能超過她的家人。
桑淺淺低着頭,好一會兒沒說話。
不知道是在思索,還是壓根,就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
“罷了,當我沒問過。”
沈寒禦淡聲道,“其實你答案是什麽,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不想放手,他和她之間,就絕無可能結束。
哪怕她的家人不同意,也壓根不會改變最終結果。
桑淺淺若有所思看了看他,張了張唇,想說她爸不會不同意的,卻到底,還是沒說。
二十分鍾後,他們出來時。
桑淺淺其實已然預料到,今日可能會是怎樣一副慘烈境況。
然而她還是低估了形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