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淺淺柔聲安慰她好半晌,尹姝惠的情緒漸漸平複下來。
她也有一堆的疑惑,要問桑淺淺,不過最想知道的,當數一張照片。
“謝時安之前高調辦婚禮,媒體發了張他和新娘的合照,那女孩, 是你不?”
雖然那張照片上,新娘隻露了小半個側臉,可尹姝惠對謝時安和桑淺淺的過去很清楚,也對桑淺淺太熟悉,所以她認定那就是桑淺淺。
爲此她還和科室同事争論不休,就連薛主任也說絕無可能是桑淺淺。
可尹姝惠還是覺得,自己的直覺更可信。
當初桑淺淺和謝時安的那場“假”婚禮, 隻是逢場作戲,她從未和薛主任說起過,就連苗主任都不知情。
不過尹姝惠既然問起,桑淺淺也就沒否認,“的确是我。”
“那你後來怎麽又突然出事,昏迷不醒?謝時安不是成了謝家繼承人,很厲害嗎?怎麽會讓你出意外?”
尹姝惠簡直太好奇了,“還有沈先生,你和他又是怎麽回事?苗主任今天爲什麽非要讓你送他?”
“這事,說來話長。”
桑淺淺想了想,盡可能用最簡潔的語言,回答了尹姝惠的問題。
尹姝惠聽得眼睛都瞪圓了,半晌說不出話來。
“所以你的意思是, 你跟謝時安根本就不是真結婚, 是迫不得已, 但你和沈總, 是真的成過婚?我的天, 這是什麽爆炸大新聞!!”
她簡直不敢置信, 又怨念滿滿, “那你怎麽也不跟我說?也太不夠意思了吧, 是怕我出不起禮金還是根本就不歡迎我們這些同事?”
“怎麽可能?”
桑淺淺啞然失笑,耐心解釋,“明城那場婚禮是小範圍的,沒邀請多少人,當時我們本來打算等明城辦完,再回粵城辦一場婚禮。可惜天不遂人願,後來出了那麽多事。”
“你這經曆,簡直跟電視劇似的,也太驚險刺激了.”
尹姝惠喃喃,又很憤怒,“阮承真是死有餘辜,你跟你哥可真是太倒黴了,沾上這種瘋子。”
桑淺淺歎氣,“是夠倒黴的。不過好在,都過去了。”
“你要是不認識謝時安就好了,還有那個阮曉霜,哎,你哥當初不跟她談戀愛, 說不定就啥事沒有了。“
尹姝惠說着,又有些歎惋, “不過阮曉霜也挺可憐的,說來說去,還是怪阮承,阮曉霜攤上這麽個哥哥,也是要命.”
想到阮曉霜,桑淺淺也有些沉默了。
阮曉霜是爲數不多的,讓桑淺淺第一眼就很喜歡,願意去親近的女孩。
每每想起她的死,桑淺淺都有些意難平。
“不過我覺得,最讓我感動的還是沈總。”
尹姝惠這會兒大緻理清了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很是感慨地下結論,“他真的對你很深情。”
爲了桑淺淺,身家性命都可以不要,這是什麽樣的絕種好男人。
桑淺淺撇嘴,“那是你沒見過他騙我的時候。”
“反正你讓他長點記性,差不多就可以和好啦。”
尹姝惠笑着道,“我還記得去年他去我們科室找薛主任,我一眼看到他,簡直驚爲天人,當時我還想,以後得是多完美的女孩才能配得上他?沒想到,竟然就是姐妹你。淺淺我跟你說,你和沈總明兒和好了,一定要在京城再辦一場超豪華盛大的婚禮,我給你們當伴娘,哈哈,想想就激動。”
“這八字還沒一撇呢,你怎麽比我想得還遠。”
桑淺淺笑着拉她,“走吧,咱們聊這麽久,苗主任該等急了。”
兩人回包廂的路上,聽到一陣極爲極爲悠揚悅耳的琴聲傳來。
她們循聲望去,就見飯店中堂擺着的鋼琴前,一名穿外賣服的年輕外賣員,正忘情投入地演奏。
不少人駐足聆聽,一曲終了,大家紛紛鼓掌。
外賣員這才回神,發現自己被這麽多人圍觀,慌亂地站起身,紅着臉局促地解釋,“以前讀書時,學過鋼琴,剛沒忍住試着彈了彈,見笑了,見笑了。”
他拎着外賣包,很害羞地跑了。
“這人彈得好好,真是人不可貌相。”
尹姝惠想起什麽,有些感慨道,“住我隔壁的鄰居,也是彈鋼琴彈得特别好。我聽那琴聲,特别專業,還以爲她是音樂學院的老師或學生。結果我前兩天在電梯裏碰到她,你猜她是什麽人?”
桑淺淺當然猜不出。
所以尹姝惠直接說出了答案,“她竟然是個盲人,不過人長得特别好看,特溫柔那種,說話也柔柔的。唉,就是可惜眼睛看不見。”
饒是桑淺淺不認識這女孩,卻也不由爲她輕輕歎息。
其實何止是這個雙目失明的女孩。
這世上,無論何種身份,地位,似乎都沒法擁有完全沒有缺憾的人生。
世間不如意事,十之玐九,很多時候,卻也隻能徒歎奈何。
粵城,酒吧包廂内。
一個喝得半醉,挺着将軍肚,有些秃頂的中年人,摟着身邊的年輕女孩,色眯眯地端着杯酒,喂給對方喝。
他倒得急,酒水順着那女孩白皙的下巴往下流,打濕了本就輕薄的衣裙。
那女孩想掙紮又不敢,随着對方越來越過分的動作,她輕聲啜泣起來,像是小貓小狗之類的動物,發出細碎的哀鳴。
沙發對面,桑明朗冷眼瞧着這一幕,煩躁至極地扯了扯領帶。
這些年他不知參與過多少合作應酬,眼前這種場合,他也不知見過多少次,比這更過分的合作夥伴,也有。
本就是做這種職業,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彼此都心知肚明。
所以有時就連桑明朗也會逢場作戲,冷眼旁觀,毫無半點心理負擔。
可唯有今日,他難以鎮定。
因爲這個女孩,像極了一個人。
她的眉眼,竟是和阮曉霜有五六分相似,那雙眼睛,尤其像。
那中年男人已然将女孩壓在了沙發上,幹脆拿起酒瓶惡意滿滿地灌酒,發出惡劣的大笑。
那女孩被嗆得劇烈咳嗽,哭得愈發厲害,她艱難地側頭,望向對面沙發上俊朗淡漠的男人,朝着他投去求救的目光。
那雙滿是淚水的眸,欲說還休,帶了說不盡的哀求之意。
對上這雙與阮曉霜如出一轍的眼睛,桑明朗腦子裏有什麽東西,“砰”一聲炸了。
他再也忍不住,黑着臉大步過去,一把揪住那中年男人掼在地上,拳頭劈頭蓋臉地重重砸了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