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殿，就脫下了禦寒的鬥篷，太後并不知道姜長甯，沒有穿她昨兒賞賜的雉頭裘，但這不妨礙太後說起這事。
“那雉頭裘金翠輝煌，碧彩閃灼，也就淳安穿着，才能光彩奪目。”
“母後賞了東西，朕也不能小氣，朕那兒有件白狐裘也一起賞給淳安吧。”皇上趁機道。
雉頭裘是雉雞頭上那幾根最漂亮的羽毛織成的，十分珍貴。
白狐裘比雉頭裘更爲珍貴，集衆狐之腋毛而成。
雷霆雨露皆是皇恩，在這種場合下，晉王和姜長甯不能推辭，隻能假笑着謝恩。
從福壽宮出來，晉王和姜長甯神色如常，頗有點寵辱不驚的樣子。
喬氏卻有幾分羨慕地道：“雉頭裘已然是難得之物，白狐裘更是價值千金。”
晉王和姜長甯都沒出聲，太妃不悅地道：“眼皮淺、沒見識的東西，雉頭裘不過是野雞毛做的，白狐裘再好，能好過紫貂裘？”
紫貂皮才是裘中之王，太妃就有一件紫貂裘，是老晉王送給她的。
喬氏被罵得低下了頭，心裏卻不服，有幾個人能穿上紫貂裘？
等到了宮門口，太妃還餘怒未消地說道：“沒有家族底蘊的，就是小家子氣。”
姜長甯唇邊笑意閃過，上前扶着太妃，“年輕人能有什麽大見識，還得母妃多提點，才能不鬧笑話，這府上要是沒有母妃坐鎮，不知道會亂成什麽樣呢。”
“母妃，王妃說的話，正是兒子想說的。”晉王附和道。
太妃被夫妻倆哄得轉怒爲喜，笑道：“你媳婦就很好。”
昨兒太後把雉頭裘賞給姜長甯，太妃本以爲她今天進宮朝賀會穿，然而姜長甯沒有，由此可見姜長甯隻怕也瞧不上雉頭裘。
雉頭裘再說得珍貴無比，也改變不了它是野鴨子頭上的毛做的。
野鴨頭，野丫頭。
世家女是不會穿這雉頭裘，也就是沒見識的人，才把雉頭裘當成寶貝。
喬氏一臉委屈地看了眼晉王，晉王沒注意，姜長甯看到了。
太妃坐進車内，姜長甯故意從喬氏身邊走過，飛快地說道：“大嫂不要臉，王府還要。”
喬氏駭然一驚，姜氏這話是什麽意思？
姜長甯可不管她有多驚悚，扶着婢女的手上了馬車。
回到王府，各回各院。
看着裝着白狐裘的盒子，姜長甯嫌惡地道：“把東西鎖在箱子裏，别在我跟前提起。”
秀蘭抱着盒子出去了，姜長甯仍氣不順，端起茶杯，猛喝了一口，“啊噗，好燙。”
“讓我看看，可燙傷了。”晉王過來道。
姜長甯伸出舌頭，晉王仔細看過，“還好隻是燙紅，沒燙出泡了。”
“連茶水也欺負我。”姜長甯惱火地道。
“别生氣了，跟個狗東西有什麽可生氣的。”晉王柔聲哄道。
姜長甯冷哼一聲，“這樣的狗東西，也配爲一國之君。”
晉王眼中，寒光微閃，這樣的狗東西，的确不配爲一國之君。
夫妻倆換了一身衣裳，去榴萱院，給太妃拜年。
去宮裏朝賀是國，回府給太妃拜年是家。
國以品級爲序，家以年紀爲首。
赫連烶雖不在了，但他的遺孀還在。
喬氏跪下磕頭，“兒媳給母妃拜年，祝母妃新年快樂，萬事如意。”
太妃輕哼了一聲，從托盤裏拿了個紅包遞給她，“起來吧。”
“謝母妃。”喬氏雙手接過紅包，起身退到一旁。
晉王和姜長甯一起跪在太妃面前，晉王笑道：“兒子給母妃拜年了，恭祝母妃新春大吉，平安健康。”
姜長甯笑道：“兒媳給母妃拜年，恭祝母妃新年大吉大利，百無禁忌，五福臨門，富貴吉祥。”
“好好好，也祝你們吉祥如意，幸福美滿。”太妃樂呵呵地拿了四個紅底灑金大紅包，遞給兩人。
喬氏捏緊了手中的紅包，同樣是兒媳，太妃卻區别對待，真是太過份了！
不用看裏面，就外殼，就已有區别，給她這種是賞給下人的，給姜長甯那種是給貴客、嬌客的。
晉王和姜長甯拿了紅包，起身退下，康仁郡主上前拜年。
太妃對唯一的孫輩，沒什麽意見，同樣給了她紅底灑金大紅包，“我希望明年，能多一個孫兒來找我要紅包。”
晉王笑，“母妃，兒子會努力的。”
姜長甯不語，垂首裝羞。
接着府裏大小管事，進來給主子們行禮拜年，粗等下人就在院門磕頭。
幾位主子分别給了這些人賞賜，等下人離開後，陪着太妃略坐了一會。
連續兩天早起，昨兒又熬了夜的太妃要補覺，打發他們離開。
回到如意院，剛在暖閣裏坐下，茶水都沒喝上一口，芳菊進來禀報，“王爺，王妃，樸夫人、劉姨娘、陳姑娘她們來給王爺和王妃拜年。”
姜長甯垂首看着手腕上的玉镯，質底細膩、通透，顔色鮮活，真正的美玉無瑕。
晉王看着她，見她不吱聲，忽笑了，“讓她們進來。”
來得不隻樸氏、劉氏和陳怡，還有從未在姜長甯面前出現的兩個通房丫鬟綠桃和迎橋，以及安南國的那十位美人。
十幾個人全進了暖閣，不大的暖閣頓時人滿爲患。
姜長甯的目光落在綠桃身上，她是幾個妾侍中，年紀最大的，容貌清秀。
等她們恭恭敬敬給她和晉王拜了年，姜長甯賜了座，笑問道：“陳姑娘腿上的傷，好了嗎？”
陳怡站起身道：“回王妃的話”
“坐下說話，不必如此拘謹。”姜長甯笑道。
陳怡重新坐下，“妾身腿上的傷，已經好了。”
“好了就好，那就擇個日子，給我敬茶，把這名分落實了。”姜長甯轉眸看向晉王，“王爺，您給挑個日子吧？”
晉王對上她清淩淩的眼睛，笑問道：“真要本王挑日子？”
“是王爺納妾，當然由王爺定日子啊，萬一妾身挑的日子，王爺不喜歡可怎麽辦？”姜長甯說道。
晉王沉吟片刻，“那就初十。”
“好的，我會讓人安排的。”姜長甯懶得訓話，又或者說一些賢惠的話在晉王面前刷好感，“王爺可有什麽話要說？”
這些妾侍不來拜年，晉王都快忘記她們了，自然對妾侍沒什麽可說的，便搖了搖頭。
“王爺沒話要說，那你們都退下吧。”姜長甯扶了下髻上的金钗，“秀蘭，把紅包拿來，送她們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