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出身世家,十分講究禮儀,即便就晉王一個男的,也要男女分桌。
镂空雕花的屏風往中間一擺,晉王坐外面,四個女人坐裏面。
太妃突然瞪了喬氏一眼,轉眸看着姜長甯,皺了下眉。
沒有讀心術的姜長甯和喬氏,不知太妃這是怎麽了,臉上都挂着相似的假笑。
婢女們提着食盒進來,擺好菜飯,退了出去。
喬氏笑道:“淳安縣主,膳食要是不合你的口味,你盡管說,我會讓下面的人,照你的口味做菜的。”
這話聽着,沒什麽問題,但以喬氏的爲人,姜長甯必然要往深處想。
喬氏的話是在告訴她,這個府上管家的是她,她是王府的女主人?
姜長甯眸光一轉,“母妃,這位是誰啊?”
太妃、喬氏和康仁郡主都是一愣,姜長甯的記性有這麽差嗎?
她們一個多時辰前才見過面,就不認得人了?
不過太妃和喬氏都是經曆過宅鬥的人,略一沉吟,就明白姜長甯的意思。
喬氏臉色一沉,姜長甯這是在點她,這裏是晉王府,她是悼妃。
昨兒才進門,今日就要奪權,這個姜氏比樸氏還要厲害!心機好深啊!
太妃抿了下唇,“她是你的大嫂。”
“哦,是大嫂啊!”姜長甯笑得意味深長。
喬氏用淳安縣主稱呼姜長甯,不算錯,但她稱呼姜長甯爲淳安縣主的意圖不對。
姜長甯沒有裝傻,直接點出。
喬氏怎麽也不願意喚姜長甯做弟妹,索性不理會姜長甯,轉給對太妃道:“母妃,這是膳房廚子做的水煮肉片,您嘗嘗可合您的口味?”
蜀郡的菜,醇濃并重,以善用麻辣調味著稱。
浙省的菜,清淡、鮮香、脆爽、嫩滑。
喬氏前不久花了重金請了一個蜀郡來的廚子,爲得就是讓姜長甯吃不下飯。
姜長甯的确吃的清淡,但不表示她不吃味重的菜,皮皮蝦,她就喜歡吃麻辣味的。
雖然辣椒還在它的原産地,沒有傳過來,但有花椒、胡椒、芥末、茱萸等帶着辣味的調味品。
水煮肉片的味道仍是麻麻辣辣的,雖然辣味稍顯不足,但口味不差。
姜長甯夾起水煮肉片,在喬氏的注視下,放進了嘴裏,肉片嫩滑,而後又去夾其他的菜吃,還笑盈盈地道:“府上的廚子的手藝真不錯。”
喬氏見她居然不懼辣菜,一一品嘗。
陰謀落空,喬氏食不知味。
午膳過後,各回各的院子。
就在姜長甯爲一下午都得跟晉王相處而頭痛時,下人來禀,八百裏戰報送抵京城。
“王爺去忙吧。”姜長甯善解人意地道。
“我會盡量趕回來陪你用晚膳。”晉王說道。
姜長甯笑了笑,大可不必。
晉王進宮了,姜長甯回了還沒有挂匾額的如鏡院。
婢女們伺候她脫去外衣,散了發髻,漱口洗臉,上床小憩。
就在姜長甯午睡時,回了懷清院的喬氏,将婢女送上來的茶杯,抓過來,用力地砸在地上,“賤人!賤人!”
管家權,她絕對不會交出去,絕對不會!
一個時辰後,姜長甯睡醒。
拂翠端着托盤進來了,“姑娘,是……”
“以後叫王妃,免得被人拿來說嘴。”姜長甯接過拂翠遞來的五味首烏蜜水。
喬氏對付不了她,肯定會沖她身邊人下手,該注意還是得注意。
拂翠改口道:“王妃。”
姜長甯喝了幾口蜜水,随口問道:“崔娘子進府沒有?”
“總管說,王府的下人都是從宮隸司出來的,身世清白,有備案,還說,不是随便什麽人都能進王府的。”漱翡臉色難看地道。
姜長甯輕笑了一聲,“秀蘭,院子裏的下人清一清,不想在這裏伺候的,早點讓人走。”
嫁進來,除了帶了四個丫鬟、兩家陪房、十來個小婢女,還有晉王留給她的春來他們。
全放在如鏡院裏,已經夠用,她還真是懶得費神去收服喬氏安插進來的人。
“知道了,王妃。”秀蘭退出去辦事。
過了會,芳菊捧着嫁妝冊子進來了,“王妃,嫁妝都堆放在西跨院裏。”
“把适合常用的整理出來,其他的登記在冊,放在庫房裏吧。”姜長甯準備那天有空了,再找出喜歡的物件來慢慢把玩。
“王妃,鹭鸶被常大人給帶走了。”芳菊如實說出鹭鸶勾引晉王,被晉王下命處置的事。
姜長甯嘴角微抽了一下,“她也太心急了。”
好歹也等她這個主子嫁進來,再勾引吧。
還趕在她成親的前一天,晉王再色,也不好意思妻子還沒娶過門,就睡妻子身邊的丫鬟啊。
“姑、王妃。”芳菊哭笑不得,關注點錯了呀。
“崔娘子她們進府的事,芳菊,你跟春來說一說。”姜長甯不介意借力使力。
若是春來辦不好這事,那這晉王府改成悼妃府算了。
酉時初,晉王還沒回府,姜長甯隻得帶着幾個婢女去榴萱院給太妃請安。
榴萱院已掌燈,婢女看到姜長甯,沒有上前請安,亦沒向屋内禀報。
“看來宮隸司出來的奴婢,規矩學得也不怎麽樣?太妃還真是寬厚,這種差都當不好的東西還留在身邊。”漱翡語帶嘲諷地道。
“漱翡,打狗還看主人面,她們縱是不好,看在太妃的面上無須計較,你去把簾子打上,我們進去給太妃請安。”姜長甯淡笑道。
榴萱院的婢女雖聽從喬氏的話,怠慢姜長甯,但不敢真的攔下姜長甯,不等漱翡去撩簾子,就撩起簾子往裏通報,“太妃,晉王妃來給您請安了。”
姜長甯帶着漱翡進去了,另外四個婢女留在外面。
繞過繡着初冬景色的屏風,姜長甯看到坐在榻上的太妃。
晉王不在,太妃看姜長甯的目光中,厭惡之色毫不掩飾。
一點都不裝,太妃也算是性情中人。
又或許是覺得在她面前,沒必要裝吧。
姜長甯輕笑一聲,行禮道:“見過太妃,給太妃請安。”
“太妃?”太妃冷笑,“果然是依附親戚家長大的,沒規沒矩。”
姜長甯用力捏了下拳頭,似笑非笑地問道:“太妃,您是在質疑太後嗎?”
指婚懿旨上,太後可是把她誇成了禮儀典範。
太妃怒問道:“你這是拿她來壓我?”
“兒媳不敢。”姜長甯笑,“兒媳是在陳述事實。”
太妃冷哼一聲,“我看你沒什麽不敢的!”
甯甯表示,咱就不是忍氣吞聲的性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