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長甯看到躺在床上的莊老太太，立馬确定，莊老太太絕對不是貪食受寒生病，她嘴角歪斜，分明是中風的症狀。
“老太太，要我幫你請太醫來，再看看嗎？”姜長甯這樣問是想看莊老太太的意思。
能讓莊老太太中風的人，隻有莊家的人，若是莊老太太不追究，她就沒有名目做“壞人”。
莊老太太張張嘴，還沒說出話來，吳氏就搶先開口了，“城裏有名的大夫都請來看了，就不勞煩王妃請太醫上門了。”
“是啊，雖說太醫的醫術好，但城裏有名的大夫醫術也不差的，還是不麻煩王妃了。”鄒氏附和道。
這對素來不對付的妯娌，居然統一口徑，而莊老大莊老二也不吱聲，看來莊家是人人都有份，害得莊老太太中風啊。
姜長甯沒理會她們，而是盯着莊老太太，“請太醫過來，也就是一張帖子的事，不麻煩。”
莊老太太嘴唇蠕動了許久，“不。”
“王妃，老太太也不想給您添麻煩。”吳氏連忙道。
“不麻煩，老太太有三品诰命在身，本就可以請太醫。”姜長甯微微一笑，“老太太，要請嗎？”
這是給第二次機會，若莊老太太仍舊堅持不請太醫，姜長甯就不會再多管閑事了。
莊老太太默默流淚，吳氏拿帕子，爲她拭淚，“老太太，您别難過，不管怎麽樣，我們這些做兒孫的，都會好好照顧您的。”
“是啊，老太太，您要放寬心，好好養病，等着抱重孫子吧。”鄒氏也湊到床邊道。
莊老大和莊老二也道：“母親，兒孫都孝順您呢，您就安心養病吧。”
一番母慈子孝，婆善媳順後，莊老太太不再流淚，連與姜長甯對視都不敢，閉上了眼睛。
姜長甯見狀，就知道她的意思，她這是要舍命護住兒孫。
既然如此，那就讓她求仁得仁。
姜長甯不想爲莊老太太多費心，省得日後莊老太太不見好意，反對她生怨，起身道：“老太太好好保重身子，我有空再來看望你。”
言罷，姜長甯不顧莊家人的挽留，執意離開回了王府。
等下午，她小睡起來，秀蘭向她禀報了在莊家打聽來的消息，“莊二老爺爲了還賭債，把老太太一處陪嫁莊子給賣了。”
“自己養的兒子，什麽秉性，她不知道嗎？莊子被賣掉，也是她縱容的。”姜長甯冷淡地評價道。
女子的陪嫁，一般會等到快要壽終正寝時，才會分給兒女們。
可莊老太太私下，将陪嫁給了一部分給莊老二。
秀蘭又接着道：“莊大老爺知道這事後，就不依不饒的鬧了起來，還頂撞了老太太，老太太被氣昏了過去。”
“就這樣中風了？”姜長甯蹙眉，莊老太太的身體，短短幾年，就差成這樣了？
“沒有，老太太沒中風，是又有事發生。”
“繼續說。”
“老太太剛被救醒，莊四爺突然帶着他的妻妾回來了，不知道說了什麽，老太太就又昏厥了過去。”
姜長甯端杯抿了口紅棗茶，“連續昏倒兩回，想不中風都難。”
“老太太還是沒中風。”
姜長甯差點把茶噴出來，“還有事發生？”
秀蘭點頭，“莊三爺與人争風吃醋，從樓上摔下來的消息，老太太第三次昏倒，醒來後就成王妃你看到的那個樣子了。”
姜長甯嘴角抽搐，莊家這戲一出接一出，沒直接把莊老太太氣得見閻王，已是她身體夠硬朗的結果了。
然後莊家的戲還沒唱完，次日下午，宮裏傳來噩耗，莊清妍病故。
姜長甯驚呆了，“怎麽會？”
“奴婢打聽到，她已病了有幾個月了，太醫給她治病了，但沒有起色。”筱春說道。
“黃泉路上無老少。”姜長甯感歎了一句，還記得當年初來京時，與莊清妍相見的情形。
怎麽都沒想到，莊清妍年紀輕輕，就這樣沒了。
等傍晚，晉王回來，告訴姜長甯，“太後讓陛上晉升了莊清妍的位分，她會以嫔位下葬。”
“嫔位啊！”姜長甯扯了扯嘴角，“也好啊。”
雖是死後尊榮，但好過沒有。
莊清妍的死，沒人敢告訴病重的莊老太太。
以莊老太太現在的情況，再刺激一下，莊家人就該閉門守孝了。
莊清妍本身的位分不高，縱然以嫔位下葬，宮中不設靈堂，各府無須進宮哭靈。
時近歲未，莊清妍的靈柩在宮中就擺了三天，匆匆葬入了妃嫔陵。
姜長甯讓人在靈柩通過的官道上，設了小的路祭台，送了她一程，全了兩人之間的情意。
此事過後，姜長甯就開始安心準備過年的事宜。
“逢年過節就是累人。”姜長甯把手中那一沓年禮單子丢炕桌上，往後靠在引枕上。
“忙過這幾日就好了。”拂翠輕輕地爲她按摩雙腳。
“年前忙，年後更忙，總要忙到元宵節，才會消停。”姜長甯揉着額頭道。
“大年夜總能喘口氣，歇一歇的。”拂翠笑道。
“呵呵”姜長甯幹笑，除夕那天得進宮。
身上穿戴着重達十幾斤重的王妃服飾，沒被壓垮就已是萬幸了，就别想着喘口氣，歇一歇了。
忙忙碌碌幾天後，就到了大年三十。
清晨，一家人用早膳，按品着裝，進了皇宮。
先是祭典，後是除夕宮宴。
除夕宮宴沒有新意，年年歲歲一個樣。
跟相熟的人攀談幾句，和交惡的冷嘲熱諷一番，等太後和小皇帝來了，除夕宮宴正式開始了。
酒菜流水般的端了上來，姜長甯看着那一盤盤精緻的菜肴卻沒什麽胃口，伸手拿過一個蜜桔。
“是不是想吐？”晉王關心地問道。
“沒有，就是看這些菜肴有點油膩，不想吃。”姜長甯剝開桔皮，掰了桔瓣放嘴裏，“這蜜桔甜，我吃這個。”
“光吃蜜桔吃不飽。”晉王拿勺，給她盛了半碗，看起來還挺清爽的鴿子豆腐湯。
鮮嫩的鴿肉藏在湯底，米白色的豆腐和鮮紅的枸杞，将湯底襯托的更加奶白。
姜長甯在晉王的期待目光中，舀了一勺，湯味鮮美，盛湯的瓷盅是雙層的，上面是湯，下面是炭火，縱是寒冬，這湯還是溫熱的。
又被我寫死一個，感覺自己好像劊子手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