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楓站在窗邊,遠處是一座座的懸空山,懸空山上手持飛劍的修士們,化作道道霞光,飛縱來去。
天空的最高處,如同傲劍孤立,直刺星空的電視塔,正在不間斷的向着四面八方散射着信号。
這些信号,并不隻是在東西方世界内傳播,它更會深入一些特定的洞天福地,在那裏一樣也有着龐大的受衆。
安楓下意識的按下開關,将窗戶關上,整個房間都變得封閉起來。
陣法的靈光,在房間内迸發,籠罩住整個住宅。
“你的宇宙?”
“你想大量的囤積相近相似,并且有關聯的幻境,形成更大的幻境?”
“你···太冒險了!”安楓的聲音壓的很低。
楊壽笑道:“我已經見識過太多的資源不對等,所以我才會如此的急迫,想要改變現狀。每當我往前邁進一步,我才能愈發感受到自己的渺小,無論是在資源上的脆弱積累,還是認知上的淺薄與平庸。”
“伱放心好了,不會有什麽問題的,即便是我的計劃不成功,對我而言也沒有多大傷害。”
“反正我是自負盈虧,完全可以大膽嘗試。”
“那你要是成功了呢?”安楓擔心不減的問道。
電話兩端的人,都陷入了沉默。
确實,安楓說楊壽‘冒險’,不是在擔心他不會成功,恰恰是在擔心他會成功。
其實楊壽的‘電影宇宙’,在修行世界裏,還有一個更通俗、确切的稱呼,那就是‘電視劇’。
因爲需求與供給關系的不同,修行世界裏的電視劇,它往往并不是以某些個體人物作爲唯一視角展開的,至少不完全是。
所有的人物,都服務于一個整體的構造。
一旦整體成型,那麽個體人物随時可以進行抽換。
一部大熱的電視劇,就是一個極爲龐大利益鏈。
無數人,大量的産業,都會圍繞着這部電視劇而展開。
那些在電視領域耕耘極深的電視台,甚至可以說完全就瞧不上電影行業這三瓜兩棗。
從這一點上來講,就和香江那頭的電影産業高級于電視産業正好是反着來。
這其實就和經濟、利益環境相關。
香江那頭,電視劇所産出的收益,基本來源于廣告,而很多廣告商認定的,事實上是電視台,而并不一定是某個固定的電視節目,輻射範圍有限,經濟價值有限,是電視劇的桎梏。
而電影不僅有票房收益,還能進行更廣泛的傳播,造就更有知名度的明星。
所以電視劇明星的地位,甚至都是低了電影明星不止一頭的。
而在修行世界恰恰相反,電影的拍攝周期不見得更短,但收益卻充滿了不确定性,并且幻境的持續時長不夠,即便是A級B級的成幻電影,可以榨取的價值,也相對有限。
大火的電視劇,卻是可以持續挖掘的金礦,隻要整體的結構、故事主線沒有徹底崩塌,電視台就能一代代的換人,無限期的拍攝下去,用電視劇形成的幻境,反反複複的培養新人。
在電視劇領域裏,或許沒有多少所謂‘大熱’的電視明星,但是大熱的電視劇本身,它就是無法忽視的巨無霸。
楊壽的電影宇宙,無論包裝的多麽天花亂墜,它實際上确實是出現了一定的‘電視劇’屬性。
一旦他成功,他手握的利益,将會龐大到無數人都無法在忽視、放縱的程度。
他就像是小孩持重寶行于鬧市,會有更多的人,觊觎着他手中的資源,想要奪取。
“成功了!那當然是再好不過。”
“我們不能因爲害怕心懷不軌者的搶奪,而選擇去失敗、去平庸、去心甘情願的跌落泥潭裏,去渾渾噩噩的活着。”
“因爲綻放的太過豔麗,可能會被摘走,就選擇平庸和平凡,這并不是一種正确,更不能假借穩妥的名義,來消磨自己的志氣與靈性。”楊壽說道。
安楓深吸一口氣:“我知道無法說服你。”
“加入電視台吧!你知道,我的師父,就是虞山電視台的高層,以你現在的知名度,加入虞山不會有人說閑話。”
“以前你不願意我幫你進電視台,不想成爲我的負擔,現在你早就不是了!”
“你會證明給所有人看,你是我的依仗!”
楊壽聞言有些感動,安楓爲他也算是煞費苦心,甚至是久違的‘示弱’,然而楊壽依舊狠心拒絕:“你知道的,我不會答應你。”
“還有,我現在也不是完全沒有背景,我的運氣不錯,加入了一個很有能量的組織,或許還不足以擋住所有的目光,卻至少能爲我剪除百分之八十以上的麻煩。”
“是小樓吧?”安楓直接問道。
她沒有完全說出黃小樓的名字。
因爲這三個字是被‘标記’過的,一旦有人說出口,就會遭到監測。
“是!你也拿過最佳新人獎,一定也受到過邀請,但是你沒有被清洗記憶,難道你也是?”楊壽問道。
“不!我不同,我隻能算是小樓的外援成員,我有師父的,虞山電視台就是過去的山門,不過小樓和很多電視台,都有往來,保持着良好關系。所以遇到大型的天墜事件時,很多電視台的人,都會被抽調過去幫忙。”安楓說道。
“你既然加入了小樓,那确實是可以省下很多的麻煩。小樓的主要任務是清理失控幻境,那裏面雖然危險,但是蘊藏的利益更加龐大,确實也不至于爲了你的那些東西,壞了規矩。”
“不過,小樓看不上,小樓裏的人,不見得都是無欲無求的聖人,你新加入還沒有選擇小隊的話,最好謹慎挑選。甯可小隊平庸一些,也别選到貪婪、苛刻的領導,否則有你受的。”安楓唠叨着,字字句句都是關切。
“還有就是,你要想辦法,拓展自己的人脈圈子了!”
“用利益捆綁更多的人和你站在一起。”
“他們不見得會和你共患難,但是當你在風光的時候,他們至少都願意與你一道,守住你的風光,哪怕是狼狽爲奸,也能驚懼虎豹。”安楓幾乎是在指着楊壽的鼻子說,你拍電影太獨了。
獨立制作電影固然省事,但沒有進行利益均沾,随着名聲的越來越大,也遲早出現一些問題。
任何時候吃獨食,都容易被孤立,被潑髒水,最後變得人人喊打。
楊壽尴尬一笑。
自家事自己知。
他這個新晉‘鬼才’的名頭,都是虛的。
他的背後,站着的是另一個世界的大量電影産業人才。
單靠他自己真的在修行世界裏單刷,即使是真的讓他拉扯出一個劇組來,拍出來的玩意,大概可能還不如‘逐夢演藝圈’。
越是近距離的了解一個行業,越是清醒的知道,要拍好一部電影有多難。
他即使是先知先覺的知道了每一幀的畫面,沒有專業的知識、素養,沒有布局與掌控能力,沒有實操經驗,沒有趁手的幕後團隊,也很難将想法具象出來。
從想象到實現,這本來就是一個極爲艱難的過程。
“我可以投一些我自己還不打算拍的劇本,如果有好的渠道,你可以幫忙介紹一下。”楊壽對安楓說道。
此時楊壽,甚至稍稍的有一點愧疚。
但是也就一點點。
其實和安楓說這麽多,他本就是爲了鋪墊到這一步。
從知道有一個剝皮教,都不敢随便招惹的組織後,他就一步步的向着接近、加入這個組織努力。
現在他成功的加入了黃小樓,背後有了靠山。
他的膽子就又大了一些,要做一些更加展露鋒芒的事情。
他那蔓延的野心,就似緩緩向外伸出的觸角。
“那···我幫你聯系我師父吧!”
“如果她對你的劇本感興趣的話,可以接着深談合作。”
“對了,你要拿出來的,是電影劇本,還是電視劇劇本?”安楓并不是傻白甜,她隐約察覺到了楊壽的目的性,卻還是甘願擔當這個橋梁。
楊壽沒有直接向她提要求,那是因爲,一旦開口性質又不一樣了。
“找電視台合作,當然是電視劇劇本!”楊壽說道。
“好!你這幾天好好準備一下,等我師父從幻境中回來,我就向她提。”安楓說罷,先行挂斷了電話。
楊壽放下手機,又趴在平闆電腦前,翻看着兩部電影的影評。
果然,察覺到貓膩的觀衆還有很多。
其中有不少人,已經完全嗅到了楊壽的野心,做出了大量的分析貼。
甚至完全不乏有人,用‘陰謀’‘暗計’‘老謀深算’等等帶貶義的詞語來描繪楊壽,似有意将他标榜成一個心思陰沉之輩。
這就是奪得最佳新人獎之後的‘反噬’。
楊壽再氣運膨脹,也擋不住人心鬼祟。
楊壽又不是靈氣,怎麽可能人人都喜歡呢?
他越是成功,就越容易引起一些人的妒恨。
香江,天香樓。
這是一家專門做浙菜的餐廳,金镛和倪哐都很喜歡在這裏吃飯。
而今天,他們已經提前到場,訂好了位置,顯然是在等人。
香江四大才子中的另外兩位黃沾與蔡闌也在一旁作陪。
照理說,以他們的名望和地位,香江也不至于有什麽人,格外需要他們如此的小心翼翼。
他們雖财富遠不及那些香江知名的大富豪,卻早已是香江的名片之一,走到哪裏都會受禮遇。
但是人生在世,難免有欲望,更難免經曆生老病死。
雖文章、詞曲多也有淡泊緻遠之意,但凡俗中打滾,亦都是凡俗之人。
文章與切切實實的做人,還是要區分來看的。
“查先生!我聽說那位楊少,最是親善内地不過,我之前說過的一些話,會不會惹得他不快?”倪哐有些不安的小聲嘀咕道。
一旁同樣聽見的黃沾,扭頭一笑。
蔡闌面無表情盯着茶碗。
金镛拍了拍倪哐的肩膀說道:“無事!無事!你拿出态度來,有心改正,便不會有事。他既已請了你,便也是對你那些事,不在意的。”
說這話的金镛,自己也心虛的很。
隻是機會難得,說什麽也不會錯過。
沒過多久,就看到楊壽攬着鼎鼎大名的關美人走了進來。
二十四歲的關美人,正值最美好的年華,一身紅裙,既豔麗,卻又并不俗氣,肌膚在燈光下,閃耀着若白瓷般的光暈,着實耀眼。
有着少女般的清澈,又有着少婦的風情。
楊壽雖然沒有集郵癖,卻也很難拒絕對方的主動投懷送抱。
畢竟關美人的目标一直都是釣金龜婿,知道有楊壽這麽一号人物之後,很難不來接觸一番。
大家各取所需,不涉及情感,還做更細緻的描述,那就不禮貌了。
“抱歉,路上車有點漏油,臨時檢修了一下,有點晚了,是我的錯,以後幾位來天香樓食飯,都算我的。”楊壽并沒有擺出一幅趾高氣昂的姿态,而是一進門就道歉。
蔡闌看看楊壽,又看看面色還泛紅的關美人哈哈笑道:“汽車保養是最要緊的,特别是遇到一輛好車,就更要注意檢修了,此等大事,我們幾個便是再多等一兩個鍾頭,也是不妨礙的。”
楊壽看到蔡闌,立刻就知道,他們是一類人。
拱手抱拳道:“看來蔡先生也是好車之人,那少不了之後要請教一番了!”
蔡闌道:“請教不敢當,不過确有拙見,倒也不妨拿出來獻醜。”
楊壽與蔡闌一見如故,相談甚歡。
黃沾也偶爾插嘴兩句,也是字字命中點子上。
反倒是今天的兩位‘主賓’,稍稍有些端着,有一點不是很好融入話題。
“罷了!罷了!先不聊這些。”
“查先生一貫方正,讨得小老婆,卻聽不得人說這些風月之事。”蔡闌笑嘻嘻的說着,雖有些不客氣,卻還是将話茬轉回了金镛身上。
楊壽也就順勢放下筷子,一旁的關美人,立刻遞過來紙巾和茶水,服務相當的周到。
“查先生和倪先生!兩位都是知名的小說家,也是知名的編劇,要說誰能将你們的小說,改編成劇本爲最佳,那當然是你們自己了。”
“我有心要将查先生和倪先生的小說,都搬上電視熒幕,就勞煩二人抽些空閑,抓一抓劇本改編的工作。具體的實際動筆,可以由我電視台的編劇與二位手下的助理們展開,你們負責掌舵即可。”楊壽喝一口關美人喂過來的茶,漱口後說道。
這二人立場、人品如何,楊壽不做半點的私人評價。
但要說做工具人,還是很合用的。
金镛的小說,部部經典,遲早都是要翻拍的,電視劇和電影,都得拍。
倪哐的所謂科幻小說,雖然多數都很牽強,但作爲編劇,他的功力卻很不俗,能用的話,爲何不用?
用完了,當做嚼爛的口香糖吐掉不就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