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來了!”随着遠處特定的樹梢,以約定好的頻率輕微搖動,斷龍峽兩側的山谷,都開始變得寂靜無聲。
荒坡古道,兩山幽幽,偶有鳥雀長鳴,方圓數十裏,卻見不到半點炊煙。
負責押送囚車的千戶,騎着高頭大馬走在最前面,看着那兩側突兀并立而起的山峰,似乎也瞟了一眼那搖晃的樹梢,露出一個了然的神情,随後竟然一揮手停下了整個隊伍。
目光在群山之間掃視一番,便回頭說道:“都停下休息一會,生火造飯,之後再快速通過前面的峽谷。”
說罷之後翻身下馬,從馬背上取下水袋,走到囚車前。
“聶大人!喝口水吧!”說罷千戶将水袋遞了進去。
身穿囚服,須發淩亂的聶文遠接過水袋,立刻仰頭就往口中倒,狼吞虎咽顯得極爲狼狽。
從這一點上來看,演繹聶文遠的那名老演員,诠釋的還不是很到位。
他隻表現出了人在困境中,所面臨的艱難,通過這種狼狽飲水的方式,表達了身心上的折磨,卻并沒有領悟到古代士大夫的儀态與風骨,那是融入到了骨子裏的東西,即使是身處絕境,亦不能全抛。
聶文遠不畏國師強權,抛開身家性命與之博弈,就絕不是意志薄弱之人,身處絕境,即便不是處之泰然,也該自有一番風度。
當然,這影響不大。
隻能說,香江的好演員很多,從五六十年代起就開始興起的香江電影行業,确實爲後來八九十年代的鼎盛,奠定了強大的基礎,任何一個看似不起眼的角色,都有可能在過去的某個年代裏,曾經極度風光,是當之無愧的大佬、巨星。
這便是底蘊,但便是如此,卻不代表沒有軟肋。
從業者···特别是演員,普遍文化積累不足,便是軟肋和短闆。
出身草莽,經驗豐富,是優點,也是局限。
同樣的文官角色,對比之下,内地的老戲骨如王靜松、倪達紅等,卻一定能做更貼切的诠釋。
隻能說是各有優劣。
等到楊壽将來在香江耕耘出龐大的影視圈勢力,就會有意識的進行培養,對整個生态圈進行調整與維護。
會灑出去多少資源、本錢無所謂,楊壽需要的是一個人才豐富、源源不絕,并且能持續發展,各方面齊頭并進的香江影視文化圈。
而不是一個在短暫輝煌、燦爛之後,就隻剩下一點餘韻,愈發封閉的小圈子。
“聶大人!再往前走,路途便愈發的艱難,等過了這個峽谷,我會替您解開鐐铐和枷鎖,或許要棄車而行,還望您多多擔待。”千戶的語氣很客氣,完全沒有将聶文遠當做階下囚對待。
畢竟,他接到的任務,明面上是押送,實際上卻是護送。
一字之差,卻代表聶文遠依舊簡在帝心,将來若是有機會,還是會被啓用。
喝了水後,聶文遠似乎狀态也恢複了一些,沖着千戶拱手道:“一路押送,多有麻煩曹千戶的地方,隻可惜老夫兩袖清風,沒有什麽能用來答謝你。”
曹千戶道:“聶大人客氣了!”
正說着話,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了法鈴、法螺、宣鼓、轉鈴等等喧鬧卻又整齊的聲音。
一陣煙塵蔓延而來,成群結隊的大小和尚、喇嘛,胡亂的混雜在一處,就這麽吹吹打打,仿佛踩着雲一般,從遠處快速而來。
而一頂蓮花寶轎,被八名和尚擡着,踩着許多大小和尚、喇嘛的肩膀、頭顱,輕盈而來。
帶着強烈迷惑、朦胧甚至是邪異氣息的誦經之聲,正從這個隊伍裏傳揚出來,令部分押送的兵卒,陷入了迷蒙狀态。
此刻,伴随着濃煙濃霧的蔓延,忽然從半空中飄灑下來的金花,看起來更像是出殡時落下的紙錢。
那分明是誦念佛經的聲音,遠遠傳來···卻宛如在送葬。
曹千戶面色大變,開口喊道:“立刻啓程,咱們進峽谷。”
聲音宛如驚雷,将部分原本渾渾噩噩的士兵驚醒。
曹千戶說罷,竟直接揮刀,劈開了囚車,提溜着聶文遠,縱身上馬,率先沖向峽谷方向。
身後,一衆精兵,也都跟着加速奔跑。
少部分停留在原地,設置障礙、陷阱,幫忙拖延時間。
“是國師的儀仗,他追上來了。”
“曹千戶一會如果事不可爲,你便丢下老夫,自行離去,莫要耽誤了有用之身。”聶文遠落在曹千戶身後,二人共乘一騎,聶文遠這般對曹千戶說道。
曹千戶沒有說話,隻是用鞭子狂抽馬匹。
快馬馱着兩人,眼看就要進入峽谷。
等到進入峽谷之後,曹千戶直接對兩邊山頭喊道:“快落巨石,封死入谷山路。”
埋伏在兩側山崖上的衆人,齊齊沉默。
有人面帶異樣顯得羞愧,也有人面不改色,還有人懵懵懂懂。
“好!果然是好的很!”
“沒想到咱們中還有鷹犬。”有江湖中人氣急敗壞道。
“休要胡說,都是爲了保護聶大人,從初衷而言,都是一緻的。”楊壽這個時候,不得不站出來打圓場,且先将矛盾壓下再說。
随後發号施令:“先落巨石,堵住入山谷的道路。”
不遠處的峽谷之外,随着那奪魂梵音的蔓延,原本留下來阻攔追兵的押送精兵,紛紛被再次迷惑了心智,反而沖在了追殺的最前列。
轟隆!
隻聽一聲聲巨響,大量的巨石從山頭滾落。
随後便落到了峽谷裏,将狹長的峽谷入口,徹底的堵死。
如此一來,能夠高來高去的高手,固然不會爲這山石所阻,但那些尋常的追兵,沒什麽修行法力的僧人,便無法前行。
至少也可以起到減少對手的作用。
還不等曹千戶和聶文遠松一口氣。
卻見那梵音陣陣之中,落下的巨石竟然裂開了巨大的縫隙。
一條筆直的通道,就這樣憑空生出來。
國師的法駕隊伍,絲毫沒有受到阻攔,就這樣長驅直入。
“投滾石、巨木!”聶小卓喊道。
随後早已準備好,原本用來針對押送隊伍的機關,紛紛啓動。
隻是這些陷阱、機關,在梵音作用下,全都被粉碎。
絲毫沒有阻止法駕隊伍的前進。
“大家跟我一起殺下去!”楊壽舉起手中的軒轅神劍,不由分說率先向着國師的蓮花法座發起進攻。
這個時候,再說劫囚不劫囚的,已經毫無意義。
先與國師做過一場,再論其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