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手機發出清嗡聲。
楊壽看了一眼手機屏幕上的短訊内容,随即胸腔之中克制、壓抑一整個下午的怒與惡,伴随着那巨大火球的墜落,一同沸騰。
擋人前程,如殺人父母。
有人既然做初一,那就别怪他做十五。
“我楊壽請的酒,可也不是那麽好喝的!”默念一句,楊壽接着便苦着臉,扒開殘破陽台一角的小型迷幻陣,将藏在陣中的兩個儲氣瓶取了出來,想了想覺得以自己的顔值,或許可以和甜姐講一講人情,便又放了一瓶回去原位,好好的合上迷幻陣。
仙都茶室,大智街上的老牌平價茶室之一。
老闆甜姐,更是大智街上的臉面人物,小圈子裏還有些說話的份量。
幻燈閃爍,虛幻與真實相互糅雜的樂廳裏,剛剛從劇組散場回來的一衆群演們,正摟着穿着大方的小姐姐們開懷暢飲。
口頭上對楊壽的感謝,更是都沒停過。
爲他打抱不平的聲音,亦是此起彼伏。
樂廳的一角,楊壽将一個儲氣瓶肉疼的遞給甜姐。
這個胖乎乎,笑起來很和善的中年女人,快速的将楊壽遞過來的儲氣瓶收起來。
也沒有詢問楊壽的目的,似乎早就已經知道了其中究竟。
“才一瓶,我隻能幫你對付一個人。”甜姐把玩着儲存氣瓶市儈道。
楊壽松了口氣,見甜姐沒有要求加價的意思,便含蓄點頭道:“複仇之路雖然是個三流劇組,但道具師這個群體比較團結,我也是知道的。甜姐您固然手眼通天,但我楊壽也不能讓您幫我擔風險,這可不地道。”
言下之意,便是隻要甜姐出面幫忙,整理一下搶他角色的那個人。
甜姐見楊壽會說話,将話說的漂亮,滴水不漏,也就更滿意的笑了。
“記住了,你欠我一個人情。”
“還有,你帶來的這群短命鬼,我都要用。”甜姐眼孔微微泛紅,露出一個貪婪的神情。
楊壽道:“這不成,他們都是我的手足兄弟,摯愛親朋。”
話鋒一頓,趕在甜姐生氣前,楊壽又補充道:“最多抽三次,還有得讓他們也開心了,别瞧出破綻。”
甜姐有魅妖血統,雖然不純,但也是可以借助男性精氣修行的。
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楊壽也是偶然才得知。
仙都茶室的茶好喝,但不能醉了喝,否則容易喝錯。
甜姐數了數人頭數目,點了點頭:“可以,賬平了。”
“謝謝甜姐!”楊壽知道,這事他還是占便宜的。
甜姐日常也并不缺少修行耗材。
旁邊,單開的電視屏幕上,正播發着最近的新聞。
一條條的熱門消息,正被主持人清晰的播報。
楊壽同樣好似不經意的聽着。
其中比較着重的兩條消息,便是剝皮教愈發的猖獗,以及影視作品成幻率又一季度降低,鼓勵影視工作者更加努力雲雲。
并沒有任何整頓影視行業亂象的風吹草動。
“小楊!伱說現在電影、電視劇越拍越多,投資成本越來越大,怎麽就都不好看了?”
楊壽心有千言萬語,終究隻是搖頭。
“還是内容不行了,都沒得信仰,隻想搞錢,有才華的人,也得不到伸展。”甜姐誘惑着楊壽發言。
“這畢竟是個群體創作活動,個人的優秀,無濟于事,隻有資本才能籠絡各方面的人才,完成組局。”楊壽還是沒忍住,多少說了一嘴,不過也隻是老生常談。
“那些個修豪們的錢太好掙了,随便搞搞都能賺的盆滿缽滿,誰還用心搞?”甜姐作爲圈外人,很自然的吐槽道。
楊壽沒有反駁。
甜姐說的雖然偏頗外行,但也未必沒有道理。
何況,行業績效下滑,與他這個底層的小特約,又有什麽關聯呢?
他隻是個跑龍套的,至今唯一有名有姓的角色,還被人給撬走了。
沒有真正固定的角色,那麽哪怕拍出來的電影、電視劇成了幻境,他也沒資格進入幻境,收集獎勵。
“甜姐!這一次多謝了!我先走了!”
“家裏養的魚還沒喂食。”楊壽起身對甜姐說道,夜晚子時快到了,楊壽兼修的子午服氣術,雖然隻能在每日子午二時,萃取一點太陽、太陰之精粹,對修行寥寥進補,卻也是一項固定‘收入’,浪費不得的。
甜姐抛了個媚眼:“小楊!男人的保鮮期也是很短暫的,再過幾年就油了,姐之前說的,你好好考慮。有姐在,保證你三十歲以前入甲級。”
“不用考慮了!”楊壽拔腿就走,生怕自己忍不住回頭。
留下一群開心的群演,楊壽獨自走出了茶室。
茶室裏,察覺到楊壽離開的幾名群演,紛紛露出了嘲諷的表情。
“還是走的太快,根基不穩,以爲有點關系,當了特約就了不起,摔跟頭了吧!”一名群演道。
另一名群演也跟着酸溜溜道:“修爲不過癸級四階,和咱們也沒大多區别,就敢拿特約的牌子,活該他被人整。”
“不說他,咱們喝酒!”一衆群演紛紛舉杯。
“對了,他不會沒結賬吧!”
“草!去問問!”立刻有兩名群演,分頭行動,一者直奔櫃台,一者則是追上楊壽。
在快速确認好楊壽已經買單後,又紛紛不做聲響的退回來。
深夜的街道上,徘徊的除了夜晚出來修行的人,還有晚上出來活動的鬼怪。
楊壽緊了緊身上的衣物,足足有癸級十階的法力,從身體裏緩慢的調動釋放出來,将那些遊魂野鬼們驚走。
修行從癸級到甲級,都算是道前築基。
也就是說,沒有突破甲級,進入隐元境的修行者,都不能算是真修。
即便如此,癸級十階的真實表現力,也并不算拉胯。
用來吓唬那些沒什麽依憑的遊魂野鬼們,确實是管用的很。
回到家中的楊壽,搶在子時之前,調整好了狀态,小心翼翼的牽引着月光中降臨的一點月露落入眉心,楊壽的半邊身體,都霎時間布滿了寒霜。
同時運轉在他體内的那一縷稀薄的法力,終于突破了臨界點,進入了壬級一階。
進入真修隐元之前,從癸級到甲級的修行,都隻是法力的積累。
積累到了,就會自然突破。
所以别看楊壽二十好幾了,依舊隻是壬級一階,就以爲築基階段的修行很難。
實際上隻要資源充足,不到一百天,就能完成所有的築基修煉。
那些出身豪門的修士,往往是在三歲以前,就在父母長輩的引導下,完成了築基,甚至保留下來了些許先天胎始之氣,大利修行。
此時的楊壽,卻沒有來得及感受癸級和壬級有什麽具體的區别。
他隻覺得,他微弱的那點法力,正飛快的擁擠入手心裏的那個鑰匙狀胎記。
同時近乎本能的,他起身握住了房間的門把手。
随後擰開了房門。
原本輕便的房門,此刻卻重逾千斤。
一個仿佛内心靈覺般的聲音在問,問他想要去哪裏。
楊壽下意識的,便回憶起了前世。
随後拉開了房門。
白光籠罩了楊壽的整個身軀。
刹那之後,晝夜颠倒。
楊壽擡頭望去,遠處是高樓大廈,近處是污穢小巷。
沒有浮空的花園島,沒有炫目宏偉的仙帝城,沒有禦器飛行的真修,沒有偶爾從虛空中墜落、散開的幻境物質,更沒有漂浮遊離在空氣中若有若無的微弱靈氣波紋。
這裏好像就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普通世界。
“我···真的回來了?”楊壽看了看手掌心中,變得顔色黯淡的鑰匙狀胎記,有着強烈的不真實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