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盼盼最終勉強接受了，紅妹是魏老闆舔狗的事實。
“想不通啊。”
她喃喃道，狠狠搖了搖頭，将不該有的念頭抛出去，看向魏昆，正了臉色。
通過這短暫的接觸，吳盼盼對魏昆的印象，從普通的網絡娛樂公司老闆，變成了一個有些良心、也受大家發自内心喜愛的好人形象。雖然魏昆看上去，臉色白的更像是那種仙俠電視劇的魔道反派。
但膚色和長相都是爹媽給的，不能作爲評價一個人的關鍵。
吳盼盼下定決心，她打算将一些實情告訴眼前的這人。
“魏先生，如果是之前，或者換成任何一個人，我都不會說這些話。我沒法暗示，因爲不管是誰，都不會往真相上聯想。它太過離奇，也太難以讓人接受了……”
她身體前傾，凝視魏昆的雙眼，嚴肅道：“非遺傳承大賽，實際上不是普通的比賽。”
“這個我有過了解。”
魏昆說道。
吳盼盼露出驚訝神情，道：“您是從哪裏聽說的？這可是絕密的情報！”
“據說有位笑容純真的舅舅打算參加呢，能普通嗎？怎麽可能普通，當地的旅遊業還得再拉高兩個等級！”魏昆一臉正經。
吳盼盼無奈地捂着額頭。
她笑了笑，然後擡頭看向魏昆，忽然展開手掌，一團綠色火苗出現在她掌心之中。
“魔術？”魏昆愕然。
“不，是魔法！”
吳盼盼嘴角上揚，邪魅一笑，深呼吸，再深呼吸，胸膛頻繁起伏，嬰兒肥的鵝蛋臉看上去更圓鼓鼓的了。她直視魏昆的眼睛，用一種神秘莫測的語氣，說道：“實際上非遺傳承大賽，是霍格沃茲的秘密入選儀式！”
“啊？”
魏昆和紅妹愣住了。
“驚訝吧！意外吧！人生觀被颠覆了吧！這個實際上，有一種普通人無法理解的力量！可以叫魔法，也可以叫異能，或者是仙術！”
吳盼盼正色道：“無論是龍組還是異能局或是魔法司都是真實存在的！所以你們拿什麽跟那些家族傳承的神秘力量鬥？你不怕惹到伏地魔？給你腦門也燙一下子剖腹産的疤？”
魏昆震驚了。
他幻想了一下那種場景，确實是非常可怕啊。
“原來如此！這些事是麻瓜打聽不到的嗎？”
吳盼盼哼聲道。
“要是誰都知道，那還叫魔法師嗎？那就叫靈氣複蘇了！懂不懂秘密儀式的含金量啊？我告訴伱吧，魏昆，如果你執意要參加，就要做好被變成鼻涕蟲，甚至被阿瓦達啃大瓜的代價！”
她看着兩人懵逼的表情，越來越滿意自己這番解釋。
如果直接實情，告訴他們非遺傳承大賽，其實是他媽的墳頭戰争，一百多個詭異彼此撕逼，眼球、骨頭、腦漿子亂飛，誰信啊？
還不如說霍格沃茲跟藍翔合并，要公開招生，打算成立挖掘機分院，向社會輸送寶貴畢業人才了。
分院帽都會抗議，說它搞不明白職業教育到底有啥用。
伏地魔用了也說好——滴！土木工程系！
“嗯……”
魏昆沉吟道：“您的意思是，我們最好不要參加？”
“對！”
吳盼盼用力點頭，然後用掌心的綠色鬼火，将桌腳熏黑，冷笑道：“看到了吧，這就是魔法界的力量！”
魏昆掏出zippo打火機，咔擦，把另一處桌角也熏黑了。
吳盼盼臉色比那桌角還黑。
她咳嗽着，然後尴尬地用力猛拍桌子，眼球上翻，露出眼白，帶有強烈威脅地望着他們，吼道：“還執迷不悟嗎？難道我一定要召喚攝魂怪，證明給你們看才行？”
魏昆點點頭。“嗯呐。”
紅妹高興地拍了拍手，道：“啥是攝魂怪？”
“美顔過度的尿不濕。”
“那我也想看。”
“……”吳盼盼沉默了，她發現自己好像搞錯了方法。
霍格沃茲的設定，太安全了啊！
“你們看過午夜兇鈴嗎？”
“看過。”
“實話告訴你，這次非遺傳承大賽，相當于在色大哥、色導航和粉色APP裏放午夜兇鈴，到時候什麽怪物都會出現！這就是一場上百個怪物的大逃殺！就算是我，也保護不了你們！”
“那網址還活着呢？”魏昆驚了。
“你能不能認真一點啊！我在告訴你很重要的事！要不是人文署的真言律令讓我說不出那句話，我……”
吳盼盼臉色忽然變了變。
就在人文署這三個字剛脫口而出時，她手腕内側的印記傳來滾燙的刺痛感。
這說明，她已經快觸犯禁忌了。
人文署對所有的負責人，都設下了真言律令，讓他們無法對普通人說出人文署的秘密。隻有當真言律令接觸到了鬼氣、或是靈素的時候，真言律令才會失效。
“糟了……”吳盼盼嘴角扯了扯，她沒法再說下去了。
這個刺痛感是警告，如果再觸碰禁忌的話，會有很嚴重的後果發生。
吳盼盼卻不會歸咎于魏昆與蕭紅。
她知道，這些恐怖的秘密，不是普通人能輕易接受得了的。她雖然想保護他們，遠離危險，但是她很難找到一個合理的解釋，讓這家小公司的老闆和藝人都選擇放棄如此寶貴的機會。
吳盼盼歎了口氣。
她說道：“拿你們沒辦法了，信不信随你們。如果一定要參加的話，切記，不要進入前128名。隻要不晉級最後決賽，就不會有大問題。否則的話……我也幫不了你們！”
吳盼盼覺得自己仁至義盡。
她挺後悔違背了真言律令的禁忌，但轉念一想，這也正是她内心真正想要做的。
吳盼盼還沒發像那些負責人，把負責目标視作向上攀爬的工具，視性命如同兒戲。她還有一些幼稚的正義感，這也是劉書這麽多年來，一直堅持要做她搭檔的原因。
“這是我的電話号碼。”吳盼盼手指輕輕拂過桌面，在金屬材質的邊緣，像是激光打印般留下一串數字。
她深深地望了一眼魏昆。
魏昆也及時地做出了震驚地神色，盯着那串數字，像是看到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
“就這樣吧。”吳盼盼說道。
她轉身離開了會議室。
魏昆逐漸收起震驚的呆瓜表情，若有所思，自言自語道：“人文署……大逃殺……越來越有趣了……”
“民俗局，人文署，十三局……”
“政府實際上也在試圖管理和控制詭異的蔓延麽？”
魏昆搖了搖頭，他剛剛在故意裝傻去激吳盼盼。
他内心隐隐有個想法……即便是這些官方背景的神秘部門，很可能，也有很多秘密并不清楚。尤其是近日來，信奉會瘋子們的打算。大黑佛母的名字，讓魏昆深深忌憚。
鬼印章的直覺告訴自己，大黑佛母很可能就是玉面口中，真正的鬼神。
隻是因爲某些原因，不能降臨陽間，正在暗中窺伺，驅使祂的信徒們尋找辦法，最終達成祂不爲人知的陰謀。
魏昆不會退縮。
無論是自己，還是紅妹，或是紅紅，都具有一個相同的稀有特征，那便是氣息内斂，完全與常人無異。這是紗紗、玉面等厲鬼所做不到的。
再加上紅紅與紅妹都有「人障」的庇護，在沒有成爲其他組織的打擊目标前，都是相對安全的。
隻要不出太大的意外。
魏昆的信息來源非常窄，他迫切想要知道更多關于詭異世界的秘密。隻有深入其中，即便是以普通人的身份，才有可能得知更多關鍵。甚至，他還希望，能找到一些鬼公司的辛秘。
……
吳盼盼夾着公文包，乘坐當天的飛機，回到了位于北境的人文署。
人文署大樓是當地地标，足足有408米高，模樣遠遠望去，像是一塊長生牌位。
才回到她的辦公室，就有不速之客上門。
一個名叫于浩的男人，嬉笑着推門而入，誇張道：“吳盼盼，您真是做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
“滾蛋，我沒時間跟你閑扯。”
吳盼盼見是他，頓時沒有好臉色。
這人是辛醜組的負責人，與吳盼盼和劉書算是競争關系。但更重要的是，他勾結外界勢力，對吳盼盼的位置圖謀不軌，想要取而代之。
于浩坐在她對面，哈哈大笑道：“我剛剛知道，你今天說錯話了吧？你留在真言司的律令可是裂開一道小口。人文署的規定，你是沒放在眼裏？還是覺得自己是救世主，想提醒那些可憐的普通人，哦，猛鬼要來了，逃命吧，是這樣嗎？”
“我今天不想跟你吵。”
“但我想啊。”
于浩打量着吳盼盼的臉色，像是交心道：“我理解你的難處，母親重病，腦癌晚期，要靠着人文署每個月發放的鬼淚吊命，但你有沒有想過，這太不公平了。平時那麽多同樣身患癌症的人，就要乖乖等死？而你吃着官府的福利，屍位素餐，高人一等？我覺得你莫不如把位置讓出來，讓給有能力的人……”
“于浩，你想死我可以成全你。”吳盼盼的圓臉面若冰霜，眼睛裏充滿着憤怒的火。
母親的事是她的逆鱗。
也是她咬牙，在人文署堅持的真正原因。
鬼淚本是人文署發放給負責人的獎勵，用來提升自我，凝練鬼氣，當鬼氣充盈到滿的時候，就可以再通過詭物和儀式，晉升權能的下一個等級。
可以說這是非常寶貴的東西。
但吳盼盼将鬼淚，全都以入藥的辦法給了自己母親，并且哄騙說這是求來的老方子。實際上不過是再利用詭異力量，延續着母親殘燭般的生命。
于浩故作惶恐，跳着躲開了吳盼盼脖子鑽出的鬼影，說道：“這麽多年還是你父親留下的那頭老鬼！吳盼盼，你停在權能一多久了？怎麽一丁點長進都沒有呢？這次非遺大賽，誰要是讓你當負責人，那可真是到了大黴了！”
“給我滾！”
吳盼盼睚眦欲裂，脖子上的鬼影發出一聲怒吼，向于浩撲了過去。
于浩咧嘴一笑，臉頰竟是生出一對眼睛，立刻眨眼，然後整個人消失不見了。他在空氣中，扔下一句話。
“吳盼盼，你這次再拿不到名額的話，績效考核不合格，你的位置就要乖乖讓人了哦……我等着你呢，而且再告訴你個好消息，因爲你觸犯真言律令，你今天接觸的那個倒黴小公司，已經被上級指派爲你的專屬負責目标了……哈哈哈哈哈……”
他幸災樂禍的聲音，讓吳盼盼惱怒不已。
但随後，她微微一愣，咬牙道：“怎麽還是把他們牽扯進來了……不行，這次大賽于浩他們爲了搶奪我的編制，絕對會暗中出手，我得幫他們！”
幾個小時後。
劉書找到了吳盼盼，給她帶了份最喜歡的炸雞便當。
他大口吃着，邊嘟嘟囔囔道：“今天的事我都聽說了。你沒必要搭理于浩。那些飼鬼者精神都有點毛病，我會替你想辦法的，無論如何，都會保住你的編制，誰讓你是我看中的搭檔呢。”
“你有什麽辦法？”吳盼盼心情低落，盯着手腕内側的真言律令，面色恍然。“要不是我母親的身體，我早就不想做了……阿書，我們真的是在做正确的事嗎？難道沒有其他的道路，一定要這麽殘酷嗎？”
劉書頭疼地撓了撓鬓角。
他說道：“其實即便不是詭異界，現實中的事，也是這樣殘酷的呀。你想想，整個世界的資源，石油也好、煤炭也好、各種自然儲藏也罷，它的總量是一定的，而人越來越多，分配制度也越來越苛刻，想活下去，想爬上來，就要拼命。我說一句很不恰當的比喻，哪怕是高考你每多出一分，意味着要有數萬人付出他們後半生的代價去彌補……”
“世界本就是競争的，安啦安啦。反正死的、封印的大多都是詭異，我們又沒求着他們送死。”劉書安慰着吳盼盼，指着她手裏的炸雞便當，道：“再不吃就涼了，我跑了十幾公裏去711給你買的呢。”
“嗯……”
吳盼盼輕輕點頭，嘗了口雞肉，臉色一變。
“劉書！你管工作餐叫出去買的？！”
劉書頓時落荒而逃。
吳盼盼故作輕松地笑了笑，笑容之中藏着憂慮。“這次非遺大賽……該怎麽辦呢？”
……
帝都。
城郊的園林府邸。
江之瑤慢條斯理地研磨着香粉，眼簾低垂，居高臨下地望着眼前的小女生。
“孩子，我能給你很多他給不了的東西。”
呂萱怯怯地望着，沒有說話。在這奢華古樸的房間裏，隻有胸前的挂墜才能讓她微微安心。
江之瑤偏頭，頭發随之動了動，露出她一直被頭發遮蓋着的左眼。
那是一枚猩紅色的眼睛，七個鬼狀勾玉旋轉，散發着攝人心魄的恐怖氣息。
“天籁之音的事，你做得很好。那個橘子傳媒早就有二心了，明明吃着我們自由在線的飯，卻暗中勾連天堂傳媒集團，想要腳踏兩條船。死的好，背叛者理應如此。”
她頓了頓，展顔笑道：“我沒讓你背叛鏡中會……那群考古考到腦子壞掉的家夥，不成大器，做我的人，我會給你一切。等我心情好的時候，把你那倒黴的爹媽救出來，輕而易舉。”
江之瑤輕輕拍手。
貌美的女傭人端來一個白布蓋着的鐵盤。
“隻要你點頭，三天後，你将是嶄新的權能二的強者，這是多少飼鬼者和詭異們幾十年都達不到的目标啊。”江之瑤走上前，手指輕佻地勾起呂萱的下颌。
打量這張可見尤憐的俏臉，不由得更加滿意了。
“東南區人文署舉辦的非遺傳承大賽，我手裏有一個直升128名次的名額，都是你的。”
呂萱聲音顫抖，她感受到來自江之瑤左眼的巨大壓力，道：“您想讓我做什麽？”
“參賽，然後拿獎，把東西帶給我。”
江之瑤卻在想另一張略顯蒼白的帥氣面孔，她輕輕舔了舔嘴角，道：“要是能給那個小家夥添點麻煩，那就再好不過了。他什麽時候明白，隻要開口求我，我什麽都會給他的，因爲我欣賞他。”
呂萱猶豫着，閃過一絲堅決，道：“比賽，是什麽樣子的？”
江之瑤對呂萱的态度非常滿意。
她說道：“所謂的非遺傳承大賽，跟非物質文化遺産沒關系，簡單說就是養蠱、然後挑選蠱王。勝者有可能是普通人，但更大概率是詭異，這無所謂，人鬼混雜，若是有普通人能脫穎而出，那一定是最有潛力的飼鬼者，各方都會争搶。”
“勝者通吃，敗者隐遁，要麽死，要麽被封印。但你不用害怕，我給你的東西能在危急時刻救你一命，再說了，鏡中會的人也不會看着你倒黴的，那群呆子最護短了。”
江之瑤目光微微一動，道：“打入四強就算成功。前四名的獎勵非常豐厚，豐厚到讓人發狂。但第一名的獎勵，才是重中之重……”
她看向呂萱，“孩子，你聽說過完美神階嗎？”
呂萱用力搖了搖頭。
江之瑤望向屏風，似乎在回憶，道：“完美神階是一種有潛力超越權能的力量。這次人文署竟然下血本，拿出來一個完美級的空白小神階詭物，即便是我都有點眼饞，他們是想把什麽人釣出來嗎？陽謀？”
她搖搖頭，猩紅的左眼，鬼玉旋轉，對呂萱說道：“忘掉魏昆吧，我才是你的新主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