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紅妹都是帶着墨鏡。
她是極爲特殊的詭異，神智極高，與常人無異，沒有紅紅那般如果對視就一定觸發攻擊的本能。
但這雙截然不同的紅色眸子，還是遺傳了一些紅紅的特性。
任何直視這雙眼睛的人，都會不禁陷入如夢似幻的狀态，仿佛萬物隔絕，時間停止，隻有那雙驚心動魄的眸子，還有那張完美的臉。
這種狀态非常微妙。
不會傷害人，但會在他們心中留下一道不可磨滅的影子。猶若漩渦，将靈魂吞噬……
今天，因爲在辦公室裏所以沒帶墨鏡。
紅妹坐在窗邊，拄着下巴，百無聊賴地望着外面景色，她聽見敲門聲，才半轉過身，看到了魏昆和呂萱。
“我都兩個小時沒見到你了……”她幽怨道。
魏昆裝作沒聽見，他拽了拽呂萱，發現這個小姑娘像是雕塑般，愣在原地。
嘴裏說着“滿分顔值”、“五千年一遇”、“比仙女還美”之類讓人聽不懂的話。
魏昆在她眼前伸手晃了晃，沒反應。
他給紅妹取來墨鏡，遞給紅妹，讓她不情不願地戴上。
等看不見那雙眼睛以後，呂萱才算恢複了正常，她像是經曆了一場劇烈運動，小臉通紅，滿頭大汗。
“呼——”
她長長吐了口氣，那驚豔的電流酥麻感揮之不去。
再看向魏昆，已經沒有了任何嘲弄和懷疑。她的驕傲，被紅妹這位終極BOSS徹底打碎了。這回無論魏昆說什麽，呂萱都不會再偏執的唱反調了。
魏昆對呂萱說道：“你在這等我一會，我去見見你的培訓老師。”
呂萱輕輕點頭，目光一秒鍾都沒離開紅妹的上半身。
……
一号專業直播室。
熟悉的冷，熟悉的鬼。
魏昆再次見到紅紅，還是那副歲月安好的沉靜模樣，和外面的紅妹形成了鮮明對比。
然而這安好隻持續了半秒。
當紅紅嗅到了魏昆到來，眸子微睜，瞬移到了魏昆面前，張開嘴巴，咔吃一口。
魏昆已經習慣血液和鬼氣交換、被紅紅灌滿的感覺了。
喝了足足十分鍾，它才心滿意足地離開魏昆。
但這一次，魏昆感覺它明顯有些生氣了，最後一口帶走了一小片脖子上的肉……疼得魏昆龇牙咧嘴，他想着不能這樣下去了，萬一哪天真給它餓急了怎麽辦？
可在相互交換的過程中，那舒服的感覺實在是很難讓他戒掉。
“就當被蚊子叮了！”魏昆默默道。
他把找到呂萱的事告訴了鬼鏡。
鬼鏡高興得鏡子都裂了，汩汩往外噴鮮血，場面相當驚悚。
“太好了！”
“呂萱身上一定有另一塊鬼鏡的氣息，這樣我就能找到線索了！”
“快把她帶過來！”
鏡面上的娟秀文字急不可耐。
魏昆想了想，道：“伱如實告訴我，這樣會傷害到她嗎？或者對她造成某些不可逆的影響？”
鬼公司的第一條法則，就是鬼員工無法對董事長說謊。
鬼鏡是有正式編制的員工。它隻能老老實實交代：“我需要借助她的身體，修補自身。絕對不會傷害她。那這樣吧，等下你取出一塊鏡片，裝在吊墜裏交給她……”
魏昆挑眉道：“然後呢？”
“我打算收她爲徒。四百多年前，梨園洛樓，當朝狀元都未必有機會能見我一面，幾十年前，百花盛會，多少英傑豪雄擲千金隻爲博我一笑。收她爲徒，是她的機緣。我想借着她的嗓子，再唱一曲，登神長階……這便是我的「願望」。”
“提示：【1星唱見藝人】鬼員工婚鏡産生強烈的「願望」，請高層領導盡快滿足。”
這句話信息量極大。
從側面表明，鬼鏡的存在至少可以追溯到數百年前，而且它還在幾十年間出現在普通人的視線裏。這也是目前鬼公司裏，唯一有迹可循的厲鬼。
像是紅紅、紗紗、玉面，這些來曆都太神秘，即便是沒什麽能耐的嫉鬼，魏昆也找不到任何它的信息。
魏昆本想提前替呂萱試試，他剛想說出，猛地想到一件極其關鍵的事！
他小心翼翼地問道：“你借嗓唱歌，不會再做那個了吧？”
鬼鏡竟然裝傻。
“做哪個？大官人你說的話，小娘子我聽不懂呀。”
魏昆氣得太陽穴突突的，憤然道：“你提了褲子就翻臉不認人？鏡子前玩這個，你變不變态啊，簡直就是丢靈異界的臉！”
“……”
“你不說出去又沒有人知道。而且隻要用我的「鬼聲」就會被我附體，其實我沒做什麽，隻是讓被俯身的人，體會一下我這幾百年來的痛楚罷了，感同身受也有錯嗎？”
“你那是刺撓和癢癢，不是痛楚，别轉移話題啊！想要我把呂萱帶給你，你就必須忍住！”
“可隻有這樣，我才能抑制住我殺人的欲望……”鬼鏡凄然道。“食色性也，人之常情，強身健體，釋放壓力，何錯之有呀！要不你每也幫我找幾個倒黴蛋，讓我沒事像紅紅那樣啃兩口，我保證管好自己的手。”
魏昆拿它沒轍了。
二者取一，孰輕孰重。顯然克制住鬼鏡的殺戮欲望更重要，而且沒什麽大不了的，李小雅不是也抗住了嗎？
但魏昆最後還是決定征求呂萱的個人意願。
他回辦公室見到呂萱。
魏昆一臉正色問道：“呂同學，你願意爲藝術獻身嗎？”
呂萱愣住：“？”
她懷疑地盯着魏昆的臉，道：“你說的培訓老師，是男是女？先說好我不接受任何潛規則！”
“大美女。”
“那什麽才叫藝術獻身呀？”
“她的訓練方法，有一些特殊。會激發出人體的巨大潛能，對你唱功提升立竿見影，但是吧，可能有些累……”
“反正是位女老師，有什麽可怕的麽……”
呂萱撇嘴道：“你把我看低了大叔！”
魏昆認真想了想，反正試一試又沒有損失。
他讓呂萱等待，然後把語音通話弄好，說道：“我先回避一下。等下，你先跟這位老師溝通溝通，如果行呢，咱們再進一步讨論細節。不行的話，随時給我打電話，記住，如果你感覺到有任何不舒服，或是難以忍受的地方，立刻告訴我，我會幫你的。”
魏昆完全是出于負責任的态度，鬼鏡的危險程度很低，但他也不想強迫呂萱，來幫助壓制這些詭異。
他很尊重任何人的意願。
關上門。
呂萱調試着麥克風，她微微思索，掏出手機翻動通訊錄，找到“黃老師”的号碼，發送一條短信，簡單交代了一下近況。
黃老師是帝都的音樂大師，培養過非常多成名歌手。呂萱曾經在他那學過一段時間的聲樂，這也是爲什麽，呂萱信誓旦旦地告訴魏昆，自己是有天賦才能的。
在唱歌這個領域，呂萱還算有些信心，因爲就連風評苛刻、常常打罵學生的黃老師，也誇她是一個唱歌的好苗子，有着老天爺給的好嗓子。
“黃老師，我參加了一家直播公司的聲樂培訓，您等下有時間嗎？我可能有些問題要請教您……”
發完短信關掉手機。
呂萱打開麥克風，輕聲問道：“呃，這位老師您好，我叫呂萱……”
……
30分鍾後。
李小雅一臉疲憊地從辦公室走出來，她望向魏昆辦公室的方向，不禁咬了咬牙道：“狗日的資本家！等我挺到發工資，哪怕自費，也要給這個漏電的麥克風換掉！剛買的新衣服啊……”
而另一邊。
呂萱推門而出，呆若木雞，目光驚恐，站立不穩。
她看向魏昆，悲憤道。
“傻x魏昆！你管這叫爲藝術獻身！福利姬都不帶這樣的啊！”
魏昆一臉正色，道：“發生甚麽事了，初次培訓順利嗎？還有，福利姬是啥？”他明顯感覺到呂萱的聲音，微微産生了變化。
如果将她過去的聲音比作好聽的麻雀叫，那麽現在就有點百靈鳥唱歌的味道了。
“我……”
呂萱把差點說出口的話咽回去，她驚疑地看着魏昆，道：“你不知道那位老師都做了什麽嗎？”
“它除了比較熱情以外……”
魏昆頓了頓，嚴肅道：“我一概不知，我從不過問員工的秘密。隻清楚它培訓的成果非常有效，讓學員終身難忘。”
呂萱目光一動，微微松了口氣。
她回憶剛剛的情形，内心猜測着，是催眠？是魔法？還是潛意識影響？
但不管怎樣，這位神秘的女老師，絕對是一位手段古怪、但效果卓群的大師！
“啊……”她試着發了發聲，随後捂住嘴巴。她甚至懷疑，這聲音真的是自己的嗎？
聲音明顯變得好聽了！
這才是第一次，而且是遠程的課程啊！
呂萱驚喜，不禁對那位神秘的女老師肅然起敬！
魏昆見呂萱正高興地嗯嗯啊啊練聲，于是将一個銀色挂墜交給她，說道：“随身帶着它。那位老師讓我把這個交給你，并且吩咐無論何時都不能離身。”
“這是什麽？”
“看過《盜夢空間》嗎？據說能對人的潛意識有微弱作用，具體我也不清楚。”
呂萱如獲至寶，将吊墜戴在脖子上。
這時。
黃老師突然打來電話！
他劈頭蓋臉，就是一番憤怒地呵斥，“直播公司？你怎麽參與那種不專業的訓練！知不知道，很多邪路子都會毀掉聲帶！”
呂萱弱弱地說道。
“黃老師，真的很有效果啊……”
“你别挂斷，把電話交給那個勞什子公司的負責人！等等……你的聲音？是變聲軟件嗎？”
黃老師忽然怔住了，疑惑問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