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打開網抑雲。
也不清楚，鲨魚台和新線影業是不是抱着炒熱度的心态，任由事态發展。
關于紅紅人品的讨論愈演愈烈，粉絲團和黑粉團掐得沸反盈天，戰火從圍脖彌漫到了兜瓣小組、小綠書、貼吧等社交軟件。
當新的直播間标題出現。
兩方都明白，最終決戰的時候到了。
吃瓜群衆密切關注着, 與其說對真相好奇，莫不如說就是想看樂子。他們不關心勝負，也不在意人品好壞，就是想看兩邊把腦子打出來，給大家上演一出精彩絕倫的吃瓜戲份。
幸福互娛的員工下了班，回到家就立刻打開電腦，切入直播間網頁等待着12點的到來。
星辰娛樂的向文彬, 不願意錯過好戲, 他特意點了份海鮮大咖，決定邊吃邊看熱鬧。他本想痛打落水狗，可轉念一想，兩邊都不是好人，比起彼此間互有龌龊的幸福互娛，家大業大、橫行霸道的天堂傳媒看起來更可惡一點。
于是他決定兩不相幫，甚至勒令旗下主播不要輕易站隊。
鲨魚台午夜部，技術員和管理員都在密切關注着實時數據, 呈現爆炸性曲線增長的觀看人數，讓人喜憂參半。超高的潛在人氣，既是機會，又是危險。
劉甯手心捏滿了汗水，他嗅到一股汽油般的焦灼味道。
“漲了, 還在漲！”
技術員興奮地喊道：“快要接近嘉年華當天的峰值了, 這哪裏還是午夜檔的數據，馬上和晚間檔不相上下了！”
劉甯聲音沙啞地吩咐道：“優先保證服務器帶寬, 推流服務器絕對不能斷, 多準備幾條線路。”
大家驚訝于劉甯突變的音色, 内心理解這位大領導内心的勃然壓力。
他們上個月的業績，全靠幸福互娛的頭牌主播紅紅，才有了前所未有的起色，打了個漂亮的翻身仗，連帶着全體午夜檔的員工都提升了不小績效工資和福利獎勵。
可以說，午夜部已經和紅紅高度捆綁，甚至是同一架戰車上的戰友了。
劉甯還想仰仗午夜部的崛起，嘗試向董事會發起沖鋒。他不甘心于普通的中層領導，他想回到公司的高層，成爲掌舵人之一。
“殺千刀的天堂傳媒……”他咬牙切齒，重重地敲着桌闆，猙獰道：“不能輸，絕對不能輸！要打個大勝仗！否則前功盡棄，一切虛無1”
他猛然下定決心！
“聽好了！”
劉甯踩着凳子，毅然決然，揮拳，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過來，斬釘截鐵道：“20分鍾内！做全平台大推！”
“什、什麽？！”
“劉哥, 你說的是全平台大推……需要向高層書面報告啊。”
“直播間流量會被擠爆的吧！”
大家慌了, 萬萬沒想到劉甯竟是想破釜沉舟, 不給自己留下後路！
劉甯森然一笑, 露出滿口白牙，擡聲道：“沒聽懂嗎？我要現在給紅紅的直播間，做全平台大推！給她的人氣炒到最高！我要在午夜十二點，引爆整個午夜檔！”
辦公室全場嘩然——！
他們像是重新認識了這位大領導。稍年輕的員工，震驚後立刻起哄道：“跟劉哥幹了！沖刺！”
“沖沖沖，熱度搞起來，剩下的全交給紅紅了！”
王慧憂心忡忡地對劉甯說道：“劉哥，這要是出差池，我們這段時間的努力就全毀了……普通員工倒是影響不大，可上層追責下來，劉哥你怎麽辦？”
“我相信她，正如同我相信魏昆。”劉甯精神極爲亢奮，他抹了把額頭的汗，目光卻絲毫不顯惶恐。
而是一種自信的清澈明亮！
劉甯釋然，一隻手指着屏幕，笑道。
“我能幫她的不多，事在人爲，隻需要把柴火燒到最旺，看她燃燒！”
一條條數據指令從午夜部，發布到鲨魚公司上下。
所有技術部門齊齊高速運作起來，猶若猛踩油門一直到底的引擎，轟鳴作響，狂奔而去！
來自于鲨魚台的戰車，已然行駛在了高速通道！
全平台大推的效果斐然顯著！
1600萬、1700萬、1800萬……當時間指向11：55時，人氣值達到1985萬的巨大數目！隻差分毫，就會突破2000萬大關！
直播間屏幕還黑着的時候。
洪流般的彈幕，淹沒了黑色的直播間畫面。
“紅紅還沒來嗎？”
“我要脫粉了，沒想到她是這種人。”
“不曾再你巅峰時慕名而來，也未曾在伱低谷時離去。”
“舔狗們不要再添了，一個爛褲裆有什麽好吹的？”【該用戶已被超管封禁，時間：永久】
“我看她怎麽洗，網上黑料已經石錘了。”
“希望紅紅能證明自己，狠狠打這些黑子的臉。”
“我是白子，我永遠挺紅紅……問一下，直播間有黃子嗎？一天沒聽到房東太太的評書，我渾身癢癢刺撓。”【該用戶已被超管封禁，時間：1天】
超高的人氣，難掩群魔亂舞。
網民混亂中立的天然屬性，顯露無疑。
直播粉絲、網絡路人、鲨魚觀衆甚至本台或是敵台的主播，紛紛湧進直播間，右側禮物持續刷屏，甚至還有小主播一擲千金，給自己打着廣告，可沒過多久就被紅紅忠實粉絲團的巨額打賞壓了下去，不見蹤影。
尤其是一位叫做【會穿衣的英英】的皇帝用戶最爲活躍。
“愛紅，信紅，等紅。”她不停地刷着火箭橫幅，呐喊助威，但這并不能改變直播間裏，純黑粉和路人黑占據輿論上風的情況。
她試圖與那些魔怔人解釋，但根本沒人關注她說什麽，隻是瘋狂傾瀉着情緒。
随後，她的彈幕也淹沒在了汪洋大海之中。
“當、當、當……”
幸福互娛的老式挂鍾，敲響第12下。
直播間畫面，驟然亮起，一位身穿素衣，無力跪坐的妙曼美人，出現在鏡頭之中。
女要俏！一身孝！
紅紅這身哭喪病号服般的素衣，才一亮相，就鎮住了直播間大部分觀衆。
要是男人穿這個，那純屬精神病。
但紅紅的完美身段，外加上她曾經露臉的絕世顔值，兩者結合，讓人不禁心頭發顫，頓生憐憫疼愛，想要将其抱在懷中好好呵護。
這一次，她沒有露臉。
可能是怕哭花妝容，一滴一滴珍珠般的淚水，順着天鵝般的脖頸，落到精緻的鎖骨窩裏，最後在胸前的素服上暈開，若藍色的小花綻放。
一分鍾，兩分鍾，五分鍾。
紅紅一言不發，就是這樣潸然的默默的流着淚。
許多人看得心都碎了。
“不哭不哭！”
“紅紅你說話呀。”
“哎，我感覺心裏好像有刀子在戳……”
她身體突然頓了頓，似乎沒了力氣搖搖欲墜，要向一側傾倒。
依依突然出現在鏡頭裏，及時扶住了她。
這小姑娘一身黑紗裙，襯托得紅紅那身素白衣裝更顯纖弱。依依眼圈紅紅的，尤其是額頭特别的紅，像是跟紅紅一起哭過的模樣。
“對不起……”
紅紅聲音顫抖着，宛若可憐的小兔子，她極力忍住嗚咽的聲音，似乎要倔強的表現出堅強。
彈幕瞬間刷過滿屏“沒事的”、“别哭了”的字眼。
“是我做的不對……”
“沒考慮到大家的感受……”
“起初，我隻是覺得直播很新奇，很有趣……”
“慢慢的，我發現大家喜歡我，我能給大家帶來歡笑和快樂……”
“紅紅真的很開心很開心，還記得人氣突破100萬的那夜，我翻來覆去的，睡不着……”
“閉上眼，都是你們一個個熟悉的名字，是大家的堅持，讓軟弱的我，勇敢地走到了現在！”
吧嗒，吧嗒。
淚珠順着好看的下巴，落到抱着她的依依的身上。
那些看客們，本以爲會見到一個找借口洗白自己的綠茶女主播，他們都準備好了各種攻擊的言語，可當見到紅紅這幅惹人心碎的凄憐姿态，那被黑料勾起的憤怒和火氣，冰雪消融，煙消雲散。
取而代之的是對紅紅的疼愛和理解。
依依捂着額頭，弱弱地看向紅紅，似乎被紅紅的情緒所感染，眼淚巴巴，顫聲說道。
“紅紅姐姐，你不要再……不要再……哭了。”
鏡頭外。
依依一臉驚恐地盯着紅衣，正滴答往自己身上落的……口水。
她盡全力做着表情管理，内心實際上在瘋狂呐喊。
爸爸爸爸！
紅皮大狗要吃人啊啊啊！
魏昆喘着粗氣，大汗淋漓，他先是瞥了眼鬼鏡上寫滿的“對不起，我忍不住”娟秀字體，嘴角一抽，身體一顫，然後轉頭看向紅衣。
紅衣被它面前擺着的一小碗魏昆牌血豆腐，勾得饞蟲大起，眼睛都看直了。
剛剛哪裏是歉意的眼淚啊！
分明是紅衣想當場啃掉魏昆，而流出的貪婪口水！
再拖一會。
魏昆感覺這娘們真有可能現場吸溜了自己，他急忙給依依打了個眼神。
依依掏出提前準備好的郁郁症書，然後故意露出紅紅手腕上的血痕，抱住紅紅崩潰大哭，同時不忘對鏡頭抖了抖郁郁證書，道：“姐姐，你一定要堅強，大家是喜歡你的，真的好喜歡你呀！”
紅紅似乎深受觸動，身體顫抖，往前一撲。
魏昆在他痛得喊出湯姆式叫聲前，精準地掐斷了直播推流。
“嗷——！”
慘叫聲回蕩在一号直播室，久久不絕。
(本章完)